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令她担心的还是那个随时都有可能侵袭过来的咒语。
她发的誓。
它就像伏在冰层下的黑瞳,只要她的心稍稍逾越半分,那双黑瞳便开始一点点想着法子吞噬她的心。
直到她严格死守,与路昕鸿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甚至,永远成为陌路。
可是,目前的情况,再远能远到哪儿呢?两人纠缠不清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又糊里糊涂地上了床,现在才想着来撇清关系,不嫌太迟吗?
更何况,路昕鸿根本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现在人身自由,但他每次的不期而至让她相信,他一定埋了人在她身边。
是进是退?是远离还是保持?心底处的那潭水已然荡漾,她还要刻意地压抑自己的感情吗?
不知道,诸多混乱,诸多无奈。
一夜,曼殊就在这这种半纠结半恐惧的状态下沉默,望天。
第二****早早便起了床,路昕鸿还在睡。望着他孩童般的睡容,心再次加速了跳动。
不能再想了。
真的不能再想了。
抬起眉眼浅白一笑,转身下楼。
做好早饭,随便往嘴里填了点东西,就去上了班。
无奈的是,走至车库才发现她的车根本就没开回来。昨晚凌翌带她至“非你不可”,然后路昕鸿带她回家都没有用她的车。如今车子仍然停在凌氏的地下停车场内。
晕。
这下好了,她只能地走至站台乘公交去上班。一边走向站台一边闲闲碎碎地祈祷,希望她今日人品爆发,上班不会迟到。可她紧赶慢赶一个小时,还是迟到了。办公室里主任不在,只有小陈和小李在忙活。见到曼殊赶来,小李一个劲地贼笑,笑得曼殊全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我迟到你就这么高兴?”
曼殊疑惑地望向小李,小陈转过脸颊看了看她,浅笑。神色中似乎埋了些伤感。
“不是。我哪有这么坏呀!”小李继续贼笑,小陈耸肩,对于小李种种爱八卦,种种多管闲事,她表示真的很无奈。
“那你为什么一直笑?”
“说,你和总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快说!”
晕倒。绕来绕去,还是绕在这个问题上。
“你是说凌翌?”
“嘘!你竟然敢直呼我们总经理的名儿,不想在这里混了怎么地!”
小李连忙做出噤声的姿势降低声音,曼殊也随即住了口,被她紧张起来。出现昨晚那场插曲,恐怕全公司还未婚嫁的女同胞们心里早就已经把她撕得粉碎了。哎,她沈曼殊到底走了什么运,在家得罪路昕鸿和晓夏,在公司得罪全公司的女同事们。
果真是传说中的单身公害?
“哎,曼殊,你和总经理到底什么关系?”
一直沉默的小陈也憋不住了,曼殊双手一摊,竭力和凌翌撇清关系:“他帮过我,早前是认识,可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凌氏的总经理。”
“怪不得!”
小李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感叹,曼殊和小陈对望,不解她又知道了什么?
“依我多年来对总经理的了解,总经理对小沈有意思,绝对有意思!”
曼殊挥汗,这丫想象力也忒丰富了点,不过就是见了几次面,堂堂凌氏集团的公子就对她有意思?
“你们别笑!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昨晚小陈你也看见了,总经理能让小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自己的名字,可见他对小沈的宠溺非同一般。”
曼殊刚一路小跑到的办公室,这会儿捂着肚子趴在办公桌上说笑不笑。
“小李哥,您就饶了我吧,我跟你们总经理真的不熟。”
“哎?你怎么知道别人都叫我小李哥?”
“呵呵,我听别人这么喊,你别生气才好啊。”
“没事,要是你告诉我昨晚总经理带你去了哪儿我就原谅你。”
黑线,狂汗……
“行吧,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是管不着了。”
“别呀,今天早上总经理还打电话过来问你到了没呢!”
小陈神情微恙,“我怎么不知道?”
小李随口接过:“电话打来的时候还早,办公室就我一人。”
“哦。”
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小陈不再说话,埋下头认真做事。曼殊心思缜密,将小陈的这一反常反应看的一清二楚。小李有些粗枝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其实,小陈自打进公司第一天见到总经理起,便已经动了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她深知道她与凌翌之间的差距。不仅是身份,地位,背景。
重要的是,凌翌的眼神从没为她停留。
可能,两年来,他还记不住她的名。小李偶尔还能与他搭上几句。
每次见到凌翌,她都会脸红,羞稔地将想说的话在心里默念几百遍,直到背的滚瓜烂熟还是不敢向他说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别人相亲。
那份情深埋在心底,却不想已经生了根,急速蔓延至全身,日夜的思念,令她更是舍不下这份情。
如今,见他为另一个女人动心,甚至主动示好,她心底的酸苦他又怎会知道?
整个上午,曼殊都在帮小李忙一些琐事,刚坐下,又随小陈去各地检查了卫生。公司很大,部门更是令曼殊眼花缭乱。小陈在检查卫生的同时也逐一向曼殊介绍部门里的突出同事。一圈下来,人倒是认识不少,可得到的羡慕嫉妒恨表情也是数不胜数。
不想去理会这些无聊的烦心事。一个路昕鸿就够她头疼的了,哪还有心思去问别人高不高兴。
待屁股沾上椅子,已是上午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下班,曼殊去倒了杯水准备好好缓解一下。不多会,手机突然振起,令她刚舒缓下来的神经又提了起来。
心中有股不祥预感,前去拿手机的手不禁在半空停了几秒,犹豫。
这时候,她最怕见的便是她的母亲。
可偏巧不巧,当她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惶恐地拿起电话时,电话里的人告诉她,母亲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当地的县医院急救,情况不是很好!!
电话啪的一声滑落,手中的玻璃杯亦是咣的一声摔的粉碎,多日来的焦虑和恐惧终于证实。
报应,果然来了。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报应在母亲的身上?
心底的恐惧开始无限延伸,七上八下的心被什么狠揪着,全然忘了疼。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是自己犯了老天爷的禁忌,违背了誓言,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惩罚在母亲身上呢?
母亲已经如此痛苦了,为何还要受病魔的吞噬?!
来不及再问这些为什么,神色慌乱地和小李小陈打了招呼,拿着包包就冲出门外,整个脑海里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句话:母亲一定不能有事!
密集如雨点高跟鞋的落地声,急切地向前冲跑着。公司走道里的人三两转身疑惑地望着她如此慌张的模样。许是跑的太急,不小心撞了几人,来不及道歉又跑了起来。此时,她还在24层楼上,她恨这个慢如龟速的电梯。心急如焚,每过一秒种她就看下表,焦躁的容不下任何情绪。
电梯从一楼到达二十四楼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却让曼殊等的异常艰难。慌乱,自责,不安,恐惧,又是这种致死的无助将她包围。
三年前父亲为了她出了车祸,三年后,母亲摔倒,也是因为她吗?
不知道,思维极度混乱,恐惧蔓延在全身每个细胞,自接到电话起,她的双手便一直在颤抖。
空洞的眼神里布满死亡前的昏暗。
如果,母亲也……
她不敢想,竭力抑制自己即将要崩溃的情绪。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的门打开,她想也不想即刻冲了进去,却猛撞上了一个人的怀。
“曼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