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代弟妹,谢过摄政王了。”王师道恭声道。
他对于摄政王还是极为忌惮的,不敢轻易得罪。
“嗯,对了。小紫儿呢?她如今的状况如何?易安很担心她。”
摄政王苦笑道。
何止是担心那么简单?
易安居士的反应,让摄政王除了苦笑,就是苦笑。
就算是你弟子的母亲故去了吧?和本王能不能上床,有什么关系?他睡书房已经睡的烦了,本想去散散心,不过想想易安那副夜叉的模样,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只能讪笑着放弃了这个打算。
如今他可十分羡慕萧翎风那个小子,他可说不准在哪儿风流快活着呢!
“紫衫她伤心过度,身子垮了,如今正在内院中安歇。不过大夫已经看过了,说她没有大碍。”
王师道如此道。
摄政王闻言,微微一笑,迈着雄健的步伐,便步入了王氏府邸。
“本王也去吊唁一番吧!”
王师道心中苦笑,这位大爷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已经不可逆转了。
他总不能跟摄政王说,我们家弟媳如今浑身都是香气,诡异的不得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不去看的好……
如此诡异的事儿,谁听了会相信?
摄政王说不准还会勃然大怒,治他王师道一个不敬之罪!
摄政王一马当先,王氏族人也唯有跟着了,熟知内情的人,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精彩的不得了。
王师道唯有苦着脸,在摄政王身后半个身位,给摄政王引路。
摄政王随行的,也有几个朝中重臣,他们看出了王氏之人的诡秘,不过却未曾露出丝毫诧异的表情。
多年的宦海生涯,早就将他们的神经锻炼的如同钢筋,喜怒不形于色。
“咦?什么味道?”
摄政王皱了皱鼻子,奇怪道。
越是离灵堂近,一股奇异的香味,就越加浓烈。
王师道无言,唯有一直引领,如今木已成舟,就当天降祥瑞吧!
随行的大臣们,也闻到了香味,一个个神色也颇为精彩,他们大抵已经明白,王氏之人为何一个个都如此奇怪了。
不过如今,他们尚且不能判断,其中内情是什么。
摄政王越走越快,不多时就到了灵堂,一行人如今都明白,刚刚的香气,都是从灵堂内传出来的。
“这股香气,好生奇异。”
“就是!就是!闻到这股香气,头脑顿时为之一清,老夫一早的头痛,一下子就被祛除了,真是太神奇了。”
“许老头一说,老夫也发觉,腿上的风湿,似乎也不太疼了,莫非真是这香气的奇效?”
“仔细闻闻,这香气之中,似乎有檀香的味道!”
一伙重臣,议论纷纷。
摄政王神色也是奇异,望着灵堂正中的棺材,不知在思忖什么。
“王爷,这香气来路诡谲,为了您的安危,还请暂时避一避吧!”
王师道苦笑道。
摄政王闻言,轻笑道:“不必!王丞相,你没听他们说么?这香气拥有治疗病痛的能力,并不是什么毒气呢!不过这香气是自哪儿出来的呢?真是让人奇异啊!”
王师道闻言,不仅看了看装殓尸体的棺材。无疑,这香气正是从棺材里泄露出来的。
管家说的没错,果真是尸体变化了。
“各位,你们可曾听说过这样的奇事?”
摄政王转向一众大臣道。
大臣们均是苦笑,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不过有几个大臣的神色,却是十分的古怪,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
“光禄,你似乎想说什么。”
摄政王望向一个面白有长须的老人。
老人苦笑一声,道:“回禀王爷,光禄确实是有些想法,不过实在是太过无稽,是以有些踌躇。”
“光禄,你是我朝翰林院内学识最为渊博的院士之一,说出来的话,当是有一定分量的。何况我们如今遇上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颇为神奇的事情,哪怕是在无稽的事情,也该有其中的联系才是,说说看,本王恕你无罪!”
摄政王笑道。
光禄闻言,苦笑连连,摄政王的脾性,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话,看来只得说了。
“光禄听闻,这位故去的夫人,曾在镜匣庵出嫁十余年是不是?”
光禄道。
王师道闻言,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正是。”
光禄轻轻点头,道:“光禄的话,十分无稽,诸位就当奇闻异事听听吧!佛家典籍之中,有在世佛、在世菩萨的说法!传闻这类人,乃是西天灵山婆娑世界的佛陀、菩萨转世,于世间经历红尘苦海,明悟之后,在遁入空门,一旦修行圆满,那么就会飞升,离开尘世。他们褪下的躯壳,则会有奇香散发,一日较之一日浓烈,且肉身晶莹,仿佛玉制,数十年不腐!”
荒谬!
王师道心中不喜。
不过他自然不敢当面说出来,一则这是摄政王准许的事儿,二则这位名为光禄的老头子,乃是翰林院的主事,资历颇老,他也不敢妄动。
其他就为神色有异的大儒,也是苦笑点头。
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并不愿意承认。
儒家和佛门之间的积怨已久,如今儒家的媳妇,成了佛门的菩萨,这叫王氏将自己置于何地?若是儒家在打压佛门,佛门怕是有话说了!
