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的大人物并不是都有邪乎的神迹,但终不会免俗,多少都会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聪明点的人,会将编故事的事推到相士身上。我们举几个这方面的著名名人。
这小子虽贱必贵
春秋战国时期,由于诸侯间经常发生战争,人的命运变化很大,有的人早上还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晚上就成了刀下鬼;有的人在昨天还很富有,第二天却流落街头;有的人明明是一个穷光蛋,一夜之后便封侯拜相……凡此种种,让人们觉得命运过于无常,于是就希图早点知道自己的命运,以防范命运的不测。他们不惜花费重金去雇请有名气的相士,为自己和家人看相。
由此,春秋时期的相人之术已有了长足的发展,相士们已经可以依据前人的种种经验,从医学、遗传学、行为学、实证学等诸多角度来观察一个人,从表及里地认识一个人。这一时期也出现了为数众多的著名相士,他们通过对千万人断相实例的实践,往往看得很准,自然获得了社会广大人士的承认和信服。比如越国的范蠡,他相了越王勾践之相:鸟喙、鹿颈,是个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的人,劝文种离去。文种却不相信,结果很快被越王所逼杀。像这样的事例,在当时是很多的。
此节要说的是春秋时期郑国的姑布子卿。姑布子卿在春秋众多相士之中,是如北斗明星一般的人物,后来的相术也被称为姑布子卿术。传说他对生命现象的认识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史书中记载了姑布子卿为晋国赵简子和他的几个儿子以及孔丘看相的案例。
赵简子是春秋末期晋国掌握实权的六卿之一,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哪个儿子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于是请来姑布子卿为其决断。姑布子卿看了厅堂里的几个儿子之后,说“没有大将军”。赵简子很失望,问:“赵氏会灭亡吗?”只见姑布子卿指着厅堂外站着的一位衣着朴素的青年说:“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将种。”这个年轻人就是赵毋恤,史称赵襄子。赵毋恤是赵简子与婢妾所生的孩子,因为他母亲地位低下,所以只能站在厅外。姑布子卿很坦诚地对赵简子说:“上天注定,你这个儿子虽贱必贵。”此后,赵简子和儿子们论事,都让毋恤参加,而毋恤每次都表现得非常出色,于是赵简子便立毋恤为世子。
赵毋恤在赵简子死后继位,很快就显示出他的政治才能,并且带领赵氏成为瓜分晋国的三家之一,建立了赵国。
孔子像条狗
姑布子卿曾为孔子看过相,而且流传甚广。因为,那是姑布子卿当着孔子不少学生与路人的面说的。
《韩诗外传》记载:一次,孔子带着弟子出卫国东门,远远地望见姑布子卿。孔子对众弟子说:“你们要记下高人对我的看法。”姑布子卿也对自己的徒弟说:“徒儿们礼让些,有智者来了。”于是,两人都下车步行,表示礼让。
姑布子卿迎着孔子的面看了一下,又跟在孔子身后走了50步,对孔子的学生子贡说:“孔子额头像尧,眼睛像舜,脖子像大禹,嘴巴像皋陶,从前面观看,相貌过人,有王者气象。但从身后观察,却是肩高耸,背瘦弱,这样的不足与缺陷比不上四圣,将让孔子一生郁郁不得志,无坐朝堂之富贵。”
子贡听了有些失望。
姑布子卿说:“你不要这样,他流汗而无酸臭,又不叼食,只不过远望像丧家之犬罢了。你不要这样。”
子贡原话告诉孔子,孔子对“丧家之犬”深有感触。他说:“王道已殇,政教已失,而我若丧家之犬,他是知心人啊!”
