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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启明(6)

“哒哒哒”突然从木笼中传出一连串的敲击声!群蛇听到此声便似听到战鼓之声,俱都忽的将头转向公子们,口中“滋滋”的吐出长短不等的蛇信,如此情势把胆子小些的吓退数步。

“晋公口谕,开始测试胆魄!”晋公近侍大声道。

“我先来!”此声一出众人都看向中行家阵营,但见中行家来了小姐文鸳、公子莫雨、公子峡善,说话的正是中行家公子峡善;中行寅此时面色阴沉,心中道愚蠢之极!

公子峡善与其父中行寅一样,自小也是喜欢蛇兽,终日与蛇耳鬓厮磨,周身藏了蛇宠,许是与蛇为伍的久了,其性也是阴狠凉薄,他阔步来到太平缸前,宽大的衣袖挥舞间便罩向群蛇,也怪了,本是凶气毕露的蛇一见他俱都‘斯文’许多,一个个‘听话’的伸长脖子由着峡善将它们提出桶外;场上议论声悄然而起,“好奇怪,他怎么像是懂得蛇性?”“有什么奇怪,他本是中行家的公子,听说也是好蛇,且比他父亲犹过之!”“听说他曾将人拿来喂蛇!”

中行寅面色越发不善,心中早将此子殴打百遍,可峡善却是不以为意,一边利落的从缸中掂出蛇来,一面却看向与妹妹文鸳站在一起的赵鸾,赵鸾甫一接触峡善的眼光便滋溜浑身打了个激灵,似被蛇钻入袖子般周身不适。

“好,你中行家孩儿胆子颇大,不愧是名门之后。”晋公道。中行寅听在耳中,心里长吁出口气来,‘也不知晋公可曾听到那些人群里的胡言乱语?’他心道。

待那缸中的蛇已被拿出十之八九,中行峡善下得场来,信步走向文鸳和赵鸾,赵鸾双手挽住文鸳胳膊轻拽,文鸳抿嘴笑着跟随赵鸾向远处躲去;中行峡善眼神追着赵鸾而去,冷不丁却一眼瞥见同一方向的鱼鼓和毋恤娘亲;嗯?中行峡善双眼一亮,这......似是母女两人,却也不像是夫人小姐,但俱是生得娇柔可人,不施脂粉却自带酣红之色,端的是天上地下一等一的人儿!他一时心动竟是忘了使目光追随赵鸾;不由双脚向鱼鼓和毋恤娘挪去。

四公子清扬排在第二,他见中行峡善轻而易举便将蛇从太平缸中一条条捉出来,心中虽是对蛇类颇为厌恶,但却留了侥幸之念,心道也许这些蛇已是俱被驯服失了野性?便谨慎着靠近,可距蛇缸尚有一丈,群蛇似是对生人气息颇为敏感,都倏忽昂起头来!几百双蛇发出‘绿紫黄蓝红’各种眸光,阴冷中眼盯死了清扬,清扬登时怯步,这种阵势在他看来无异于孤身面对成群的杀手;仿若他只要再迈出一步,那些蛇便会群扑而来......。

“呵呵”中行寅看着清扬轻笑出声,侧头看向赵秧道:“赵兄,切不可勉强,这些蛇并不通人情,若没有胆识还是莫轻易招惹于它。”

“无骨的畜生罢了!”赵秧含笑道:“在我眼中不过一堆腐肉而已。”

“哼,”中行寅冷笑道:“可你孩儿并无此胸襟气魄!”

眼见清扬踉跄后退两步,抬手擦了额角冷汗,似很是不甘的向后退却而去,赵秧面色微寒。

“让我来!”一声大喝传来,魏家大公子魏驹跳将出来,他嘴里咕哝着:“就这几条小蛇也想吓唬住老子不成?”只见魏驹魁梧身材,骨骼壮大,嗓音洪亮又道:“看小爷把你们一条条剥了皮活炖!”便大步向前撸着袖子‘嗖’的将臂膀伸向太平缸中,一把抓住一条长约两米色彩斑斓的蟒蛇‘呼’的甩出缸外,凌空犹如舞起一条长鞭,‘啪’的摔在地上;中行寅心中一紧,嘴角向下撇道:“魏家小儿,怎的伤了我的蛇?”