摄政王倒是颇为神往,不过他依然是个现实的人,道:“想来这也是佛家典籍之中记载,算不得真理,一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摄政王的话,极为简单,却正中要害。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停灵七日不是么?等着呗,若是香气不断,肉身不腐,我们再作计较不就是了?
正在这时,一个仆役慌张跑来,道:“禀告老爷,门外有许多民众,要来朝拜夫人。”
王师道本就被烦的一塌糊涂,闻言不禁怒道:“朝拜?他们当我王氏是什么地方?寺庙么?”
仆役垂头道:“回禀老爷,昨夜镜匣庵显圣,金光冲天而起,有许多民众甚至听到阵阵梵音,他们都说是夫人飞升显圣了!”
宫内宫外,流言四起。
镜匣庵的神迹,如今成了半个京城的八卦,不论是官宦人家、还是书香门第,甚至是街边卖出豆腐的,都说的有板有眼。
镜匣菩萨显圣了!
镜匣菩萨,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出名的神祗,不过到底是天上的菩萨不是?
何况县官不如现管,西天大日如来是有名气,可是他显圣了么?
没有吧?
那您就给我歇着,人家镜匣菩萨可是真真的显圣了的!
何况人家摄政王府邸中也传出话来,当日摄政王前去吊唁,正赶上镜匣庵主显圣,满满灵堂均是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那股香气传闻,能够治好百病,这也是一代大儒光禄亲自给正名了的!
一时间,风起云涌。
日曜宫内,两父子均是邪笑不已,看样子王氏可要有麻烦了。
这消息,其中自然有他们推波助澜的成分,不过归咎起来,他们依旧算不得大头,大头还在蘅香殿!
父子二人,皆是一代天骄,如何会不明白?
不过还是有些许想不懂的,明明是尸体,为何会发出如此诡异的馨香?
摄政王在王氏府邸中,话语旦旦,不过实际上他一人之身,维系着整个天下的安危,回日曜宫之后,三十余位太医,连番给他检查,并未查出什么毛病来,才算是作罢。
宣和殿内,奉孝帝望着一摞奏章,挑出其中之一,狠狠的在其上扫了一眼,眼角均是戏谑的笑意。
王氏呀!
王氏!
如今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你接下来如何动作?
奉孝帝不信鬼神之说,心知其中必有猫腻,不过他并不知晓其中缘由,不过依旧赞叹这一手玩儿的漂亮。
如今儒家太过于昌盛了,一个未曾掌握过兵权的家族,也能在朝堂上达到如此地步,委实是罕见。
奉孝帝很不喜欢。
“也许,朕应该信佛?反正朕也是个傀儡昏君不是?”
奉孝帝喃喃自语。
皇后寝宫,如今成了半片废墟。
说是半片,大抵还是因为皇后的克制,毕竟她不是凡人,大约在命人砸毁了数十件古董器物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而后就有人来,将一切化为原来的模样。
越是愤怒,皇后越是冷静,一双眸子之中,闪烁着刺眼的杀气。
提笔而下,一个硕大的杀字,赫然落于纸上。
王氏大宅,焦头烂额。
馨香一然飘了七日,镜匣庵的圣迹,也足足显了七日。
外边的百姓,如今都知道一个镜匣菩萨,王氏门前朝拜的、烧香的、甚至还有卖菩萨雕塑的,一时间熙熙攘攘。
蘅香殿内,一派祥和。
华贵妃一早就接到了消息,她仔细的思索一番,已然明晰其中的猫腻,淡淡的望着王紫衫,心中赞叹不已。
一步十算王紫衫!
当初在学宫内,王紫衫就有过如此的名声,不过这是因为她对于棋道的精通,不过如今看来,即便是在算计人心方面,她的程度,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
此次以有心算无心,让王氏的一杆老狐狸,全部吃了个闷亏。
“紫衫,做得好。”
冬儿笑道。
此事她是知晓的,很多不确实的地方,甚至是她帮忙细化的。
“呵,王氏的贪婪习气,我一早就是知晓的。凡是能利用的,他们都不会放过,母亲这枚筹码,他们已经等了许多年了。不然我当初打算将母亲接走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以祖宗宗法一大串的大道理将我轰走?”
王紫衫如今心思剔透,没有半点迷惘。
“可显圣是怎么回事?看起来真的是神乎其神。”
华贵妃奇道。
“不过是几个搞邪教的和一个玩儿毒药的。”
毒娘子戏谑的声音传来。
毒娘子这个人,不将生死看在眼里,是以她很少将尊贵人物看在眼里,即便是对于华贵妃,她都缺少真正的尊敬,不过华贵妃却出奇的容忍,这让冬儿感觉十分的稀奇,华贵妃的掌控力,她是看在眼里的,或许其中有什么秘密?