后来孔子的命运也证实了姑布子卿的相断千真万确,孔子本人也折服不已。
姑布子卿是“奇形即圣人”相术一派的开山鼻祖,他将孔子的尊容与尧舜禹皋陶搅和到一起,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是值得怀疑的,不过,从中可以看出孔夫子其貌不扬。
李世民名字的由来
据新、旧唐书的《太宗本纪》记载,李世民4岁时,有一天与父亲李渊外出郊游,遇见一位相士,此人先是称赞李渊是贵人,继而称赞李世民,说他“凡二十岁,必能济世安民”,说完就不见了。李渊还想听下文,于是遍寻相士,不获,回来后就把这个二儿子的名字改为李世民。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李世民本名并非李世民。但他原名叫什么,史书并未记载。此事说得颇为含糊,所以后人多认为有假。考虑到李世民有篡改历史的劣迹,相士之言为虚是可信的。
史书中还记载了一件相士的预言。李世民领兵打仗后,有一次去洛阳,相士王远知说他是“太平天子”。这件事确有其事。对于这件事,历史上有一种说法,认为这是李世民的谋士们为了鼓励李世民篡位而设下的圈套,相士之言不过是造势而已。
武则天是弥勒佛转世
武则天也是一个被相士极力吹捧的高层人物。
《唐书》中记载,当武则天还在襁褓中时,著名相士袁天罡一天见到她的母亲杨氏,吃惊地说:“夫人当生贵子!”武则天的母亲便把两个儿子领出来让袁天罡看,袁天罡一看说可以官至三品,不过是保家的主儿,还不算大贵。杨氏又唤出武则天的姐姐(即后来的韩国夫人),袁一看说“此女贵而不利夫。”最后,保姆抱出穿着男装的武则天,袁天罡一看大为震惊,说她“龙瞳凤颈,极贵验也!”但又遗憾地说:可惜是个男孩儿。“若为女,当作天子!”
袁天罡何许人也?他是隋末唐初益州成都人,与李淳风都是当时知识渊博的高道。他善于预测,屡验不爽。著名的《推背图》《袁天罡称骨歌》《五行相书》等都是他的著作。他最著名的相术传奇故事就是为武则天看相了。
“龙瞳凤颈”和“龙颜”一样,是一种无法揣度的长相,这个故事是事后为了造势编造的还是原本就有,也一样无法揣度。
而关于武则天的另一个异秉可以肯定是编造的。
在她革了李唐王朝的命的前一年,有一个叫法明的和尚敬献了一部《大云经》,为武则天称帝提供了证据。法明就是武则天的第一个男宠薛怀义,原名叫冯小宝。这个《大云经》,有人说是法明和尚伪造的,有人说是很早就流传下来的。不管怎么说,《大云经》后来倒是一直被保存在佛藏里头,作为一个正统的佛教的经典。
《大云经》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净光天女曾在同性灯佛那里听过大涅槃经,后又在释迦牟尼处听闻佛法深义,佛对净光天女说,你将化为菩萨,然后会以女身成为国王,得到转轮王统领疆土的四分之一,而后又得大自在。据说净光天女的前身就是某国王的妻子。这故事的前半段简直就是武则天经历的翻版,后半段又正符合武则天的理想,武则天大喜过望,终于找到一个经典支持女人当皇帝了。后来武则天给自己定的尊号里有一个“金轮皇帝”,就是把自己看成转轮王。
这也真难为了法明和尚,他居然在佛经里找到了女人可以当皇帝的根据。但是,《大云经》还存在一个问题,即它本身并没有说武则天应该当皇帝,所以又有一些和尚为《大云经》做注叫《大云经疏》,来证明武则天就是《大云经》所提到的女皇帝。
女丞相称量天下
这里再介绍一位女名人——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是一代才女。在唐高宗时,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因为反对武则天,一家被抄没,男人被斩,女人入宫为奴。后来,武则天看中上官婉儿的才华,让14岁的上官婉儿担任自己的秘书,自此上官婉儿展露才华,最后权倾朝野,历武后、中宗两世。
