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术是中国特有的传统文化之一,它属于玄学的一种。历史上很多时候,相术还会被称为方术,其内容就更博大精深了。概括起来,方术可以归纳为如下的一些事:风鉴(相术的别称)、观星、望气、堪舆、论世、谣言、卜筮、巫祝,等等。
相的部分包括两种——人相和地相。这一节里所涉及的都是人相。
人相包括手相、面相、体相、摸骨、痣相等。相士通过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得出关于此人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的报告。显然,形象思维定势是相术逻辑的基础。
相学既然称得上是一种学术,也跟其他学术一样,有其独有的学理性、分析性和系统性。
相学在中国源远流长。远在周朝(约3000多年前)时,中原各国即已普遍盛行相学,相士大师层出不穷。明朝相术大家袁柳庄说,相人之术起源于东周的叔服。战国时期,相术进一步发展,较为著名的相术家有唐举、尉缭、邓通、条侯等人。据说,四大公子之一的平原君赵胜也很会看相。他在渑池之会上观察秦将白起的瞳仁和眼神,判断他的性格刚强但暴躁,难与争锋,但不耐持久,从而制定出正确的战斗策略。
春秋战国时期,命的信仰很流行,诸子百家中,只有墨子一派不信命。在先秦诸子中,孔子、孟子、荀子三人与相学关系最为密切。《孟子》中记载了孟子关于相术的言论,如“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mào)焉。”荀子也有《非相篇》等著作传世。
到了两汉时期,相术成为一门有其独特理论体系的学问,同时出现了一些相书和专门从事相术活动的相士,相术开始重视相骨。许负、吕公望等都是著名的相学家。许负是一个妇人,以善于相面而被汉高祖封为雌亭侯。吕公望就是刘邦的老丈人。刘邦当泗水亭长时,吕公望给刘邦看相,说他面孔像龙、鼻子丰隆、胡须漂亮,左大腿生有七十二颗黑痣,其相“贵不可言”,所以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当时还是无赖的刘邦。
有趣的是,东汉大学者王充不信迷信,但非常信命运,在其所著《论衡》一书中有数篇(命禄,气寿,幸偶,命义,无形)都提到人是有一定命的。他的阐述非常详细、系统,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学者中最坚决主张有命的了。
相学在崇尚玄学的魏晋时期进一步发展和普及,三国的管辂、晋代的郭璞、南朝的陶弘景等,都是这一时期的著名相士。
到隋唐时期,相学发展到了成熟期,相士众多,著名的有袁天罡、李淳风、龙复本、夏荣、丁重、刘思礼、袁客师等。著名的大诗人杜牧、韩愈、白居易等人也都是相学爱好者。唐时的相术认为,人体的各个部位都可以相。内容也从服务于少数人的升官发财,发展到求子求女、求贤夫贤妻、求田地等,全面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五代时期,相学更加完备,我们熟知的“八字算命术”就是在这一时期定型的。由于这一工作是由五代的徐子平完成,所以算命术也叫子平术。
到了宋代,相学达到鼎盛时期。宋时的著名相术家很多,如陈抟老祖,以及麻衣道者、僧妙应、妙方等,大文豪苏东坡、黄庭坚等人也好相学。宋代的相书很多,并且有很多流传至今的著名相书,如《月波洞中记》、《玉管神照局》、《麻衣相法》等。其中以《麻衣相法》影响最大,传说是宋初大相术家陈抟的师傅麻衣道者所作。此书汇集了宋以前相学的精华,建立了比较完整的体系,开创了中国相学的应用领域,并使相术在朝野广为流传。据说,宋代著名文学家欧阳修年少时,有相士说他“耳白于面,朝野闻名,唇不盖齿,无事招嫌”。欧阳修日后做了宰相,确实惹出不少麻烦,被贬夷陵。
元代记载的相书和相学名家相对较少,可能是因为少数民族政权的原因,也可能与社会动荡有关。到了明代,相学再次大放光芒。明代的相学名家有刘伯温、僧如兰、张田、袁珙、袁忠彻父子。其中以袁氏父子最为著名。袁珙一生游历,曾与一位异僧学习相术。据说他能以听声、观相推断人之吉凶。脍炙人口的《永乐百问》就来自于明成祖与袁家父子的对问。后世流传很广的《柳庄相法》,以及托陈抟之名的《神相全篇》都与袁氏父子有关。
清代的相术著作多为旧有相书的解释、改编或修订,无大发展。著名的相书有《铁关刀》、《金较剪》、《水镜集》、《相理衡真》,其中后两本是继《神相全篇》之后的集大成者。此后由于相术不被统治阶级重视而流于市井乡陌,成为纯粹的末流小道,相术逐渐衰落。
值得一提的是,说起相术,多数人会认为那是迷信,属于伪科学范畴。事实上,这种看法并不完全正确。
相学首先是建立在信息分析基础之上的。比如说,古时候行军打仗前都要看天象,这不能只理解为迷信,而是有现实意义的。再比如相面,它通常是根据人的五官、气色、骨骼、指纹等推断一个人寿夭、荣枯、吉凶、祸福。这其中以貌取人的部分固然不可取,但与此同时,它是根据以往大量的经验积累做出的判断,包含了中医的望、闻、问、切等理论在其中,所以有一定的可信性。
再者说,古代大师级的术士都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人物,例如,诸葛亮、刘基都是精于天文、地理的。直到清代中叶,曾国藩还教儿子认星座,以观天象定凶吉。这些人都是学识渊博、经验丰富、智商极高的人,他们的算命不仅仅是断命,还带有引路的意义。事实上,在其他古老民族也有相师、巫师等,这些人都是族中德高望重的人物。这是那些在街头摆摊混饭吃的所谓“算命大师”们不可比的。
作为古文化的一部分,相学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对于古人留下来的文化,现代人应该以兼容并蓄的胸怀去接受,可以将其当做咨询结果,参考而不迷信。当然,这不包括那些江湖混混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