“一梦十年。这是我最珍贵的毒药,是我仿照佛家典籍之中,在世佛、在世菩萨专门设计出来的。当初本想死后过一把菩萨的瘾头,奢华是死亡,是我梦寐以求的。若是运气好,让人供奉几百年,我说不准也真就成了菩萨。不过前些日子想了想,自己做菩萨,还是没有捧出一个菩萨来的有趣,加上紫衫丫头的算计,就多了一具琉璃体了。”
毒娘子嬉笑道。
冬儿点点头,继续道:“至于镜匣庵的神迹,则是白衣和绿林之中几位搞过邪教的人,一同弄出来的。小尼姑的尸体,如今也被人供奉起来了,似乎也封了个称呼,叫善心童子。小安公公听闻之后,如今正苦笑不已呢!”
“死后真的能肉身不腐?”
华贵妃心中有些异动。
北辰帝国之人,甚早就会为自己修建阴宅,打算自己死后的事儿。若是能肉身不腐,那么许多大人物都会意动,华贵妃自然也在此列。
“娘娘您着相了吧?人死灯灭,管他什么神佛?”
王紫衫道。
华贵妃苦笑道:“人这百年身,谁不想留下些什么?不过想想,本宫也是俗气了。”
“娘娘,这事儿可没招了,毒药就那么点儿,全用光了。若是在配,还得等百年,甚至更久,不过到时候,我们都不在了。”
毒娘子语气半点儿都不吝惜。
华贵妃一愣,这一梦十年原来是如此珍贵的事物?
不过想想,这般神效,若是容易配制,那还了得?若是让佛家得去,还不得菩萨、佛陀满天飞?
“儒门想要借势壮大,我就让他们儒门自己人多出菩萨来,这样一来,贞洁之女的名头,很快就会被镜匣菩萨的名气给该过去。佛家与儒门之间的争斗,也会渐渐明朗化,儒门的势头,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打压。”
王紫衫语气之中,唯有冷漠。
“天下悠悠众口,认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看来王氏,有大麻烦了。”
冬儿含笑道。
宫内的事儿,大抵流传不了多久。
王皇后依旧是六宫之首,容不得宫内熙熙攘攘的道着自家的八卦。若是强力弹压,反倒不美,王皇后思虑了一番,将景龙花会给提上了日程。
景龙花会始于先帝治世之时,先帝想来喜欢赏花,认为花乃是百草中的精灵,有着天生的美德。
景龙园,正是赏花之处。
先帝在位之时,有一大群的花匠,在宫中忙碌,他们之中不乏奇人,生生让景龙园种植的花卉的开花期,较之寻常花朵,早出整整一个月来。
先皇后素来也喜欢花会,却更喜欢热闹,景龙园的花卉开花后,她总会兴致勃勃的将一些诰命、郡王妃、书香世家的妇人小姐们请来,赏花赋诗,可谓后宫一景。
先皇后是一位雅人,不过也是一位痴人,先帝驾崩之后,她也碎了心,最后随着先帝一同入了陵寝,想来如今已然化作白骨了。
如今奉孝帝治世,那群花匠们,自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不过景龙花会,却被保留下来。
不过那位奇人的手艺,却被一直保留下来。
花会前夜,皇后寝宫内,尹喜单膝跪地,神色虔诚。
他如今被召入宫内,唯独代表一件事,皇后如今已经厌了,想来该是有人去死的时候了。
“尹喜,你该明白,本宫打算让你做什么。”
皇后喝了口茶,淡淡道。
尹喜闻言,心中暗自思忖,有了一些眉目。
“您说的是,那位小公主?”
尹喜试探道。
皇后点点头,道:“做的漂亮些,不要留下把柄,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尹喜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他做这一行,多少年了?若是那么容易留下把柄,他还能活到今日?不过景龙花会到底是一件大事,还是要好好的计量一下,不能太快的显现出效果才是。
暴毙?
这该是一个不错的手段,慢慢来就是了。
“回禀娘娘,景龙花会之后半月,小公主必然暴毙而亡,尹喜可以保证。”
尹喜恭声道。
“嗯,下去吧!”
皇后淡淡点头。
待尹喜离去,皇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可不能让你们连成一片,不然这盘棋,就太难下了。”
蘅香殿内,则是一派欢脱。
华贵妃正比比量量的给王紫衫选衣裳,丫头美是美的很,可偏偏没什么表情,实在是让她愁坏了。
她如今恨不得给小丫头换上一身黑,不过想想这事儿实在是不好说,景龙花会毕竟是一件雅事,她若是来这么一手,可就真的是扫了所有人的兴致了。
“要想俏,一身孝。”
毒娘子挤眉弄眼道。
她着了一身宫女的服饰,话语却依旧放浪不羁,实在是让冬儿叹息,只盼她一会儿去了花会,可要收敛点。
白衣则苦笑的跟在毒娘子身后,像一个没用的跟班儿。
“小安公公呢?”
