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这人绝对是疯了。
不光江云卿等人这么想,就连楚王也这么想。
没有真凭实据便污蔑别人豢养刺客,无异于当街薅住一人,说:“我看你面相就像是反贼,来人啊,把他抓起来丢进天牢。”
更何况,黄歇此时薅住的不是旁人,而是刚刚挽救了楚国上上下下,纵观整个华夏历史无双神将级的第一人——项羽!
人家又何必豢养刺客,花大价钱大风险培养出来的一批刺客,或许都还没自己好使。
胆敢状告项羽豢养刺客,要么是黄歇另有所图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要么就是他自己已经气的神志不清了。
考虑到黄歇今天的遭遇,不仅差使没办成,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顿,白白跪了这么长时间最后也没能赚到政敌的把柄,江云卿觉得,似乎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楚王听了黄歇的请奏之后,显然也是有些惊讶:
这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章程这么走的啊,处于政治斗争劣势的臣子竟然当着对手的面在自己面前诬告对手。
或许也是可以有这么一个章程的,政治斗争中大势已去,彻底出局的前夕,奸臣鱼死网破反打一筢冒死告一状,结果嘛,一般就是哭着喊着被拖出宫门杖毙了事。
所以我现在要把他拖出宫门杖毙了事?
别自爆自弃啊,春申君,就算是你不想玩了,但寡人还留你有用呢。不然之后拿什么制衡项羽,总不能自己亲自上阵去构陷纯良而后被史官重重地参上一笔吧。
这边江云卿刚刚缓过神来,发现楚王那疑惑的小眼睛正看向自己,那神色竟有着三分试探,三分疑惑,以及....四分的求助?
不会吧,王上,这可是他主动来诬告的我啊。江云卿不禁摆了摆小手,摇了摇头,表示这事跟自己有何相关,又不是自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来主动参奏自己的吧。
未等江云卿的头摇完第二周期,楚王当即就红了眼,拿起桌上的另一个五色琉璃盏,摆出了一幅即将将其怒掷于地的样子,大有你今天不帮黄歇解围寡人就跟你撕破脸面的样子。
江云卿还要伸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隐约中却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养由基已经将手放在背后的箭筒上要准备出箭。
过分了啊喂。
一阵眼神交流之后,江云卿还是被迫选择屈服于楚王的淫威之下,当即走向前去,用仅存的一只臂膀将黄歇扶了,说道:“春申君,我觉得,此事当中必有误会。”
黄歇冷冷地看向项羽,脸上毫无表情。
江云卿瞥了瞥一旁紧握着手中弓箭的养由基,只好耐着性子问道:“不知春申君今日所遇那刺客,有何特殊之处?”
黄歇看了一眼楚王,道:“今日我刚进大门,便有一张大网将我以及部分随从网住,那网极其古怪,只是稍稍一碰,我们便神志不清,昏睡了过去。”
江云卿假装思考了一会,道:“是浸肤迷乱散。这种药无色无味,只消触人肌肤便可使人昏睡,你今日中毒,今日醒来,看来下的药并不是很多。”
黄歇眯起了眼睛,道:“你果然知道!”
是啊,就是老子缴了别人的药之后,交由虞姬给你下的,你能拿我咋地。
想是这么想,面上江云卿还是笑容可掬地对黄歇说:“说来惭愧,郢都沦陷之际,我便中过这味迷药,幸得...”江云卿一愣,心想不能将虞姬武艺也在水准之上这事说出去,便改口道:“幸亏王上庇佑,使得下臣福大命大,终是从贼人手了逃了出来,只是可惜了这臂膀。”
楚王向前探起身子,问道:“项卿所言,意欲为这今日的刺客,和袭击郢都的萧梁贼子所使的是一味毒药?”
“禀王上,正是。”江云卿向前跨出一步,正色道:“且臣下以为,这劫了英布家眷之人,也与萧梁有关。”
“项卿此话何为?”
“禀王上,英布兄弟终是命丧于萧梁贼子之手,他的家眷贼人也不放过,这次将其劫了秘密杀害,以绝后患,也算是,一种江湖风格。”江云卿说这话时,语气悲切,倒像真是兄弟家眷已被人杀害一般。
楚王点了点头:“到也有几分道理。”
江云卿见楚王信服,暗想自己是时候推波助澜一下了,当即跪于地上,请命道:“王上,萧梁贼子如此猖獗,先是袭郢都,现在尚在扰乱我国内事务,萧梁之仇,与我们不共戴天,故臣下请命,择日发兵,踏破襄阳!”
当即钟离昧与龙且也齐齐跪下,呐喊道:“择日发兵,踏破襄阳。”
楚国冷笑一声,暗想这项羽可真会顺势而为,那自己也不妨顺势而为一下吧,于是一拍桌案,朗声道:“好!诸位将军能有此报国之心,实乃我楚国莫大之荣幸,我意已决,项羽听令!”
“末将在!”
“寡人命你为主帅,择日便发兵襄阳。此次攻讨,大小事宜一概以你为马首。”说着,拿出楚国的军令牌,掷向江云卿。
江云卿结果后,道:“谢王上,末将必将凯旋而归,不负王上厚望。”
“好,那你们四个,就先下去吧。”楚王此言,明显说的是江云卿、龙且等四人。
江云卿看了一眼适才一直在一旁一言未发的黄歇,他鼻青脸肿的面目依旧没有表情,不知为何,刚才明明还觉得他愚蠢,现在竟无由从心底泛出了一丝恐惧。
江云卿四人下了殿后,楚王斟了一盏葡萄酿,一边饮着,一边斜睨着台下的黄歇,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王上,适才是臣下莽撞,愿责罚。”平静的声音。
楚王见了黄歇这一幅冷静表情,当下会意,笑一声,道:“春申君的莽撞,可有收获?”
“有。”
“呵,看来春申君莽撞的很成功,倒是连我也骗了去。”
“请王上恕罪。现如今,臣九成把握确认,项羽手下确实还有不为人知的高手,而且起码是在良将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