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恤在一旁看的不由发笑,却倏然看到姑布子卿脸上一阵痉挛;原来是姑布子卿冷不丁摸到了张孟谈腰中的竹简,连上面雕刻的‘然也’两个字都摸了出来,姑布子卿心中暗骂,‘逆徒,敢砸老师的场子?!但你小子再能耐,还唬得过师傅?’他随即在张孟谈肋下一挠,张孟谈便如‘鼓肚的蛤蟆被泄了气’;他心知败露,回到家后还不知老师将要如何责罚于他,便缩了头再也不敢造次。
“咳咳”姑布子卿忽然咳嗽两声,让赵秧眼神又是一亮,眼见是张孟谈得了两声咳嗽,也不由增添几分安慰,家中若能多出几个好苗子,将来留给伯鲁做客卿也是好的,说不得赵家未来还会得到他们的庇护。
姑布子卿却是想,我的徒儿我还不知道?两声咳嗽只少不多!有心再加上一声,却虑及木秀于林招惹风催。
赵秧眼见姑布子卿一个个‘捏了过去’,除了伯鲁、申佳、张孟谈三人有所斩获,其余孩儿俱是平淡无奇,胸中不免有些郁闷。
此时场中只余下七公子熊宇还有一直往人后躲闪的毋恤没被‘捏过’,姑布子卿在仆从的搀扶下迈步走向熊宇,熊宇看似鲁莽,其实并不笨,他从文悦和清扬的身上嗅出些许反常;若论叫的凄惨,除了赵清河就是文悦和清扬,熊宇盯着姑布子卿本能的捂住屁股,心说‘万事当以股肉为重,给个将军也不换!’姑布子卿拂尘扫向熊宇,熊宇‘蹬蹬’便后退两步,他见姑布子卿的手伸来,忙低头把脑袋‘送’了过去,待与姑布子卿靠的近了,低声道:“姑布大人,我是熊宇呀,您手下留情,我的屁股着实经不得......”
姑布子卿闻听,心中一动,此子倒是懂得趋利避害,不简单!毕竟他年岁还小,谁少年时不做几件莽撞事?想到此他便仔细为熊宇‘捏’将起来,方头、大耳、浓眉,视为长寿之相;肩宽背厚铿锵有力,颇具武将之才;只是颧骨有些高破了相,视为性格善变,若要修得正途,命中便需有‘领路之人’,罢了,便给他一声,“咳”!
赵秧此刻并未欣喜,反是失望之情更为浓郁,心说十几个孩儿中只有三个较为出色,以伯鲁为最,但当世人才辈出,伯鲁与智瑶相比却明显差着一筹,范氏家主范吉射虽只是下军佐,但他与我为幼童玩伴,智力超群我是知道的......,更何况范吉射和中行寅联手之下,伯鲁更非对手......原本想赵家多出些人才,待我年迈之时便可辅佐伯鲁;怎奈赵家人才凋零到如此地步;若我不在......伯鲁危矣!赵氏危矣!日后五十年,我赵氏一门将是劫难重重啊!难道我赵家便真要没落于我赵秧的手中?赵秧一时气馁发狠道‘我有生之年定要除掉中行家与范家,为我儿搬开‘绊脚之石’,至于智家......我已是......力不从心,只能看赵氏子孙的造化了。’
姑布子卿来到毋恤身前,他站定身形,问身边仆从道:“还有几人?”
“回姑布大人,仅余一人。”
此时的姑布子卿已然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他一张口,喧哗声立止,偌大的广场便安静下来。
“那便再看这最后一人。”姑布子卿声色中显出疲惫之态道,但他心里清楚,这最后一人便是毋恤,因他一直没有摸到‘佳人也’竹简。
“姑布大人无需看了!”场内众人中忽然有人说道,姑布子卿循声听去,那人却不再言语。
“何人喧哗?”姑布子卿三分恼怒道。
“姑布大人,他原本就出身低贱,想必看了也是空耗您的心神!”文悦不再遮掩,大声说了出来。
清扬立即也道:“是呀姑布大人,您熬了快两个时辰,定是乏透了,不如......”
立时场上传来附和之声,姬妾、仆从、丫鬟们当中开始有人道:“对呀,不过是仆从能有什么好命么?......”
董安于听闻立刻面露愠色。
“他是谁?我并不知道!”姑布子卿一指自己眼上蒙的黑色缎带道:“但尔等于我奉天命捏骨观相之时喧闹,敢问不怕雷劈么?!”他已听出又是文悦在暗中挑唆是非,心中便来了火气。
“姑布大人也太危言耸听了,”文悦越发放肆道:“青天白日哪来的雷?”
“哼哼!”姑布子卿冷笑,他心知这文悦心机颇深,今日间接对他一番薄惩,此子定是看出些端倪,此刻便开始记恨;但你毛都没长齐的娃,该睁眼看看你家姑布大人是‘好相与’的么?遂掐指略算,心道‘今早观天象,它,倒是该来了......’便趁此时机将福缘送与我徒儿便是。
想到此,姑布子卿忽然指着毋恤大声道:“对面之人听了,若你命相贵重,便可代天罚罪!你可明白?”
“不太明白”毋恤没有底气的道。
赵秧听得,不禁心下苦笑。
那文悦和清扬等人听了,便又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俱道:“他胸无点墨,哪懂得什么代天罚罪?”
这下可气坏了姑布子卿,心说‘十六儿你这傻小子,怎么就不争气?给你个露脸的好机会竟不上路!’
他气得倏然朝毋恤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脚踹去!怎奈蒙着眼睛缺乏准头,竟是踹的偏了;姑布子卿一脚蹬空,身子向前一头攮去,好玄没踉跄倒地,幸亏是身边仆从一旁相搀才稳住身形。
赵秧猛的站起,他可是与姑布子卿约好了,只要发现有名相贵重,能跻身正卿之位和继承家主之位的苗子,就‘踹他一脚’!赵秧可是早就盼着姑布子卿这一脚早些踹出去,要知道这一脚‘踹’出的可是赵家的未来!可是赵秧怎么看姑布子卿刚才踹的这一脚都不像那么回事。
董安于轻轻拽了赵秧的袍角,冲他微微摇头,那意思是说:主君莫要心急,刚才‘那一踹’不作数;赵秧泄气的重新坐下。
看到姑布子卿“踹空”的窘态,文悦和清扬更是幸灾乐祸,惹得场上好多人也俱是笑出声来;这些笑声在姑布子卿听来无比刺耳,这是对他的不敬,亦是对上天的蔑视!
姑布子卿深吸口气,暂压下无名之火,再次对毋恤道:“对面之人听了!若你命相贵重,便可代天罚罪!你可明白?”
毋恤心说我若再‘不明白’姑布大人说不定会摘下眼罩扑过来咬我!当即道:“那便......明白”
“你!右手指天!”姑布子卿对毋恤吩咐道。
毋恤即刻将右手扬起指向苍天!
“你说!不尊天道者,吾将代天罚罪!”姑布子卿教授毋恤道。
毋恤当即照葫芦画瓢说道:“你说!不尊天道者,吾将代天罚罪!”
姑布子卿气的好玄没吐血!他冲毋恤吼道:“不要说‘你说’!”
“不要说你说!”毋恤赶忙又学着姑布子卿道。
姑布子卿此刻焦急的便要哭出声来!心道‘臭小子你真不是一般的笨!’
众皆哗然。
毋恤却似突然醒过神来!随即右手指天大声吼道:“不尊天道者,吾将代天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