冬儿想起,昨日白衣神神秘秘的将小安公公送出了宫,说是华贵妃的吩咐,她还是稍稍一点儿惦记。
“在矿山里做苦力呢!”
华贵妃接下了话茬,神色甚是神秘。
冬儿闻言,心知怕是华贵妃又在布置些什么,也就不问什么了。
华贵妃是聪明人,不会平白做蠢事的,小安公公在冬儿心中的地位之高,华贵妃心知肚明,若是这样,还将小安公公给害了,那只能说明华贵妃想将她给踹了。
不过这可能么?
冬儿摇摇头,她如何和华贵妃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二日,华贵妃还真得给王紫衫患上了一身白。
一身白衣的王紫衫,近乎将清冷给渲染到了极致,让人一见,恍如见到了寒冰中的仙子,雪原里的精灵。
她对华贵妃和冬儿施礼后,就消失在人群中。
冬儿则着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裳,显得活泼可爱。
华贵妃依旧是一身华贵,身上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眉宇之间的傲然,堪称女中豪杰。
景龙园内,如今已然驻足了许多人。
冬儿仔细数了数,如今大概有三十多人,看样子还会越来越多。
这些人大多是参与过皇后的寿宴的,见到华贵妃与冬儿一行,一个个欢喜的打招呼,这会儿皇后还没来,她们胆子自然大了。
冬儿心中暗自冷笑,随风倒的草,注定是要枯黄的。
华贵妃轻轻拽了拽冬儿的衣袖,含笑道:“这人,本来就是这样,趋利避害。笑容,如今一定要露出笑容,八面玲珑才是本事!白衣都白教你了?”
冬儿闻言,心中了然,轻轻点了点头,待大家再看她的时候,却是变成了一张纯真的笑脸。
王紫衫身着一身白衣,在一众女子之中,大有一副鹤立鸡群之态。
许多人都偷眼看向她,镜匣庵主的事情,她们可都是听过的,甚至不少人都寻思,王紫衫说不准也是什么神祗转世的?不然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人都说易安居士乃是天上九曲文瑞金母下凡,能被她看上的弟子,是神祗下凡也不为过吧?何况她还有个菩萨娘……
不过不和谐的事儿,哪儿都有。
“哟,这不是仙女儿么?”
脆生生的讥讽声,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
王紫玉。
王氏一脉出名的女秀才。
不过她的光芒,一早就让王紫衫给遮了一个严严实实,她心中的憋闷,可就甭提了。
如今王紫衫并未和华贵妃和冬儿在一起,她毕竟是民,许多时候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如今这种大会上,她也有自己该呆的地方。
“哦。”
王紫衫抬抬眉毛,不可置否。
王紫玉见王紫衫不理她,心中越加憋闷,这是看不起自己么?
她侧过身子,似乎要和王紫衫面对面说话,却佯装无意,脚下似乎一空,跌跌撞撞才站稳,却狠狠的踩在了王紫衫的脚面上,暗地里还狠狠的碾了一下,不过口中却赶忙道歉:“哎,实在对不起,刚没站稳。”
“哦。”
王紫衫依旧如此。
这一个回答,直接将王紫玉气了一个好歹。
又被无视了?
你当我王紫玉大小姐是死人啊!
她却不知道,王紫衫还真一早将她看成了个死人,而且不单单是她一个,而是王氏的所有人。
一旁的夫人们,都是人精,哪儿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她们可没兴趣给王紫衫出头,哪怕她刚死了娘。
王紫玉是谁?
王氏二房最受宠的女儿,传闻她不日就会嫁入阳山王府。
阳山王是先帝的第十三个儿子,乃是如今奉孝帝的嫡亲哥哥,天生勇武,曾与奉孝帝一同领兵戍守边疆。
当初十万蛮夷来犯,有神射手以百步穿杨的手段射杀奉孝帝,却被他生生用胳膊给挡住,不过那神箭依旧射穿了阳山王的胳膊,血染战甲。
奉孝帝登基之后,对于阳山王是恩宠有加,加上这位阳山王和摄政王关系也很不错,是以整个朝廷,敢于惹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水涨船高。
王紫玉的身价,也越来越高。
如今得罪了她,等于一同得罪了王氏与阳山王,谁愿意做这赔本的买卖?
毒娘子在王紫衫身后,微微低头,她嘴角正噙着一丝冷笑。
王紫衫不理会,不代表她不理会,此事她正寻思着,是不是让这位飞扬跋扈的大小姐早早的去见阎王?
不过见王紫衫没什么表示,她也懒得动手。
“咳,紫衫,你在这儿呀!”
一个朗朗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萧翎风?
冬儿一听,就知道这是他的声音,不过这女人家的聚会,他来做什么?
“世子?”
