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国北郊,罕有人烟只因为这里是个不毛地,庄稼下了种只能白白给荒草造肥。
但是如此荒芜的土地却有一处,遍地开满了兰花,兰花在那里绵数里,花的白掩盖了土地的黄,顺着兰花向里走,其中有一处几乎和花色一样的宅子。
宅子正门高高挂着一个牌匾,柯府,是由最坚硬的黑岩石刻成的,字迹铿锵有力,乃是柯老爷子生前亲自用宝剑刻成的。宅子分内外两院,两院各自又分前后,过了宅院此重大门里面还有重小门,小门上方也有一匾,名为天下归一。殊不知数十年前刻的是天下第一,褚王钦赐,高挂正门。只是后来自不量力的人太多,柯老爷子疲于应付,于是干脆命人刮字重刻,位置也被搁在了里面。从此这座地处偏远的宅子清净了不少,再后来他去世,门徒散去,到现在偌大的宅院只留下他女儿柯无心和女婿兼义子柯无名打理。
如今世逢战乱各诸侯不顾百姓横征暴政,曾经强大的褚国现在也因为庄国的对立而岌岌可危,但是这里向来都是兵家不争之地,加上柯老爷子去世,柯无名也为人低调,与世无争,此处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就连褚国皇室都快忘却了曾经册封本国一流的剑客宗府。
黄昏时刻,门里出来一个女人,手里拎着木桶,身后还系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个婴儿,不哭不闹,懵懂地观察着这个世界。木桶里满满当当的装着水,女子每走近一处兰花丛,就从从瓢轻轻泼洒,这些兰花在种植的时候就整整齐齐的留了细细的路,大片的兰花一环又一环,女人沿着路熟练的从里向外的洒水。
水刷刷落在白色的花丛里,惊起来些许贪婪花香的蝴蝶。原本低着头的白花们在得到水的滋润后都慢慢抬起头来像是在向来人致谢。
水浇过地花丛里飞出来一只白色蝴蝶,悠悠地漂浮在小家伙面前,翅膀忽闪忽闪的,小家伙被逗弄地咯咯笑起来。
突然蝴蝶像是飞累了似的在小家伙的鼻子上落了脚,小家伙斗鸡眼似的盯着它,眼睛瞪得大大满是疑惑,蝴蝶腿上毛绒绒的,痒的小家伙伸手去抓,但是小小的手掌很容易的就被蝴蝶绕走了。
啊啾,啊啾,啊啾。连着三个喷嚏,吓到了女人,女人把孩子抱到身前查看。“可别着凉了呀。”
抹了抹孩子的额头,热乎乎的,又看到孩子脸色红润也没有鼻涕,“应该是花粉太多了吧。”女人这样想,但是又看看天,自言自语道:“天确实是有些凉了呢。”
手扶在额头上看到还有大片待浇的兰花,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不睡觉还离不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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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府内门,后院的园子里栽种林林丛丛的树木花草,繁茂的根本不像是地处这偏远贫瘠的土地。
一男子冥坐在园子内修建的一处亭子里,身穿的衣服和刚才的女子材质颜色相仿,右手揽着一把青光宝剑。
男子看起来像睡着一样平静,但是只要外人稍稍靠近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环绕在整个亭子周围。气场根在其丹田,时而扩张时而骤缩,形态像火苗一般跳动,地上花花草草也随之躁动的摇摆。
突然,亭子周围的一缕柳树上的柳枝不小心被风吹的向亭子靠拢了些,刹时间刀削一样被折断。
“韩兄,你来了。”男子睁开双眼,气场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燥动的花草全都平静下来。
亭子顶端的石头尖上一人单脚踮着脚尖立在上面,双手慵懒的环抱胸前,腰间的斩刀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光芒刺眼。
来人听到此话先是一愣,然后纵身一跃下了地,没有丝毫声响。
只见那人下来也不言语,手一作揖,动作看似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杀气却从眼神外露,男子作揖回应,同样报以杀气。
以两人距离为路程,两股杀气在中间交了手。