据说婉儿尚在母腹中时,其母梦中见大秤一杆,于是请教相士,相士掐指一算,惊呼:“此子日后当称量天下。”待到婉儿出生,竟是一个女孩,大家都很失望,说相术骗人,无非为钱财而已,也就不再在意。等到婉儿祖父上官仪被武后杀害后,童年的婉儿与母亲郑氏被没入宫中为奴,相士之言看起来就更不可信了。
婉儿的母亲很有见识,即使看起来前途一片黑暗,她依然没有放松对婉儿的教育。婉儿的才华开始在宫中显露出来。她博古通今,诗词文章尤为出色,甚至书法、数术、弈棋等无所不精。她的才名很快传到了武后的耳中并被武后召见。当场面试时,小婉儿从容不迫,一挥而就,写了一首七言诗,其文辞精美,比起朝廷大臣们的腐儒酸调,可谓天上人间。尽管诗的字里行间不时透出对武则天的愤恨之情,可武则天并不计较,她命上官婉儿离开掖庭,到她身边来当秘书。上官婉儿接到诏命时,心情一定非常复杂。但是一个月以后,她就成了武后最信任的贴身女官。武后将批阅表奏,起草诏命这些事都交给上官婉儿处理,朝廷大臣们开始竞相奔走其门下。婉儿虽无宰相之名却行宰相之实,正应了“称量天下”的预言。
武则天晚年还政于李氏,将皇位让给自己的儿子唐中宗李显。李显对上官婉儿大为信任,不但继续让她起草诏书,还将年近40岁的她册封为婕妤,封其母郑氏为讳国夫人。此时的上官婉儿已变成一个政治野心非常强的女人,她对此并不满意,开始傍所有可能得势的大树。
因嫌中宗懦弱无能,在武后晚年时,婉儿开始与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私通,并利用起草诏命的便利,大力推举武氏,抑制唐中宗。唐中宗的皇后韦氏和女儿安乐公主都是野心勃勃的女人,二人视中宗如无物,把持朝政大权。看韦氏得势,婉儿随即讨好韦氏,并且将情人武三思让给了韦氏。与此同时,婉儿还依附于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女儿,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其能力和势力不亚于她的母亲。
景云元年,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死唐中宗,立中宗年仅16岁的幼子李重茂为帝。韦后称太后,临朝听政,并派上官婉儿商请太平公主,想得到她的帮助,未果。韦后的目标是成为婆婆武则天式的人物,她不甘心居于幕后,想杀了少帝李重茂和武则天的另一个儿子相王李旦,此事被相王第三子李隆基(即后来的唐玄宗)得知,他与姑姑太平公主联手,联络羽林军冲入皇宫杀死韦后和安乐公主,上官婉儿受牵连被杀。“称量天下”的一代才女从此香消玉殒。
朱元璋的大麻脸
《明实录》记载,明太祖朱元璋是晚上出生的,出生时红光满地,房里异常明亮,邻居以为朱家失火了。还有,朱元璋与哥哥葬父时,遇到暴雨,于是两人放下包裹着芦席的父尸,进庙里躲雨。雨停后,奇事出现了,尸体所在的地方自起坟头,于是就传出了朱元璋葬父葬到出真龙天子的风水宝地上了。朱元璋称帝后专门在凤阳的“中都”修筑了皇陵,将父母的土坟头改建成帝王陵,至今尚存。
上面提到的这些异相在前朝太多了,不足为奇,奇的是,朱元璋本来没啥说头的大麻子脸也成了帝王之相。
民间一直认为,朱元璋患过天花而不死,留下了一张麻脸。另外,他的下巴可能稍长,额骨稍凸。在相术中,下巴也称地阁。一般来说,地阁饱满是官相之人,而朱元璋地阁雄奇,妙不可言,贵不可测,自然是帝王的好命了。有御用文人附会说这是帝王奇相:“下辅学堂地阁朝,承浆俱满是官僚。如教中辅来相应,必坐枢庭佐舜尧。”
事实上,关于朱元璋到底长什么样,至今没有定论,因为朱元璋流传在世的画像版本众多,而且呈两个极端:帅哥朱元璋版与丑男朱元璋版。到底哪个是正版,还是历史谜团。不过,由此可以推断,朱元璋的长相肯定不符合普遍意义上的“英俊”的范畴。有一个流传极广的民间故事也可以作为佐证。