王紫衫这才抬头,语气之中,稍稍带了一份惊异。
萧翎风和煦的笑着,一如暖阳。
“母妃让我叫你过去一趟。”
王紫衫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大抵是知道,易安居士要做什么了。
“嗯。”
王紫衫点点头,乖巧至极。
冬儿从未见过王紫衫如此的神情,不过想想萧翎风传的乃是易安居士的话,哪怕王紫衫在桀骜,在易安居士跟前,也会是乖乖的。
毒娘子挑了挑眉,她中意王紫衫,就是因为王紫衫很可能变成和她一类的人,如今王紫衫居然乖巧的和小猫一样,这让她有点儿不高兴了。
萧翎风抬眼,一双眸子之中,绽放出诡谲的光芒,仔细的瞅着毒娘子,他在刚刚一瞬,就感觉出这个人的不对劲来。
阴毒、冰冷、湿滑。
好像是一条蛇,却又不同,是个有趣的女人。
“这宫中,混入了太多不该存在的人。”
他想起萧傲云的话来。
也许是该肃清一下了?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的日曜宫,也会被人给渗透,说不准哪儿天夜里,钢刀都可能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萧翎风如此想道。
冷兮兮的望了毒娘子一眼,萧翎风才转身离去。
王紫玉痴迷的望着萧翎风的背影,一时间对于王紫衫越加的嫉妒了。
她是喜欢萧翎风的。
她嫁入哪儿是一回事,她喜欢谁又是另一回事。
贵族小姐们,大多都是如此,说不准一个个都有了心仪的对象,可是若是论嫁人,可是要好好的听家里的指示。
门当户对、媒妁之言,缺一不可。
毒娘子本该一同跟去,不过却被华贵妃给拦了下来。
日曜宫是什么地方?
若是毒娘子去了,怕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毒娘子状似乖顺的跟在华贵妃身后,可心中的怒涛,已经开始涌起,她盘算着,是不是真的该毒死个人玩儿玩儿……
正在这时,她闻到了一丝有趣的味道。
兴致勃勃的将冬儿叫到了一旁,嘀嘀咕咕的道:“小公主,我发现有趣的事儿了。”
毒娘子的兴趣,冬儿不做考量,不过她倒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是以冬儿开口道:“什么事儿?”
毒娘子兴致盎然,开口道:“我闻到毒药的味道了。”
冬儿闻言,大惊失色。
景龙花会之时,怎么就闹出毒药来了,若是有毒药,那又是要毒死谁?
“在哪儿?”
冬儿却不得不相信毒娘子。
毒娘子不论是医道、还是毒术,都是宗师级别的人物,由不得冬儿不相信。
“刚刚有个小太监,一闪而过,不过我确实是在他的身上闻到毒药的味道了。那毒药很有趣,我曾特意研究过。”
毒娘子道。
“什么毒?”
冬儿道。
“衰竭之毒!这种毒药,只有极少的一点花香,在这种场合中,最是隐蔽不过了。若是有人服下了,当事看不出什么,待到过上个半个月,这人就会突然暴毙,而且即便是验尸,也绝对看不出什么来,只以为是病故了。虽然比之一梦十年还差许多,不过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珍贵毒药了,传闻先帝暗龙谍之中有人会配置。”
毒娘子解释道。
“能找到那个人么?”
冬儿道。
“嗯。”
毒娘子笃定点头。
“看来有人要在花会里动手了,你密切注意那人的动向。”
冬儿轻声道。
毒娘子皱了皱鼻子,点头称是。
冬儿紧走两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华贵妃,华贵妃紧紧皱着眉头,道:“先帝暗龙谍的毒药?这事儿和玄奇了,暗龙谍本是先帝的秘谍,不过在先帝驾崩之后,已经甚少活动,前景也十分堪忧。而且如今暗龙谍握在陛下手中,莫非是他想做什么?”
幸好二人谈话十分隐秘,其他女人们,只以为她们是在说悄悄话,不然这花会可就热闹了。
“等等看,看他想做什么。”
华贵妃道。
冬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宫中的诡谲,越来越明显,如今连下毒都弄出来了,难道宫中又要恢复十几年前那种动乱?华贵妃不知,不过她知道,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以及自己未来的希望。
冬儿万万不能有失,不然她将功亏一篑。
她并不相信奉孝帝会派人来此毒杀某人,毕竟他若是要做,他想要对付,哪怕不用脑袋都想得出来。
然而皇后牵连是在太大,而且耳目众多,不是那么好毒杀的。
不多时,皇后也来了,她依旧是仪态雍容,做足了后宫之主的架子。
冬儿却稍稍有点儿心不在焉,毕竟刺客还混在人群中,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不过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毒娘子就告诉了冬儿答案。
“小公主,这家伙本着您来了。”
“小公主,这家伙奔着您来了。”
毒娘子嘴角,噙着一丝诡笑,语气之中,更是大大的欢喜。
她可是一早就想好好的闹一闹,无奈她并无发难的机会,如今这家伙好死不死冲着冬儿来了,华贵妃也不好揽着她。
冬儿闻言,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太监,低眉顺眼的正往这边儿走来。
此人的相貌极为平凡,眉眼之间有一股暮气,一如许多未老先衰的太监,不过让冬儿印象深刻的却是他的手指,纤细而修长,不像是干粗活的人。
“静观其变。”
冬儿淡淡道。
于此同时,花会渐渐升温,许多夫人们都沉醉于景龙园的美景之中不可自拔,甚至有人在一片花香之中翩翩起舞。
读过书的女子,自然是雅的,许多夫人小姐们,委实有些本事,若非女子不能参与考试,说不准还真可能出几个女状元呢!
