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天中的春天,就这样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滑过,滑过指缝,滑过寂寞,滑过悲伤。
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明明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就已经开始阴沉了起来。
上体育课的班级倒是很开心,因为凉快了起来。
虽然天气不热,但是阳光下还是晒得不行。
洛九坐在操场的角落边休息,周围没什么人,她抬头望着阳光被乌云遮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九,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去个地方。”
谭漓月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洛九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女生,以前她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对她。可现在面对她却带着怯意。
“……可以吗?”谭漓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偏头,不让洛九看见她的眼神。
洛九的心沉了沉,微微眯起了眸子。
她看着女生脖子的衣领处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一些淤青和抓狠,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
“谁欺负你了。”洛九的声音很冰冷。
洛九的声音让谭漓月下意识的抖了抖,她轻轻地咬了咬有些干裂的嘴唇,没说话。
“舒希,是她对吧。”洛九继续用她冰冷的声音说道。
谭漓月被找麻烦,还找上她,大概是因为她而被欺负,所以欺负谭漓月的人不是舒希就是魏姗。
谭漓月觉得自己鼻子很酸,想哭,她的视线终于和洛九对视。
“是啊!就是因为你,我被她们欺负!你现在开心了吗!”
“我真讨厌你这种态度!要是当初不去认识你该多好!”
谭漓月看着眼前浑身冷漠的女生,她想起了舒希的一些话,怨恨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堵塞洪流的堤坝决了口,不可挽救。
洛九感觉自己的心在江水的漩涡中心,随泥沙直下。
黑眸紧紧地盯着谭漓月,嘴角勾起了自嘲的微笑。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洛九平静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越发显得谭漓月的狼狈。
谭漓月下意识捏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了。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说?
可是,眼前的人,是曾经她一直想结为朋友的人,她觉得洛九很厉害,一直很羡慕她,并暗暗地当成心里的目标和榜样。
但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真的想这样面对洛九吗?
一下子泪水涌了上来,实在是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忍受了太多委屈了。
因为舒希找她麻烦,所以那些平时跟舒希玩得好的几个女生把她视为眼中钉,打击报复,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肆无忌惮地狠拧她胳膊,打她。
她路过她们旁边时伸脚把她绊倒,然后转头就装不知情。
在她的书本上写着一下难听的话,总是当着她的面,指桑骂槐的骂她。
……
她们把她反锁在厕所隔间里;玩闹中“不小心”把水泼她身上。
扯头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挡了路”直接推搡撞开甚至扇脑袋。
她也想反抗,但她只有一个人,她真的无能为力,且她的反抗只会让她们的欺负愈加过分。
她不想讨厌洛九的。
可是舒希说她们就是因为洛九才欺负她的,就是因为她跟洛九看起来关系好,而舒希最讨厌的人就是洛九了!
她们说,要恨就去恨洛九,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她们也不会欺负她不是。
虽然谭漓月有解释两个人其实没多熟悉,可是她们还是欺负她。
手段越来越过分,她想告诉老师,可是她们警告她要是说了,就把她们拍她的一些不太好的照片发到网上去。
她不敢啊!
她会毁了的!
所以一直被欺负她从来没有跟谁说过什么,她没有想讨厌洛九,可是怨恨的心里产生了,就越发不可收拾。
直到今天,舒希跟她说,只要带到初三教学楼的顶楼,以后她们就再也不找她的麻烦。
“走吧。”洛九懒懒地站了起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个东西放进好了衣兜里,包就随意放在椅子上面。
她似乎根本不关心谭漓月要带她去哪儿,且谭漓月的抽泣和沉默已经表明了太多的答案。
谭漓月眼神略微迷茫地看着洛九,她真的没办法了,她只能对不起洛九了,洛九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谭漓月很清楚,洛九被她带去了以后,肯定会被那群人欺负,可是,洛九上个学期打架不是很厉害吗?
所以洛九肯定没事的,会没事的。
谭漓月的内心抱着一丝侥幸,她心理上一直麻痹自己,洛九去了一定会没事的。
两个人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洛九看着前面带路的谭漓月,以后大概看不到她脸上干净的笑容了吧。
人有时候就是会突然变得脆弱。
就是会突然地被回忆里的某个细节揪住。
突然地陷入深深的沉默。
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