魏侈看着儿子摔蛇心中高兴,正思虑着如将这无骨畜生炖汤味道定是不赖,却忽然听到中行寅一旁抱怨,便冷眼看向他道:“几条肉虫便心疼如此了?当年我爷爷魏舒离世而不得用椁,也未见你有丝毫怜悯,难不成在你心里人还比不上蛇重要么?”

一番话说得中行寅和范吉射俱是红了颜面,要知道此事当初是范家与中行家合谋构陷魏舒,数十年过去,其中是非曲直世人早已明了,魏侈更是耿耿于怀至今。

“魏卿不必当真,今日君臣玩乐,莫动了真气。”晋公此时开口道。

魏侈躬身施礼道:“谨遵主公心意!”可是他直起身却朝着场中魏驹道:“孩儿莫惜力,给主公露两手取乐!”

魏驹听了父亲的话更是浩气盈天,边捉了一条蛇抡起摔在地上,边道:“孩儿定当尽力,博得主公一乐!”说完更是连续摔死七八条。

范吉射冷眼旁观,忽然‘咳’了一声,中行寅看向他,二人目光对视片刻,中行寅变转头看向围观人群中一名‘仆从’,那人似‘心领神会’,悄然于袖中取出一截纤细竹笛放在嘴唇上,常人根本听不到的微弱嘶嘶声传出,那遮着黑麻布的木笼中忽然想起“咚咚”若擂鼓的声音!此声一出,群蛇即刻状若疯狂,俱是‘嗖嗖嗖’如蝗虫般‘射’向魏驹,魏驹心中顿时大惊,若是一对一那蛇们根本不是对手,但时下群蛇乱舞扑面而来,他便是再有通天本事也逃不脱蛇口,众人都知道,被一条蛇咬到如中行寅所说服食解药便可,但如被一群蛇咬到,那灵丹妙药也无回天之力。魏侈也是大惊!转脸怒目瞪向中行寅道:“你说这些畜生不会伤人!”

“众目睽睽,是你儿激怒于它们,我有何办法?!”中行寅冷然道。

晋公、赵秧、韩不信、智砾等人俱是心惊,尤其是赵秧韩不信与魏侈交情甚厚,断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儿丧命,但却来不及出手相救!

毋恤先前正挖空心思,谋化如何混过晋公这一关,不防突然耳中划过一丝诡异的声音,他本能的看向小白,见小白和另两头中山狼也是突然躁动,闪念间,却看到那中行峡善立在娘和鱼鼓面前,将头伏在她二人面前正嬉皮笑脸说着什么,毋恤皱眉正待过去一看究竟,却又倏忽听到那木笼中传出咚咚的擂鼓之音,他立时感到危机四伏心道不好!便瞬时将早晨与黑衣人打斗时收集的暗器扣在手中,眼见群蛇发疯似的扑向魏驹,毋恤出于本能想也未想,甩手将暗器‘哗’的如天女散花般射出!只见银光闪处寒风烈烈,一颗颗‘刺核桃’,一根根‘霸王针’,一枚枚飞镖如星点般噗噗噗命中蛇头蛇身,那魏驹也是好身手,他抓住这电光石火间的一线生机,‘嗖’的飞身后退!便是如此还是有三条大蛇锲而不舍的追向他的面门,眼看魏驹身在半空无处借力,通身力道已然枯竭,突然又是嗖、嗖、嗖三道乌光闪处,三颗飞镖立时插在蛇身之上,其中两条被镖射中蛇头,当即啪啪摔落于地,剩下一颗飞镖准头稍欠,射中蛇尾巴,那蛇虽是身形一顿,但仍是一口咬在魏驹右臂之上,被魏驹左手‘砰’的捉住,奋力将它摔在地上!

