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习习所料,七王妃失踪,七王爷有些出乎与泽意料的慌乱。他在将军府中能藏匿人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遍了,他仍未找着。彼时,七王爷的口信一到,他不得不放下手头正在做的事,火速赶往七王爷府。
七王妃是在府内失踪的。因为云儿没有被带走。他到时,府中的奴仆齐聚一堂,全都匍匐在地,看不出各人的表情。七王爷面色不虞,见他来了,眼神示意将他招呼过去。
“七王爷。”与泽就要行礼。
“免了,赶紧来看看。”事态紧急,何须繁文缛节。
他恭敬立在他身旁,问玉深云的陪嫁丫头:“你何时不见王妃的?”
云儿默然,后道:“王妃午睡时刻,云儿被厨房的丫头叫去,说是给王妃熬的药膳少加了几味药。回来之后,王妃就不见了踪影。”
七王爷亦道:“王妃失踪得蹊跷。房内根本就无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唯一动过的,便是被褥。”
王府中混入了不少连如挽的走狗,而且,还很聪明。
与泽略一思索,沉声道:“下手的人恐怕是在王妃的近身之物上做了手脚。我们早已严加防范,不想仍是防不胜防。她是铁了心要以此逼迫我们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七王爷点头赞同,寒声道:“厨房里的所有下人全部关进柴房,与他们深交的、有亲戚关系的,一律关押。待水落石出,本王要你们以命相偿。做了别人的走狗,本王决不轻饶。”
一干下人噤若寒蝉。
与泽看了一眼道,“她或许被连如挽与习习关在了同一处。王爷先别慌,我再回府中查探查探。一有消息,立刻前来告知。”
七王爷微微颔首:“你多加小心。连如挽一得手,大约会在近几日有所行动。”
将军府内一派宁静,丝毫察觉不出有何异样。与泽在连如挽的书房四处摸遍,愣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他情急之下,衣袖带落一只茶盏,落在地上,发出砰然清脆的响声。
他顿了一下身子,随即往门口奔去,欲趁人赶来之际,离开。然而,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顿了良久,一脸错愕。但他渐渐镇静下来,平声问:“习习呢?”
连如挽站在门边将他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
她轻轻一笑,“我请她来了府上作客,竟忘了告知你么?”故作无辜地撇开,“年纪一大,容易忘事。瞧我这记性,似乎我还请了姑娘与她作伴”
与泽眸中掠过一丝寒芒,心中的担忧减少了些许。
“与泽,我与你爹定然同你最亲近。旁的人,你可不要胡乱相信,以免贻误终生啊。”
与泽抿紧唇,一言不发,似是在极度隐忍。
“你千万别让你爹与我,还有你心上的那位习习姑娘,失望。”
她笑着说完,撇开身子,将道让出。
与泽寒着脸,大步迈了出去。
囚禁习习与玉深云的密室没有设在别处,而在膳房之下。与泽把自己与连如挽,还有他名义上的父亲的居室附近勘察完了,想破头颅,他也不会想到,密室竟在膳房之下。
而此时,密室内的两位姑娘,被室内的夜明珠夺目耀眼的光辉没日没夜照着,都有些承受不住,连睡觉,也睡不下去了。
十一月到头,天黑得比寻常早上许多。现下才戌时刚至,已经夜华浓寂,天地一片黑暗。
密室的门忽然缓缓打开,两位姑娘皆有片刻的惊愣,很快,脸上又平静如初。
那名有过数面之缘的凌厉女子,慢慢踱入,身后涌出一大堆下人模样装扮的人,将她二人绑了起来。
绑她们的人,下手力道之重,绝非普通的下人。
习习与玉深云相互对视,这么快就动手了?此时,七王爷肯定还未做好准备,指不定还在四处寻找七王妃呢。
那女子阴森笑道,“我家主子请两位姑娘前去观赏一处好戏。”
他二人被带走,偌大一个将军府竟无一丝生气,而行至后门之时,不知打哪儿现出一帮黑衣人。那女子狞笑一声,带人冲上前去,与一干黑衣人搏斗。
她只在前面呆了片刻,从厮杀的人群中推至两位姑娘身边,一道寒芒自她背后刺来,她虽然发觉了,无奈手持长剑之人着实厉害,她险险避开第一剑,却被那人缠得无法脱身,几个回合下来,险些体力不支。
那人一剑逼至她的胸口,她急忙提剑格挡,不料那人力气突然大得令人发指,她被震得胸口发麻,一时踉跄好几步,又横遭一击,她当场晕过。
那人带了习习与玉深云跑了不远,在一处停下,替她二人解下绳索,取下蒙面之物。
“木头哥哥。”她惊喜出声。
暮子勋满面严肃,“你们快走,走的远远的。今夜一定要出梁夷城。”
习习与玉深云极为默契地同时摇头,“我们要去皇宫。”
暮子勋双眼一瞪,淡漠的脸上似有怒色,习习拉了玉深云后退几步,以防被他强行敲晕。
“你们”
一道悦耳的声音,打断他要出口的话。
“子勋,你这是要背叛我么?”
是连如挽,暮子勋沉默,习习与玉深云亦愣住。
二人又被重新抓了回去。她们二人被仍在马车上,连如挽与暮子勋一道看管着。
习习惊惑未解,她从不知道,暮子勋亦在为连如挽卖命。看向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暮子勋似乎有所察觉,亦抬头看她,眸中满是愧疚的神色。喉结上下游动,意欲开口解释。
习习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他吐出一个字。
连如挽蓦然睁眼笑道:“子勋,莫不是你也瞧上这丫头了?”
暮子勋看向连如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您放过她吧。”
连如挽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暮子勋甚觉自己无能,再也不敢正眼瞅习习一眼。
连如挽果真可恶,把死木头也牵扯了进来。她鄙夷之至,闷在心里,不再露出明显的神情。
心神不宁的与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有些烦躁,顺手取了外衣,披着从床上起来,打开窗,吹起夜风。然而,今夜自己院中灯火尤盛。他不禁十分奇怪,心下一动,他避开下人,去连如挽的院子。
去连如挽那儿,不能太过光明正大,只能途经后门慢慢绕过去。。然他未至后门那处,远远闻到几丝血腥味。他赶紧往那边靠近,隐约听见人声。
“快点打扫干净。别让少将军发现了。”
另一人悠闲道:“你猴急什么呢?少将军那边早遣人守着,他不会知道的。这些血迹真难弄,居然让老子干这种活,去他娘的!”
咒爹骂娘的声音接连响起。与泽却是十分焦急,速速找了一处晦暗无灯的地方,轻轻唤道:“时风。”
一条黑影从天而降。
“快带我出去,通知七王爷立即行动。”
那条黑影携了他,眨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