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睡，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左昊醒了。
他来到窗前，深吸一口气，伸个懒腰，浑身骨骼噼啪作响，通体舒泰；握紧拳头，能量满满；扶稳小弟，飞流直下。
刷牙洗脸，收拾背包，偶然回头，他愕然发现小刘川也在收拾东西。
左昊皱着眉头问小刘川：“喂，你在干嘛？”
“装书包。”
“装书包干嘛？”
“走啊！”
“往哪走？”
“不知道，要看你了。”小刘川表情认真，说话一丝不苟，听得左昊一愣愣的，虽然表达得委婉，但是很明确，这个小屁孩还想跟着左昊。
“喂，我带你到这儿就算完事了，这里很安全，会有人照顾你，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了。”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那你跟着我干嘛？”
“我跟着你和找人照顾是两码事，我跟着你不等于就是让你照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明不明白？”
“停停，我喜欢单独行动，你别跟着我。”
“也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只是恰好同路，有问题么？”小刘川振振有词，听得左昊直翻白眼。
对视片刻，左昊突然嘿嘿冷笑，从包里抽出盘好的网线在小刘川眼前晃晃，“呵呵，我走的路你能走么？”
小刘川诧异地看着左昊摆弄网线，揪着嘴唇想了想：“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用这个从窗户上爬下去吧？你放心，我比你轻，只要你能爬下去，我就没问题，老谭胖成那样都能从四楼爬下来，我爬个三楼不算事儿。”
小胖子被吵醒了，他打着哈欠，顺手抄起一只空饮料瓶放水，迷迷糊糊地问：“说什么呢？爬什么？”
“昊哥打算从这爬下去。”小刘川说。
“啥？又爬？算了，昨天爬一回做一晚上噩梦，我可不来了。”
“呸，骗鬼呢你，呼噜打得震天响，你说做噩梦谁信啊？”
“好饿，先吃点东西吧，你们吃了吗？”谭勃拧断一支火腿肠，张口咬断半根。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是年轻民警小曹。
小曹看到他们吃过泡面后留下的一片狼藉，吐槽道：“你们这豪华套餐怎么没秀给大家看看？”
“曹叔叔早！”小刘川肃立问好。
小曹见到小刘川的出现有一瞬间的诧异：“哦，早！”随后便不再理会了，“刘所让我来通知你们，你们可以自由行动了。”
左昊停止摆弄网线看向小曹，没有立刻说话，谭勃却高兴起来，满脸堆笑地说：“哈，刘所威武！”
小曹找了把椅子坐下，神情沮丧地说：“威武啥威武？你们吃饱喝足睡到大天亮，不知道楼下早都吵翻天了。”
谭勃立刻来了精神，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咋了，吵什么了？来，吃根肠，慢慢说。”
小曹摘下帽子放在实验台上，没有接小胖子递过去的火腿肠：“还不是你们那个陆总！”
“陆总？人挺好的啊，他怎么了？”小胖子往嘴里塞了个卤蛋，却没有耽误他给小曹搭茬接话。
“唉！刘所想到了你们两个可能会被那些人拿出来当做借口说事儿，所以把你们暂时羁押了，可没想到你们这个陆总会跟他们勾搭在一起。这些人商量了一晚上，天没亮就找过来要求增加食物饮水供应，还要进行物资储备，做长远规划神马的。刘所跟他们解释几句，这些人立刻指责我们畏惧丧尸，不敢为了老百姓流血牺牲，还以保护志愿者生命安全为由谈条件，那话说得头头是道，大义凛然，我特……”
“然后呢？”
“哼！如果不是刘所拦着，我真想揍他们。虽然我也觉得丧尸该杀，但是，这些人想得太简单了，就凭他们？见过血吗？见过面目全非的死尸吗？个个都觉得自己挺能，拉出去说不定怂成什么样呢！”
小胖子兴奋了：“这么说，刘所同意咱们出去杀丧尸了？”
“没有，不过，刘所不得不同意他们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可以反击。可是，谁来监督他们?谁能说得清楚哪些情况是受到了生命威胁？结果还不是一样？”
“好事儿啊！”小胖子担心的是杀丧尸的事情会被秋后算账，现在好了，大家一起杀，同流合污了，完全不必再担心了。
“呸，你想什么呢？”小曹心里藏不住事儿，念叨完才发现找错了倾诉的对象，“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巴不得出去砍丧尸玩呢！去吧，去吧，肖老板和赵老板正在组织人手，你找他们去吧，你们都去吧！”
小曹拿起帽子戴在头上，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屋内的三个人，摇摇头，走向房门。
“别走啊，再坐会儿呗！”谭勃毫无诚意地客气两句，脸上洋溢着轻松愉快。
左昊收起网线坐了下来，得知可以自由出入以后他反倒不急了。
小刘川拿出面包分给左昊一个，自己拿一个慢慢吃着。
楼内嘈杂声越来越大，许多人在上上下下，打开各个教室乱翻。
门再次被拉开了，自从左昊来到这间教室，还没有人敲过门，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面色白净的青年人。
“请问，是左哥和谭哥吗？”
“我姓谭，你哪位？”
“谭哥，你好。我是肖总的司机，肖总让我请你和左哥过去一下。”
“肖总？我不认识啊！”
“没关系，见了面不就认识了！跟我来吧。”小司机笑容阳光，态度和善。
“好吧！”
谭**身走到小司机跟前，却发现左昊根本没动，“昊哥，走啊！”
“你去吧，我没兴趣。”
“左哥，一起吧，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小司机知道，老板看重的其实是左昊，如果请不动他就等于任务失败了。
“我马上要去屙屎，很费时间的。”
“没关系，我等您好了。”
“……”左昊直视小司机的眼睛，不再说话。
他突然发现自己变了，或许是因为砍杀过丧尸，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很多死亡，或许是因为外面已然崩坏的世界，他变得更加冷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