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依旧阳光明媚。可,有些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应有的轨迹。
院子里很热闹,小孩子的吵闹声软软甜甜。“哥哥,娘亲今天睡好久了,她什么时候才会起来啊?”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中一捧粉紫色的小花,歪着头,幼稚而认真地望着她身旁的小男孩。她的小哥哥调皮地眨了两下晶亮晶亮的眼睛,从她手中拿了一朵小花,轻轻转了两下,笑得很是纯洁:“管她做什么呀?我们现在不是很舒服么?她要是醒了,又会唠叨不许干这干那的”话还没说完,他自己缄了口,尔后,笑得更灿烂:“薇罗啊,你怎么把娘亲要的花全都摘来自己玩呢?”
叫薇罗的小女孩嘴一嘟,泪花已经盈满双眼,像是风吹一下,眼泪就要掉了,万分委屈:“哥哥,明明是你摘下给我的!”眼见习习就要走到薇罗背后,未七撒开脚丫子,一溜烟跑了。
习习当然没能抓住这个恶作剧为乐的小坏蛋,因为她懒得跟一小孩计较。舒舒服服伸了个毫无形可言的懒腰,成功吸引了薇罗的注意。“娘亲娘亲,哥哥欺负我,他摘了你要的花,非说是我!”薇罗赶紧扯着她娘的裙子诉苦。习习却没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她脑子里很乱,理不出头绪,蹲下抱着薇罗,放柔声音:“薇罗,你可记得昨晚我是如何回来的?”
习习不责怪薇罗,她自然乐得什么都愿意告诉自己的娘亲。小家伙,有些小得意:“你昨晚在那里睡着了,爹爹要我们先休息,我们就走了。”说完她还有些发力地撞进习习的怀抱,狠狠吸了两口气,“嘿嘿”傻笑。
习习似乎难以理解,为何昨日那般想走,此刻却极想呆在这里。她敏锐发现,有什么正在渐渐改变,自己却无力掌控改变。那是相当奇快而乏力的感觉,在抬头想到死人妖之时,稍有减弱。她不明白,她想念暮子勋,无缘无故想念。哥哥,若是你在,你肯定会告诉到底怎么了吧,你说过不会让人伤到我的,可是,我觉得我仿佛被谁伤到了。为什么把我留在施泠宸的别院里?
习习纠结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出答案。但是,她的视线一接触到任何景物,脑子里都会飘过人妖那张蛊惑力十足的脸,逃都逃不掉。人妖的脸变得愈发真实,最夸张的是,他的嘴一开一合,似乎在和自己说话。习习惊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来了都不打招呼的吗?”
施泠宸笑得很得瑟,习习看来,真的很欠扁。
“来看看你睡醒了没,可惜你貌似看我看得很入迷啊啧啧,终于发现公子我举世无双了?”言语轻佻,眼神轻佻,动作轻佻。
习习这次没有胡乱反击,只是无所谓笑了笑,弯下腰整理自己的裙摆,完全当他不存在。她站直身子,冲他微微一笑,“你做过的事,想必心里清楚得很。何必用这么无赖的手段来对付我?”她嗤之以鼻,“我如何能承受这等荣幸?”逞得一时之快离开的习习,忘了看施泠宸的表情。
他没有丁点儿气愤,眸中碎碎闪着亮亮的光,看不透彻,是他掩饰得很好还是,眸中涌动的是复杂的情绪?那已不关习习的事。
轻易避开别苑里所有人,习习三天之内第二次溜到了喧闹的集市上,嘈杂的吆喝叫卖声,在她听来,格外亲切。那里面的折腾,以及自己突如其来的改变决定,都带着十足的蹊跷,困扰她。外面多好,空气都是温热的,不似那般冷气渗人。她弯弯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张开双臂,犹如迎接这,难得且自由的感觉。闭紧双目,鼻子的作用发挥得十分充分,她闻到前方有甜甜的酥糖的味道,还有一股夹杂在集市特有的味道里极淡极淡的茉莉清香。不知怎的,那茉莉花香,竟勾起了习习寻它的心思。她停止自己随意享受的动作,向路过的一个老人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附近是否有人栽养茉莉?”
“小姑娘鼻子挺灵的嘛!”老人家慈眉善目,乐呵呵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和声道:“你把这条街走通,那头上,往右拐,再走个片刻,有一座医馆,医馆的主人在自家后院栽种了成片的茉莉。这时节,正满院生香呢!”
习习谢过老人家,快步朝街道的那头赶去,按照老人说的,拐过巷口,走了不消一会儿,果然有一座医馆,装潢得倒是较像正式府邸,门口的石狮并不如常见的那般威武,反而透出几分温顺可爱,甚是符合医馆这个“医“字。大门只有一扇完全打开,并不见有人在内走动。习习在外徘徊半天,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进去。门上的铜环发出轻响,下意识抬头,一个扎着童子髻的青衫童子走了出来,青衣小童笑得善良纯真:“姐姐,我见你在外面犹豫不决,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也不要紧,我师父可以帮你的。但是,倘若你一直在外面站着,定是于事无补的。不如进来见一见我师父吧。”习习埋头思量一番,终是厚着脸皮点头答应。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其实是来看茉莉的吧,玩一玩也还不错啊。
青衣小童一边给她领路,一边给她解释:“师父素爱清净,不喜喧杂,但心却是一等一的好,对待上门求访的人平等公正,所以,只好麻烦你先去偏厅等上一盏茶的功夫,你可千万记得不要吵到他。”习习东张西望,希望能看出一点特别之处,无奈除了能闻到各种草药混在一起的味道,她只看得到院中能使用的阳光充裕的地方,都整齐晒着各色草药。
习习失落一阵,不小心叹了口气,给那青衣小童听见了,他忙安慰她:“姐姐不必叹息,我过去与师父说说,他兴许能早点过来。”说话间,偏厅已至,领习习进去安顿好,那小童只留下一句“姐姐可要记住,我名唤青索,青色的青,索性的索”,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