众人皆惊,从魏驹遇险到有人出手相救,说起来慢长,实则只是一瞬之间;魏侈看向中行寅急道:“快拿解药来!”

中行寅却慢悠悠道:“魏将军莫急,我这便遣人回府去取。”

“父亲莫要求他!”魏驹却是将牙一咬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噗!从右臂上切下一块肉来;赵秧忙命人过去帮魏驹处置伤口。

晋公此刻却是嘴角露出微笑,他亲眼目睹魏家与那中行家的嫌隙后......心中多出一丝安慰。但他忽然面色一变,问赵秧等人道:“你们可看清谁射的暗器?”

赵秧道:“刚才局面一时混乱,臣并未看清楚。”他转向众人问:“各位可看到了?”

“没有”

“确实未看到......”

董安于心中讶然道,这才几日他的暗器之术却是突飞猛进,只是情急之下欠了些准头。

晋公姬午眼睛眯起看向对面围观人等,他忽然觉得那些暗器似有些‘面熟’,心下暗自一惊,莫非今早那些匪类混入了赵府?此念在他脑际一闪而过,他当即否定,心道若是那些黑衣人,必定不会为了救魏驹而露出行迹!若非如此,那么会不会是......,晋公嘴角再次露出微笑。

熊宇此刻被伯鲁和申佳齐力推向太平缸,他口中喊道:“大哥不可如此!”

伯鲁却是笑道:“无骨肉虫而已,七弟拿出些胆魄来。”

七公子申佳也道:“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熊宇却对申佳喊道:“他还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

申佳挠头琢磨片刻自语道:“也对啊,我好像也很怕这些丑物;”便随即对熊宇说:“七哥你放心,你下来我便上!”

熊宇心中怨道,书呆子我若进了蛇腹还下的来?!但此时众人都道他是自告奋勇上场,目中便含了佩服与期待,若此刻熊宇退下,便会落下胆怯之名。

熊宇不愧是赵氏儿郎,自是有几分胆色,于是便昂了头、挺起胸、迈开阔步......但脚未落下脑中却冒出一团画面:那一年,春睡起,懒腰伸,旭日暖,飞鸟鸣,万花开......正当身心通泰之时,却触手凉滑柔腻之物,熊宇懵懂心道莫非是哪个侍女酣睡在身侧?正待仔细把玩一番,却不料那滑腻之物游走伸缩于腿股之间,流连忘返在腰胯之际,熊宇心如投井,一把将那物提出被窝!顷刻间四目相对......自那次之后熊宇便怕蛇;此刻熊宇抬起的脚重新放下,待酝酿片刻壮胆之后又抬起,但看到那太平缸中群蛇穿梭蠕动昂首吐信,便又重新放下脚,如此往而复止,众人焉能看不出虚实来?顿时一片嘘声四起,中行寅却是对赵秧揶揄道:“却不知此子排行第几?还是那句话,千万莫要勉强。”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些丑陋之物能猖狂到几时?”赵秧心中窝气冷声道。他这话中有话,中行寅却被噎的面目赤红。

晋公此时插言道:“却不知这世上到底是人厉害还是蛇更强?”

熊宇故作镇定,却是距那太平缸三丈开外便不再前行,赵秧看透他无胆上前,遂道:“还不退下!”熊宇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向四周连连拱手告退。

申佳一贯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自己说了熊宇下他便上,索性一咬牙阔步走出人群,赵秧心说要坏!这八子身体羸弱偏却有颗虎胆,若是到得太平缸前,别说捉蛇了,即刻便会被蛇捉了去!

“八哥!”忽然有一人在申佳身后叫道。

申佳一回身看到毋恤正紧张的看着他,遂问:“十六弟何事唤我?”

“孔、孔、孔子好像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毋恤心里着急,担心八哥上去被蛇咬,便随口诌道。

“嗯?君子动口不动手?”申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自语道:“孔子真的说过?”

