三月三,江南暖。应此话,柯靖在三月初三驾临,京都城内,一家江南客栈,身边仅带与我。两人寸步不离,我不知他昨日为何突然间驾临训德宫,随即并要我换衣,随他住延德殿,第二日下早朝,他并与我轻装劲旅离开皇宫,身边只带我一人。
“相公,你哪来的这两身净素的衣裳。”自出宫门,柯靖只许我唤他相公。他的意乃是,今日过活一日平白夫妻。
“小迂子给我找来的。”柯靖紧紧抓着我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
柯靖领我进店,匾额上三字:江南暖。寻一位子入坐,四方桌,一边各有一张长椅,柯靖硬拉我与他坐一块,空置其余三面。杂看之下,甚感徒然。
“这家店是我开的。”柯靖缓缓道,手紧紧抓着我的。
“你竟在这开店?这家店的松花糕,可是臣……我的最爱。这店可是有十余年光景了?”我不信,直直盯视他。
柯靖不回,转而向小二哥招手,嚷道:“松花糕一盘。”他竟然混入与世,嚷嚷。我料想不到。小二哥应声,不失一会,松花糕并摆在我面前。
“这家店是父亲留下的,而如今是我接替,民间应称呼我为二世祖吧。”柯靖嚷笑,取一快松花糕,折一半递进我口中,另一半塞进自己嘴中。
“您说笑了,这家店生意一贯良好,如今看这面貌亦无衰退之像,您是怀着好本事呢。”话出口,心里顿时泛寒。他乃天子,有才只能是治政之才。
“你心里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别怕我,切勿怕我。”柯靖紧张得紧,握住我的手更加紧实。
“恩,不怕您,不怕您。”我赶紧双手紧握住他的手,以平他的着急。
“还要吃些什么,我让小二给你做。”
我摇头,“只喜欢松花糕,这里的特别香。”
“你是不曾尝过宫里头的。”柯靖微言笑,站起身。“好好在这吃着。”走出桌子与长椅的包围,轻轻拍着我的肩头。
“您去哪?”我随他行动转过头,他笑着一张脸,回道:“打理店铺,我可得靠这店养活妻儿。”
“您说笑。”我冲他点头微笑,他回以一笑,依小二引领进入内堂。
店外,人来人往,偶有数十人整齐的人马走过,许是官宦人家的家丁。街道外极为繁华,孩童吟唱儿歌,咯咯直笑。妇人买卖胭脂与老板讨价还价,壮士袒胸露背打铁,路边乞儿毫无影踪,比起当年我还是七岁娃时,国家愈加富强,百姓愈加富有。
而这家店,生意兴隆旺盛,只是我坐的这张桌附近隔一桌都无人问津,许是店铺早早做了安排。
半顷之后,柯靖从内堂而出,坐至我身旁搂我起身。
“出去逛逛可好。”
“好。”我随他起身,见他满面笑容,并随他而笑。仿佛,两人隔阂一闪不见。
这日,游湖,逛街,仿佛二人真是民间夫妇,至于他的安危,我也渐渐放宽心。虽不见四周有侍卫出没,周围人却都面善。
到末了,湖上泛舟,柯靖神情远望夕阳西下。我扶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搁在他肩头上。
“相公,时辰晚了,我们回吧。”轻柔细语的提醒。
柯靖转过身,双手扶上我的肩,二人面对面,相距不到二十厘。
“箩儿,今儿出宫,本是想让你游历的欢喜,如此日子,我俩并无相处过。”柯靖目光温柔,似流水滑过我每寸容颜。
手掌轻轻滑过我耳边发丝,将它们挽到耳后。
“箩儿喜欢,今日真是欢喜。”我接话道,微扯嘴角。
“可是,箩儿并非真心欢喜。”柯靖的手突然停顿住,我神色一凝,笑容顿时消散,不解的望着他。
“被说中了?”柯靖扶下手,将我抱入怀中,声音依稀轻细。“天朝繁荣富强,我的安危,箩儿无须顾虑。亦或,箩儿并非单单顾虑此?”
冰凉的风一缕缕从湖面卷来,我缩了缩脖子,将头贴得柯靖更近。“箩儿真欢喜。九年了,我从未如此平稳过心境。”
“这就好,这就好。”柯靖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道:“我不会负箩儿,箩儿信吗?”
“信,真信。”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眸子,清澈干净。
半刻之后,我俩上岸,携手欲离。还未走到闹市,一俩马车匆忙而至,车上下一人,乃是小迂子,面色颇为难看。
我俩上马车,在车上,小迂子忙禀报。“皇上,边境呈来八百里加急。”
柯靖神色立变,扬道:“回宫。”
马车立刻咯哒咯哒而去,柯靖双目空洞凝视一方,好似要将车一角看穿。心里慌乱,却得沉住气。我将双手紧紧握住他的。
“皇上,箩儿累了,倚靠着您可好?”轻柔的问柯靖,他回神搂住我肩,轻轻将我揽在怀里。
“好。箩儿等会在延德殿暖阁歇息可好?”
“好。”
二刻过后,三人回到宫中,延德殿内朝臣聚集,我与柯靖先往暖阁行,替他更衣过后。柯靖大步往大殿走去,小迂子紧随其后。
心中不仅忐忑,八百里加急,该是如何的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