来人杀气凌厉,气势咄咄逼人,形态如疾风骤雨,密密麻麻的看似无懈可击,但在男子看来却满是弱点,只见他的杀气凝聚一起气势如虹,形态犹如开山巨剑,尽管来人先手制人杀气犹如飞剑,但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全数被男子大开大合劈砍掉,数个回合后巨剑畅通无阻直指向前。
只见那人丝毫不慌,眼看着男子的杀气快要扎到他胸前,突然嘴角上扬。细看之下原来有一缕及其不起眼的杀气逃过斩击,从男子侧翼攻击。
此时二人都以脱手无法防御,看似他们即将同时被攻击,但是男子杀气突然骤起快了一步。
吓,来人终于面露慌张,情急之下,那人退了半步,同时男子也感受到那人的杀气,身体为止一颤,勉强使得二人平手。
片刻之间,作揖抬手的功夫二人的杀气已经缠斗了数个回合。
虽说只是杀气这般虚无的对决,但是高手对决又何尝不是速战速决,高下立判。
“无名兄,别来无恙啊。”那人终于开口了。
“韩兄,近来可好。”两人一番客套。
来人名叫韩恒,庄国皇城禁军将领,庄国第一剑客聂政的门徒。
亭子里有张石桌,备好了酒菜,韩恒率先拾起酒杯:“无名兄,方才你我虽平手,但是我退了半步,算是输了一筹,我自罚三杯。”
柯无名劝解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侥幸,更何况人未对决何分输赢啊。”
韩恒叹息:“唉,人未对决气势先输,此乃大忌。”说罢,连着三杯下肚。
放下酒杯,韩恒心中有些许诧异问道:“无名兄,为何我的气息如此收敛都能被你察觉。”
无名笑笑,手指向亭子外面的地上:“我是未察觉,但是你的速度太快,柳树枝都飘起来了,我这院子四面高墙很少有这种风的。”
韩恒低头看见地上断掉的柳树条,尴尬道:“难怪,难怪。”“无名兄不仅武功高,心思也如细致,佩服佩服。”
酒过三巡,韩恒望着四周道:“无名兄,你这园子挺不错的。”
“全是内人闲暇时打理的。”无名应道。
“外面如此荒凉,没想到这里生机盎然。”韩恒接着试探道:“你和嫂夫人在柯老爷子走后就没想过离开这里?”
“这里是我和无心从小就住的地方,师父也葬在不远……”,说起师父柯无名有些惆怅。
“况且别处又能去哪?”
韩恒有些玩笑道:“无名兄,以你的武功天下之大随便哪里都大有可为啊。”
柯无名笑笑不说话。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兄弟我这有个好去处,现在我在庄国皇城禁军里当将军,兄弟你来了最起码也得是副将。”
柯无名婉拒:“师父临死前有遗愿,告诫我不得叛国。”
韩恒一愣,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反复斟酌不知怎讲,紧接着痛饮一杯,脸上微微泛红。
韩恒微微靠近说道:“无名兄,我有可靠的消息,军部有兄弟跟我说过不了多久庄国就要全面入侵褚国,以褚国现在的实力怕是撑不了多久……”
柯无名一愣,他出世多年,对外界信息常年匮乏,两国对立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战争来的这么快。
“那些军队的作风我也有所听闻,攻陷别国城池后烧杀抢掠是常有的,更何况褚国在新褚王上位以来就一直拒绝称臣纳贡和庄国敌对,日后这里怕是人间炼狱啊。”
咔嚓,柯无名一激动酒杯捏得粉碎。
“国难当头,大丈夫何以报国,唯有以死报国。”柯无名说的铿锵有力。
韩恒见无名如此忠贞无奈道:“唉,你我纵使武功再高,又怎能阻挡那几十万雄兵……”
“在君王们看来,你我不过是力气大些的莽夫。况且人在世间也都只是顺水漂浮的浮萍,又怎能逆流而上?”
柯无名沉默片刻低沉道:“谢谢韩兄前来告知,但是国之将亡纵使莽夫也不敢苟活。”
韩恒见劝解无效只能作罢:“既然无名兄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说罢起身作揖,柯无名也起身送别。
“无名兄,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必定赴汤蹈火,保重。”“保重。”说完后蹬着亭子的柱子噌的上了高墙,纵身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一脸忧愁的柯无名站在亭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