毋恤在一旁连忙点头道:“我......我好像记得......孔......孔子确实说、说过。”

申佳用手扣着下巴思考道:“真有此言?一定是我平日学而不全,疏忽了,若真的说过,那我......上......还是不上,上了......便践行了诺言,却不是君子;不上......虽为君子,但却食言在先!不对,孔子曰,与君子交言而有信!还是要上!”

可是这一耽搁却是换了场上的主角;文悦因了晋公亲自点名,加之父亲赵秧也表示赞同,原本对今日拜师胸有成竹,可没想到姑布子卿却搞出个‘三大’,晋公也是一时兴起非要测试什么胆大、命大、运大;测就测吧,还弄出一堆脏兮兮的蛇来!文悦诗书礼乐上下的功夫颇多,论起心机更是高人一筹,他早就遣仆从跑回家中寻来从楚国购得的‘雄黄粉’藏于袖中;此时见清扬和熊宇俱是铩羽而归,赵秧脸上寒色愈重,心说这正是自己力挽狂澜的时刻,此时若不站将出来,大好时机便稍纵即逝,于是文悦便道:“让我先来!”他悄然将一些雄黄粉攥于掌心,顶着蛇类凶恶的眸光硬着头皮走到太平缸前,心道楚人都说这雄黄粉有驱除虫蛇之用,老天保佑可一定要管用啊!管它呢,既然已是肉在俎上,一试便知!

毋恤眼见八哥申佳已是拿定主意,为践行君子之诺,是一定要上去与蛇斗上一斗的,可他那身板怎抵得蛇口?申佳于毋恤来说,乃是众兄弟中唯一将他当做人看,当做兄弟,当做朋友的亲人,既如此,便要以性命来保全自己亲人的安危!毋恤遂四处踅摸出一条绳索来,悄悄缚在申佳的脚踝之上......。

再说文悦此刻大袖一挥看似捉蛇,却是将雄黄粉撒向面前的蛇群;果然是奇药,只见那雄黄粉刚刚撒出,文悦面前的几条蛇便软踏踏几欲晕倒,附近的蛇类俱是齐齐向后退却,文悦看了大喜,伸手便如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条条将蛇捉出缸外。

晋公见状笑道:“赵卿,这便是你的二子文悦?倒是颇有些胆色。”他看向姑布子卿又道:“姑布子卿,看来寡人指文悦于你为徒,还是有些道理的。”

姑布子卿拱手施礼道:“容臣再看看,再看看。”

中行寅深谙饲蛇之道,心说无知小儿,旁人不识雄黄,我岂能不知晓?你这作弊的手段却是低级的紧,看来赵家果然是后继无人,连这等拙劣的障眼法都使将出来,但我......看透不说透,且让这等货色自以为是,拜那姑布子卿为师,断了赵家的未来岂不甚好!

赵秧却是心中好奇之心大盛,心说文悦这孩子怎的突然像是换了一人?身处蛇群却勇不可挡,难道我当真错看了此子?但是知子莫若父,赵秧却是看到那蛇俱是软哒哒毫无还手之力......,坏了,此子或是用了......雄黄?早年与楚国征战之时赵秧便已知道南方蛇虫之类颇多,楚人生在荆楚之地自是有办法驱除蛇虫,那便是用‘雄黄粉’!自己也曾从楚人手中购得许多以备战时急需......。想到此,赵秧周身猛的冒出许多汗来!文悦真的如此大胆?居然当着晋公的面使诈不成?!这若是被晋公看破,我赵秧不但落得‘教子无方’之名,赵氏家族也会就此蒙羞,就连我......也是会被天下人耻笑为‘上梁不正,下梁才歪!’

此刻文悦却是‘乐在其中’,一招一式自然天成且挥洒自如,将一条条蛇甩出太平缸。可他每甩出一条蛇来,赵秧便是心中一阵抽搐,手心已被大力攥出血印。

“想不到赵家兄弟如此不济!”正在这时,从人群中传出这句话来,赵秧心中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注目观瞧,却是智瑶犹自说道:“袖中藏了雄黄粉,还在这充什么壮士?!”