华贵妃长袖善舞,在一般夫人之间周旋,自然是游刃有余,此次乃是花会娱乐,是以皇后也说不得什么,这让好一部分夫人们放开了胸怀。
华氏的女子,也来了不少,不过她们却少了写雅趣。
不是低头饮茶,就是冷眼旁观。
尤其是几个上过战场的女子,似乎对于这种花会,更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们不爱红妆爱戎装,也许战场才是她们绽放风采的地方。
冬儿心中敬佩,不过此时她被人盯上了,是以也不好去和其他人搭话。
尹喜偷眼瞧了瞧今日的目标,这个小丫头在宫中的名声,可是极大的。如今一瞧,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若是这么死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不过谁叫你和皇后娘娘为敌呢?
若是你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了?所以还是请你死吧!
尹喜心中暗自想道。
这种勾当,他做了许多次了,驾轻就熟,是以并不多紧张,不过他生性谨慎,丝毫不会鲁莽行事,他要寻一个最好的机会,一击必杀!
皇后与众多妃子,交谈甚欢,却也会抽出空来,观察尹喜的动向。
她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一切都要在她掌握之中才好,若是其中出了纰漏,哪怕是结果一致,她也十分的不喜欢。
不过如今在她看来,事情进行的还是很不错的。
尹喜正一步一步的似无意一般,向着宁佑行进,而宁佑此事似乎已经完全沉醉于这花会之中了。
到底是小孩子,没什么定性。
皇后心中暗喜。
大约半月之中,公主的丧事,看来也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若是可以好好利用,可以让很大一批人受益,也能让许多人踏上断头台,一切都要看她如何运作了。
皇后想到这里,心情就很好,她很喜欢这种一切都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华贵妃心中,如今已经有了些许眉目。
看来冬儿的存在,让一些人十分的不舒服,若是她猜测的不错,此次要动手的,定然是王氏!甚至可能就是王皇后亲自操刀!
华贵妃笑容隐隐,时过多年,她又要和皇后博弈了。
“你越是狠毒,结果就越是有趣,真希望这一次能让王氏好好的疼一疼。”
华贵妃笑道。
与此同时,尹喜已经来到了冬儿身侧。
华贵妃似乎无意的扫了尹喜一眼,见尹喜正低眉顺眼给冬儿端来一碗酸梅汤,似乎是兼顾冬儿小孩子的口味。
毒娘子躲在华贵妃身后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尹喜的指尖儿,她从那上面闻到了衰竭之毒的气味。
用力嗅了嗅,这味道很不错。
毒娘子瞅着尹喜,心中思忖,也许该将他拘禁起来,她确实可以判断出毒药的名目和味道,却并没有这种毒药的配置手法,至于解药,那就是更加无从知道了。
冬儿心中稍稍有点儿紧张,这种境况,她是从未遇上的。
她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微笑,不过眸子之中,却已经失去了温度,不过为了骗过刺客,她可不能露出分毫的马脚。
尹喜笑吟吟的退去后,冬儿才长出了一口气。
“毒娘子,给他下药。”
华贵妃低声道。
毒娘子微微一笑,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华贵妃抬头向着景龙园的空地看去,正见王紫玉正蹁跹起舞,姿态极为美妙。
“紫玉的舞蹈,越来越漂亮了。”
王皇后赞叹道。
王氏的小辈们,她最喜欢的女孩有两个。
一个自然是天之骄子的王紫衫,不过她和摄政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皇后不能相信的。至于另一个则是王紫玉。
王紫玉不论是文采、还是容貌,都差了王紫衫一筹,可她毕竟是王氏的嫡系,将来可以作为政治筹码,嫁给阳山王世子,为王氏的伟业添砖加瓦。
王紫玉舞步极为曼妙,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舞蹈之中了,她十分享受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
讨人厌的王紫衫也不在,又可以在花会之中大出风头,这次确实是来对了,也许她真的可以盖过王紫衫一头?
