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巧不巧!随着毋恤声音刚落,晴空中突然一道闪电从浓云深处掠过!似光明之龙划过天际,这还不算,数十道亮闪蜂拥而至,其内更有一轮电浆凝聚的‘银球’破云而出!若九天新月,似乾坤至宝,竟然悬于众人头顶久而不散!
高天之上弧光缭绕星云激荡,终于“卡啦啦啦!”打出一个霹雳来!其音可裂九天,其势可撼日月!
姑布子卿惊觉有异,趁众人仰目观看之际,悄然掀起蒙目黑布一角,偷眼之下心中抽搐不已‘算好的仅是一声霹雳,乃惊蛰春分之旱雷而已,怎的居然搞出一颗‘雷球’来!到底什么鬼?’遂急速重又蒙目。
只见那‘电浆银球’悬于天地之间,忽远、忽近、忽左、忽右随风而行,所过之处草枯木燃,万物焚灭。
众人瞬间懵懂,连赵秧和董安于都愣在当地;再看文悦清扬已颓然坐地,裤裆内湿哒哒似‘春雨绵绵无绝期’。
毋恤忽觉丹田之中悸动不已,似有神秘召唤来自电浆银球,至阳之体所蕴含的血脉之力,似畏惧,又似渴求,竟是想要‘亲近’那来自寰宇的怪物。许是‘电浆银球’乃是天地所凝至阳至刚之物,冥冥中毋恤竟与之生出感应,他鬼使神差的一阵哆嗦,好似雷神附体,周身百余处大穴瞬时炙热、酥麻、奇痒,浑然感觉那电浆银球便是应他而来!
毋恤心随意走,闭目出掌推向“电浆银球”,却并无丝毫反应,‘莫非是我想错了?’他立时苦笑自嘲心道‘如此神物岂是会因我而来。’但恍惚间却觉得电浆银球极是闪烁耀目的中心在眼中出现一颗‘黑点’,且不断扩大蔓延,直至将整颗银球弥漫成黑洞,浑然与曾在昏迷中梦到的死界之‘黑阳’一般模样!
“你是......道?”毋恤嗫嚅问。声音虽小,但似是被电浆银球听的清楚,他心底里有声音泛起“道可道,非常道;道无言,言万物;道不亲,亲庶人;道法自然,启众妙之门;玄之又玄,若水之常变;无中生有,则万物相连......”毋恤心中默念之,顿觉虽与电浆银球相隔甚远,但一缕炽热酥麻却由双臂引入,经俞府、神藏、灵墟、神封被导至丹田,这股炙热瞬间自丹田充溢周身诸脉,通畅顺遂之感弥漫体内,他细细体会,武士境修为并未进展,但血脉却正被温养拓展,那感觉便似将一条羊肠小道不断加宽,使之成为阳关大道。对于修武之人来说,便是血脉越宽阔,运劲的速度与能量会越发巨大。
‘这也太神奇了!’毋恤思筹‘若是我再吸纳下去,血脉宽度、厚度、韧性都会比之常人多出数倍不止!若是将它们打熬至开宗境,即便境界不长分毫,但体魄却已然能够媲美开宗境体魄,好处自是无以言表,既是如此那就......吸!’他双臂猛的向怀中收拢,众人只见那“电浆银球”亦是自空中猛的向下一跃!俱是观之惊慌后退,文悦清扬来不及起身便爬向场外。
‘嗡!’毋恤忽觉偌大的能量团涌入丹田,游走于筋脉,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次的炽热之中混杂着令人战栗的刺痛,他忙加速运行练气诀,将那刺痛从炽热中剥离而出,尽数收归丹田,虽不知这‘刺痛之物’为何物,但他体会出此物于他并无伤害,更有炼体功效,经过刺痛之物的洗涤,肉身更加强硬彪悍。
董安于此刻紧盯毋恤身形,眼看他面似朱砂,体若筛糠,毛发已现焦糊,心道‘不好!这是补药吃过头!再吃便是要爆体而亡!’于是抬手便是一镖,以镖尾射向毋恤背心风门穴;毋恤如痴如醉吸纳‘电浆银球’之能量,待发觉体内筋脉已然胀满,再吸便要爆掉,但却为时已晚!心惊之下后悔莫及之际,忽感背心风门穴被击中,随之风门大开,多余无法吸收的能量呼啸而出,在身后激起一团尘埃。
众人见此情景亦是惊诧,有人大呼:“他背后生出云雾来了!”
毋恤摆脱能量压制,顿时回过神来,睁目看那‘电浆银球’像是一颗桀骜睥睨的上苍之眼悬于百丈空中,仿若在凝视自己,他倏忽一阵后怕,心想‘它莫非在冷眼观望等我自爆那一刻吗?’
“名可名,非常名;名无形,形属名;名无岁,岁乃名;世间皆无名,万法皆有名,寂灭之源,名之所累......”心中重又泛起的声音令毋恤疑惑,不禁暗问:“道?你是想要我死吗?”
“生死一念间。”
“你所说我俱听不懂......”毋恤道。
“无须深究,当做功法,时常咏念即可。”
此刻姑布子卿立于毋恤身旁已是瞠目结舌,他急向毋恤低语道:“还不快把那玩意弄走!”
“是您将他引来的”毋恤咕哝道。
“它是为你而来的!”姑布子卿道:“好处想必你已得了,若再不将它弄走,恐生大变!”
“怎么弄啊?”毋恤也急道:“它好像越来越大了呀!”