智砾闻言却是双目怒视智瑶道:“住口!”心说这许多人哪个不是豪杰之士,难道就你聪明么?!你这一句疯话可是‘帮’我得罪了赵秧!

赵秧此刻突然翻身跪在晋公面前道:“是臣教子无方,他......竟然敢欺瞒主公!臣有罪!”

晋公面无表情看着赵秧,心道......这便是中行寅与范吉射极力推荐文悦做姑布子卿徒儿的真实原因么?此子看似聪明,但若做了赵氏家主,其家必乱!若是做了我晋国卿位,晋国必亡!中行寅、范吉射,你们倒是计算的精妙;赵秧,你养了此子,也是你的祸事,吾虽知你赵秧胸怀并不狭窄,绝不会教授儿孙行苟且之事,但世人却是不知,定会认为你平日言行虚假教化不严,这便算是对你的诫勉吧!智砾老成谋国......之孙智瑶么......倒是聪颖之极,偏是聪明的......有些过了;魏侈刚猛有余智谋不足,其子魏驹看似豪迈却无大志;看来晋国六卿当中,能与世无争不骄不躁者当属韩氏,韩不信深谙处世之道;我这趟可谓不虚此行!

“呵呵,此前寡人已说过,今日我等君臣同乐,不必计较些规矩礼法,既是小辈出错,你日后训诫便是了,却不必如此惶恐。”晋公道。

赵秧经历此变,心中反倒明悟些许,只提醒自己不妨做‘旁观者’,静待后续意外的发生......。

智瑶一语点破文悦使诈,见文悦已呆傻当场,智瑶便大步走出道:“还是我来吧!”

“不行!轮到我了!”申佳这时已然明白文悦当众作弊,耻辱感似滔滔火焰弥漫全身,家族的荣誉,君子的德行,为人的信义,一并攻于脑际;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赵家正名;用自己的生命捍卫赵氏的荣光;此刻任是谁说也无用,申佳迈开双腿猛的跑向太平缸,距太平缸三尺之地,他突然飞身而起,合身扑向缸内!

“我儿不可!”赵秧见状急的心中蹿火大吼道。

“此子甚佳!”晋公本能的站起身道。

“忠勇可敬!”韩不信也是起身道。

‘还有此子?不过......已将夭折了!’中行寅心道。

‘赵家还是有些底蕴!’范吉射心道。

“不要莽撞!”智砾起身急道。

可是言语无法阻止申佳的身形,心愿亦难挽回申佳的性命!只见申佳双目紧闭,双手平伸,身躯笔直,似一只飞过人间的鸿雁,向着那太平缸中落去......。

“吾儿!”赵秧心痛的大吼,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置身事外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因为今天本就是中行寅与范吉射为自己设的一个局;是老天为自己设的一个局!

正待众人慌乱之时,忽然嗖!只见自人群中有一人似利箭般射出,他手中紧紧扣住绳索,双膀较力蛮横向怀中猛拽口中急道:“八哥你回来!”但见申佳身形骤顿,瞬时便怪异的向后飘去......,申佳本以置生死于度外,一门心思要以命搏出赵氏荣光,他心中默念:为祖宗声誉,虽万蛇噬身,吾往矣!正当他即将以身正道之际,谁料脚踝一紧,身体不由自主便向后‘飞’去,申佳睁开眼睛,却见离太平缸‘渐行渐远’,他双手在空中划拉,想要重新‘飞入’缸中,无奈力有不逮,依然向后急退;申佳竟从那一双双极具饥渴的蛇眼中,看出一丝失望来!

噗通!申佳感觉后背与人相撞,然后二人一同滚倒在地,惊魂甫定,申佳迷茫过后奋力扭头看向身后之人,“十六弟!”他大叫道:“你这次真的错了!何必救我?我一条命可重新换回赵氏的荣誉呀!”