王紫玉心中如此想道。
她心思快活,脚步更加轻快,仿佛一只蝴蝶,要振翅而去。
一边儿观看的夫人小姐们,也不吝啬自己的掌声,这让王紫玉更加兴奋,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世界的中心。
华贵妃望着场中,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笑容。
这时毒娘子正好回来了,她微笑道:“已经办妥了,他的身上被我下了相思蛊,不论他去哪里,我随时可以找到他。”
华贵妃笑了笑,道:“给酸梅汤加点儿料,可不能现场发作哦。”
毒娘子闻言,轻手轻脚的将承装酸梅汤的小碗递给华贵妃,道:“娘娘,可以用了。”
冬儿一直仔细的看着毒娘子的手指,半天却仅仅发觉毒娘子的尾指,似乎动了一下,却很模糊,想来这就是绿林的手段了,还真是神奇呀。
这时候,王紫玉终于跳完了舞蹈,脸颊红红的,似乎有点儿累的样子。
华贵妃站起身来,迎了上去,笑道:“紫玉丫头,是不是累了?来,喝点儿酸梅汤解解渴吧!”
啪嚓!
杯子落地的声音,在皇后寝宫之中响彻。
“你做的好事!”
皇后的声音,怒不可遏。
明明已经是计划好的事情,可偏偏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难道说这仅仅是一场意外?
“回禀娘娘,这事儿恐怕仅仅是一个巧合,谁也没想到华贵妃会将酸梅汤交给紫玉小姐喝啊?好在紫玉小姐如今中的衰竭之毒,要发作还要足足半月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将她治好了。”
尹喜惶恐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情就出了差错。
按说搁在哪位主子前面的东西,就是哪位主子的,谁也不会将自己的东西给别人喝,这种事儿,对自己对他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被人认为是在侮辱自己。
不过以华贵妃的身份,将未曾动过的酸梅汤,交给王紫玉喝,想来也没人能说出什么。
华贵妃的地位,较之皇后差一点儿,可是比王紫玉来说,却又强出许多,她这般做,也没人能说出什么。
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这位小祖宗了。
衰竭之毒,说是半月之后发作,可是半月之中,却会无时无刻的腐蚀中毒之人的骨髓,即便是服用了解药,也要大病一场,甚至要折寿数年。
人的一生,不过一甲子。
半月之中,每一日都会折损阳寿四年,若是不快去解毒,说不准这位天之骄女,没两天身子骨就垮了。
不过这话,他到底是不敢和皇后娘娘说的,若是跟她说了,说不准这可脑袋还是不是自己的。
反正折寿了,表面上也看不出,还不如闷声发大财。
“嗯,这样的话,还不快去解毒?莫非要本宫亲自去么?你这个蠢货!”
皇后怒道。
“是!是!尹喜这就去解毒。”
尹喜赶忙道。
他可一刻都不敢在皇后的寝宫多呆,生怕皇后一时间改了主意,让暗谍之中其他的人去解毒,毕竟懂得配置衰竭之毒的人,在暗谍可不是他尹喜一个人。
杀了他尹喜,皇后不过是少了一个得力的手下罢了,可若是王紫玉死了,那对于王氏的损失可就极大了。
王氏一直想要拉拢十三位王爷之中勇武第一的阳山王,正巧了阳山王世子喜欢王紫玉,可谓是困了正好有人给送了枕头,若是王紫玉死了,还拿什么来笼络阳山王?
阳山王如今春秋鼎盛,不过到底是戍过边的,身上大伤小伤不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阳山王的爵位,还不是阳山王世子的?
得到阳山王的支持,王氏对于军队的渗透,才算是真正开始。
尹喜心中无奈,去王氏府邸,看来真是一趟苦差事了。
王师道想来不喜欢他,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如今他还得去王氏救人,少不了要和王师道接触,归根到底这还是他办事不利,看来少不了要遭受白眼了。
尹喜对于王师道倒是不慎惧怕,他毕竟是直属皇后的暗谍,与暗谍的本部都没有多少牵连,王师道还管不到他。
不过到底人家还是主子不是?他还真没胆子明目张胆的和王师道顶撞。
尹喜的预料,果真没错。
王氏府邸之内,王师道的脸,阴沉的几乎能刮下一层冰碴子。
“你是说,因为你的失误,紫玉中了剧毒?若是不赶快诊治,活不过半个月?”
王师道冷冷的盯着尹喜。
尹喜无奈,唯有厚着脸皮,苦笑道:“事与愿违,还请丞相原谅。”
“哼!没用的奴才。”
王师道轻蔑道。
王师道对于尹喜的成见,可谓是根深蒂固,哪怕是尹喜刻意放低身段儿,他依旧是怒气冲冲,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尹喜倒是不太着急。
“您随便骂,您多骂一会儿,你家姑娘就少活至少一个月。您要是能骂一天,恭喜您,您家姑娘至少会少活四年。”
尹喜心中暗笑。
他此时反而希望王师道多骂一会儿了,反正这事儿暗谍的人不会透露,做奴才的人也有做奴才的人的秘密,这回事儿不会有人平白透漏的,谁知道是不是会有一天,自己也出了同样的纰漏?