“你得益于它,它必也得益于你!快断了与它的感应!”姑布子卿急道。
“已然断了......它还是不走啊!”毋恤头上渗出汗滴道。
“那便......不关我事了!”姑布子卿说着向后慢慢挪去。
毋恤此时却有些怕了,心说‘姑布大人您别走哇!’但他忽而转念,目光瞥向赵秧,心道‘我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劈死一了百了!’但目光所及,却见娘亲不知何时已立于赵秧身旁,遂瞬时打消此念。遂又看向文悦与清扬,只见二人面如死灰,却已委身在诸子之侧,若劈之,必有误伤。左也不是右也不行,毋恤急火攻心之时,却从心底顿时生出些许豪气!
于是他指着天空大吼道:“吾再代天罚罪!”
“轰隆隆!”半空一串闷雷之声滚滚而来又隆隆而去!
毋恤似乎有种掌天控地之感!他接着大吼道:“吾再代天......呜呜......”
姑布子卿不顾眼蒙黑布,展开双膀一把抱住毋恤,伸手捂住他的嘴!心道‘傻小子还来!’
姑布子卿早起观天象,便看出今日是春分三候之第二候‘雷乃发声’与第三候‘始电’交汇之日,乃是‘风云聚会无雨落雷’的气象,但他也只是算出今日巳时之末会有春雷炸响,但能否‘用上’却是要靠些运气;如今,这雷来却是来了,可却闹出这么个“电浆银球”!他亦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雷球’,祸福吉凶无从考证,心说‘神灵在上,您老给姑布面子已经忒大了!这压箱底儿的宝贝还是收了吧!’
全场静寂!毋恤已然从‘执掌天地’的幻觉中解脱出来,他怯生生放下右手臂,眼睛瞪的溜圆盯住‘电浆银球’,悄声对姑布子卿道:“您......可否......再来阵风?”
姑布子卿嘴一咧道:“很费劲的!”
“那......就等它......不定砸谁头上。”毋恤无奈道。
“等下!”姑布子卿忽然双手掐诀闭目筹算,稍后道:“有了!十息之后北风渐起!”
“砸谁?”毋恤问。
“谁也不能砸!”姑布子卿翻了白眼道。
“必要砸向一人的”毋恤嗫嚅道。
姑布子卿心急如焚,眼珠滴溜溜转动后奸笑道:“逆贼朝?”
“谁是逆贼朝?”毋恤疑惑问道。
“时辰已到,别管是谁了!砸吧!”姑布子卿急道。
毋恤倏忽高举双臂对那‘电浆银球’高呼道:“吾再代天伐罪!你砸向那......逆贼朝!”
赵秧一旁听得云雾升腾,众人亦是悚然呆立。
却见自北向南狂风骤起,那‘电浆银球’在空中连连晃动,数息后随风向南而去......!
瘫坐在地的文悦和清扬,不禁咽了口唾沫,喘出一口粗气来。
赵秧心头似同时敲响百面战鼓,胸中热浪涛涛,眼中炙焰滚滚!他双手抓紧椅子扶手,似要将其捏碎!出现了么?终于出现了么?我赵氏的未来,果真出现了么?无论怎么说,这十六儿是占定了‘命相贵重’四个字,且看姑布老弟接下来为他捏骨会有如何结果?!
众人经历此番‘神迹’俱是心惊,此时只听姑布子卿凛然道:“现在尔等知晓不遵于天的厉害了?若不是我阻止的快,”他指着毋恤道:“此番喧闹者定被雷劈的外焦里嫩,说不定此刻早已化作灰烬。”
文悦与清扬听得此言,亦是将剩余的腹中污秽之物倾注入衣内。
说完这番警告之词后,姑布子卿正色道:“对面之人,将头伸过来,”他将手放在毋恤头顶开始捏骨,又仿若自言自语道:“居然能代天罚罪......”他这话说的音调并不低,恰被赵秧等人听到。
董安于心中笑道‘装的倒像,我就不信你不知对面为何人?’
姑布子卿一反常态,手上边捏,口中还配合念叨着:“嗯!这头盖,盔甲般硬!正是飞龙在天之相;这肩膀,宽窄适宜颇有担当,应对‘或跃在渊无咎’之说;这双眼,看尽人世百态,心性暗合‘君子终日乾乾’;这鼻端,形似山梁彰显磊落,竟是‘见龙在田’崭露头角;男生女唇,晓强弱、知进退,却无‘亢龙有悔’之忧,尤善趋吉避凶寿命久长......”
赵秧听得心中似春水一波一波的荡漾,舒坦熨帖之意逐渐扩张至全身,姑布子卿音调拿捏恰到好处,柔和而富含磁性的嗓音像春风吹进赵秧心田,往来拂煦。
在赵秧眼中十六儿并非只是子嗣那么简单,他看到的是赵氏一门的兴旺之相,唯有一丝遗憾便是这些‘好处’为何未显现在伯鲁身上。
姑布子卿把毋恤身上捏了个遍,众人亦是听得他口中时而命学宏论时而晦涩卦辞,俱是想及早知晓结果如何。只见他退后两步,将手浸在铜盆中洗净,然后默然摇头踱至毋恤身后......
赵秧虎目圆睁,董安于捻须微笑,众人疑窦丛生......
姑布子卿飞起一脚踹中毋恤。
毋恤惊疑,却未待他转身,‘蓬!’只觉后臀之上便又挨得一脚!
两脚!赵秧“嗖”的从椅子上站起,这次董安于没有再拽赵秧的袍角,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两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