这个故事说的是,朱元璋称帝后遍召丹青高手给自己画像。第一个进宫的画师十分认真,把像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和真人一样。朱元璋看到自己丑陋的形象,顿时大怒,把画师推出去斩了。第二个吸取了教训,自作聪明,把朱元璋画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朱元璋一看这哪是自己啊,摆明了是在忽悠自己,画师同样人头落地。第三个画师是聪明人,揣摩出了朱元璋的心思,追求“神似”:脸型描摹得与真人差不多,其他部位跟着感觉走,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结果朱元璋看到自己满脸仁慈,一副帝王之相,龙颜大悦。画师获赏,免予一死。
给皇帝画像难,给一个长相怪异的皇帝画像就更难,给一个长相怪异而且脾气古怪的皇帝画像更是难上加难。
这段“民间故事”的真伪还是历史之谜,但是从中可以得出一个信息,即朱元璋的相貌确实异于常人,可能与秦始皇一样,不合比例,五官失调。
头不够圆
朱元璋的孙子建文帝朱允炆登基不到四年的时间,就被自己的亲叔叔朱棣赶下了台(史称“靖难之役”)。这段历史人人皆知,不再赘述。朱棣之所以发动靖难之役,与朱允炆仓促削藩有关。但是史书上还给出了另一个理由:朱允炆的头长得不够圆。
话说朱元璋一生多子,多达24个之多。他建立明朝后立长子朱标为皇太子,其他诸子都封了王。可惜这朱标命不长,还没来得及继位就一病不起,不治而亡。朱元璋很伤心,于是立朱标的长子朱允炆为皇太孙。朱允炆当时只有十来岁,但是却极其孝顺,整天哭泣,不吃不喝,形销骨立。朱元璋看了很是怜爱,就对他说:“居丧尽哀,哭泣成礼,只是为人子的孝心,是小孝。如今我立你为皇太孙,就是指望你上承大统。你一身系宗庙社稷臣民,这是大孝。你如果不保重身体,只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哭泣损身,就是尽得小孝,失却大孝也。”朱允炆闻言大惊,颜色俱变地哭拜于地道:“臣孙年少无知,要不是您老人家提点,哪里识得大体。今当节哀,以慰圣怀。”朱元璋见了大喜,用手将他搀起来说道:“如此方好。”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摩朱允炆的脑袋。这一摸就看出问题了。话说,朱元璋先是仔细看孙子的脑袋,见他头圆如日,实乃帝王之相,甚是欢喜;等摸到脑后时,发现微微扁了一片,便有些不快,叹息道:“好一个头颅,可惜是半边月儿。”自此之后,心里就时常不安。
六年后,朱元璋病逝,根据遗诏,朱允炆即位,改年号“建文”。朱元璋生前怕自己的儿子们不服这个小皇帝,不准儿子们进京奔丧。结果,大明王朝还是祸起萧墙。
朱允炆继位后,感到皇叔们对自己的威胁,于是贸贸然在大臣的建议下削藩,结果四叔朱棣不买账,以“诛齐黄、清君侧”为名,用“恢复祖宗旧制”为旗号,挥师南下,发动了“靖难之役”。靖难之役打了四年之久,朱棣获胜。朱棣攻入南京城时,皇宫里一片大火,朱棣派人在宫里到处搜寻朱允炆,这位皇帝却不见了踪影。建文帝的帝王生涯,四年即告结束。
此事还没有完。据说朱元璋早就想到朱允炆当不了多长时间皇帝,于是在临终前留给他一个铁匣子,让他危难之时打开救命。当朱棣攻进南京城后,朱允炆身边的一个姓黄的太监想起朱元璋留下的铁匣子。朱允炆赶忙找到铁匣,打开一看,匣内有三张和尚用的谍文,上面写着三位官员的名字,还藏着剃刀一把、白银10锭。三位大臣一看,既然朱元璋早就做了安排,于是一商量,带着建文帝从御沟——也就是下水道逃出了南京城,当了和尚。还有传言说,建文帝去了海外。民间更有传言说,建文帝逃出去后,饿死在一座寺庙里。总之,建文帝的下落成了千古之谜。
把一个皇帝的命运归咎于脑袋不够圆,还真是荒唐。试想,假如朱元璋真的知道朱允炆当不了几年皇帝,就会被四子朱棣代替,何不直接让朱棣接任,反倒去不厌其烦地弄一个铁匣子?这是对孙子和儿子的双重不负责任。按说以当时朱棣的功劳和威望,让他当皇帝比朱允炆更能服众。
这个问题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朱元璋根本没想过朱允炆的皇帝命会如此短,这一切只不过是朱棣为上位所造的“天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