“八哥,你......已经......死过一回了!”毋恤喘息着道。他心中默念,赵氏的荣誉难道如此重要?值得你拿命来换么?于是他又道:“你死了,你娘亲怎么活?”

一语惊醒梦中人!申佳呆愣道:“孔子曰,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孝当先呀!我......我却是没有十六弟心思清明!”他忽然间有所明悟,双眼却是涌出泪来,哽咽着对毋恤道:“十六弟,今日若不是你相救,我便魂归黄泉,可怜我的娘亲从此孤独终老......她对我恩深似海,平日那么疼我,生死之时我却未替她着想半分......我不孝啊!娘啊......呜呜......”

毋恤此刻却突然意识到周遭安静之极,八哥这样哭下去似乎颇为不妥,他忙道:“八哥,此时不是哭的时候,你......你看......”

申佳止住哭声,揉眼向四周踅摸,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二人,众人脸上大都挂着欣慰与关心,申佳便开始脸色赤红起来,忽然不知是谁举起双臂“啪啪”击掌;随即场上由零零落落到排山倒海一片击掌之声!申佳懵懂的站起身来,却见赵秧从晋公身边快步走来,到得近前一双虎臂张开,顷刻将申佳搂在怀里,猛拍他的后背道:“蠢儿,你这是何必!”他口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是万分感慨;申佳一心求死,为赵氏彻底洗刷了耻辱!

毋恤悄没声息倒转身形,蹑手蹑脚向人群中躲去......

“又是他!”中行文鸳挽住赵鸾的手臂,声音颤抖道。

“你回来!”赵秧此刻放开申佳,对毋恤背影厉声道。

毋恤身形一阵,心道我已救回八哥,断不会犯错的,他此刻让我回转身......那晋公姬午认出我便麻烦大了!于是毋恤身形稍顿便继续往人堆里蹭。

“让你回来,没听到么?!”赵秧声音中带了些许威压。

毋恤心说苍天在上,这次实在躲不过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我便......。想到此他一猫腰‘滋溜’便要钻入人群中!

“滚回来!”赵秧口中一记惊雷,毋恤顿时站定,默默低头回身走向赵秧。

“抬起头来!”赵秧脸红气喘似是被气的不轻道。

毋恤双眼滴溜转动片刻,无奈抬起头,偷眼瞥了一眼晋公姬午,抬起右手挠着鼻端,借以遮挡面孔,遂与赵秧目光对视。

“挠够了没有?!”赵秧看着毋恤气不打一处来,又道:“手放下!站直了!”毋恤听闻此言,心中顿时逆势升腾起一团火来,哼,这是要羞辱于我么?自小便视我为草芥,管生不管养的野种;今日人前还要再次凌辱于我么?他身体僵直,手攥紧成拳,眼看着照样一步步逼近......

毋恤娘亲和鱼鼓都无视一旁的中行峡善,用手捂着嘴巴瞪大双眼,看着赵秧与毋恤之间距离不断缩短;中行峡善一双眼眸似毒蛇盯死了毋恤;中行文鸳手指掐住赵鸾的手臂,口中结巴道:“别......别......千万不要......”

毋恤心中告诉自己,忍!一定要忍!如今......还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要忍!可若是忍无可忍,又当如何?......那便无需再忍!毋恤手即刻搭在腰中圆月弯刀的刀柄之上......!

突然,赵秧双臂敞开,在毋恤惊恐的眼神中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如同拍打申佳后背似得也拍着毋恤,而且越抱越紧......

毋恤脑袋轰然炸裂一般呆傻当场,那......那是一片温暖的海么?这......这便是......传说中......的......拥抱么?似山......似树......似大地......?他......为什么要抱着我!我与他不共戴天!他......为什么......不能抱我?......娘说他......有我的血脉!哦不,我......有他的血脉!该死的!你!为何要抱着我?我允许你......抱我了么?!这是你的权利么?!不!我不愿!你应该在我出世便抱着我!可是你没有!你应该始终将我娘抱住的!可是你没有!你抱的是文悦!是清扬熊宇是伯鲁!是凤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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