王师道训斥了半天,见尹喜依旧如同弥勒佛一样,笑吟吟的在哪儿听着,心中颇感没趣儿,也不好真的往死了逼尹喜,无奈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尹喜觉得,今天果真是犯了太岁。
王紫玉倒是美训斥他,不过她那高傲、不屑、以及一丝丝愤恨的神情,却是让尹喜稍稍有点儿难受。
不管你如何尽心尽力,最终还是奴才罢了!
人家家里一个小丫头,也能用下巴看着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尹喜心中颇不欢喜。
他对皇后一向是忠心耿耿,不过今日的遭遇,让他的心灵出现了一丝的缝隙。
熟练的开始针灸、调和药膏、他冷着脸就开始解毒。
不过越是进行,他越是心惊,到最后几乎到了心若死灰的地步。
“苦也!”
尹喜心中暗自苦笑,不过面上却无半点儿变化。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尹喜撑着笑脸,对王紫玉道:“回禀小姐,您身上毒,已经彻底解了。尹喜对于自己的失误,深表歉意,希望王小姐能原谅尹喜,在王丞相和皇后娘娘那边儿美言几句。”
看尹喜卑躬屈膝的模样,王紫玉高傲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离开了,根本就没理他。
尹喜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心中已然做了一个决定。
蘅香殿。
华贵妃摆弄着小茶壶,神色悠闲,望向毒娘子,道:“半月之后,她会死么?”
毒娘子闻言,笑眯眯的点点头。
“天下间玩儿毒药玩儿的最好的人中,我毒娘子算一个,暗龙谍中那个怪物算一个,不过不论是谁,都不是王氏的人,那小丫头逃不过的。”
冬儿闻言,含笑道:“王氏的野心,越来越大了,居然打起了渗透军队的念头了,这可不好。不过王紫玉死了,这计划自然就成为泡影了。”
尹喜跑了。
他如何敢不跑?
他的确是解了衰竭之毒,可是偏偏在王紫玉的体内,他又发现了另一种毒药。
若是仅仅是因为一场乌龙,他的罪责还算是轻,最多回暗谍领八十板子,半年起不了床罢了,他这种稀有的人才,王皇后一般来说,是不会处决的。
可偏偏还有另一种毒药。
若是寻常毒药,他也就解了,可是偏偏这种毒药他解不了。
这件事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行动之时,让人家看了一个通透,人家正是借了他的手,反倒将王紫玉给除掉了!
王紫玉的重要性,他心中明明白白。
为今之计,唯有逃了。
天大地大,不信没有他尹喜一处藏身之地,实在不行,投入隐军也是不错的办法。
不过他逃得掉么?
蘅香殿内有一位,可是“记挂”着他呢!
相思蛊。
缠缠绵绵若相思,不生不死不白头。
不论他到了天涯海角,终有一日还是要跟相思蛊的主人见面的,不然唯有一死而已。
大约十四日后,他逃走的事实,却是大白于天下。
王皇后、王师道,彻底震怒了。
原因无他,王紫玉形容枯槁,暴毙而亡!
王皇后步入王氏府邸,心头甚为沉重,毕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
若不是她派尹喜想要除掉冬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过尹喜的逃离,对于她的打击,也是极大的。
尹喜可是知道她,许多的东西,她本打算再过些时日,让尹喜永远的闭嘴,可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尹喜远遁,让她扑了个空。
“皇后娘娘,师道需要一个解释!”
王师道怒气蓬勃。
“你让我解释什么?”
王皇后冷幽幽的眸子之中,皆是冷光。
她如今心中也不痛快,王师道这般兴师问罪的态度,让她极不喜欢。
君臣之礼都忘了么?
她好歹是堂堂皇后之尊,若是运筹的好,将来将会成为皇太后,谁给你王师道这个权利,和我这样说话?
“尹喜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不但拖累的紫玉的性命,更是带着许多秘密逃离,您叫师道如何想?莫非怪师道自己么?”
王师道淡淡道。
皇后闻言,却是一滞。
她还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事儿确实是在她那里除了纰漏。
“尹喜我会负责处理。”
王皇后冷然道。
“暗谍一直握在娘娘的手中,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儿,娘娘是不是该做出一个决断来?这段时间,对于暗谍的管理,实在是太过宽松了。”
王师道语气有些沉重。
他话中的意思很简单,你若是管不好,就交给我吧!
王师道作为王氏的族长,一直居于王皇后之下,心中一早就已经有了不满,不过碍于王皇后的手段高明,他一直没有发难的机会,如今以王紫玉之死,向王皇后发难,却是再好不过了,若是能够夺取暗谍的权利,他正是如虎添翼。
王皇后如何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心中怒意澎湃,不过面上却依旧高贵优雅。
“父亲死前,将暗谍交予我,曾言暗谍最适合我来管理,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也因为你的身份!一个读书人,若是做这些小家子气的事情,早晚会失去大气魄,我王氏执掌朝堂的可能,也就越加小了。你难道怀疑父亲当初的决断么?” 王皇后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