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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蘅香殿泪滴染染

“不……不可能……我明明杀了她……”

冬儿慢悠悠拔出华贵妃交给她的匕首,就要刺入了尹喜的心脏。

“你可以去死了。”

王紫衫伸出手,搭上冬儿的手腕儿,轻声道:“殿下,留着他还有大用。”

冬儿闻言,不禁看向自己的衣襟。

王紫衫明白,伸出手缓缓的刺入尹喜的双眼,一时间血流如注,尹喜忍不住发出刺耳的哀嚎声,等王紫衫手落下,她手中已然多了两个眼球。

“怪只怪,你有眼无珠吧!”

蘅香殿内,华贵妃泪滴染染。

她的孩儿,死去多年了,可她依旧忘不了孩儿死去之时,那青紫色的脸庞,泛白的眼睛,明明是和神子一般可爱的娃儿,却成了那般模样。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段仇恨,倾四海之水,也不会被洗刷干净,唯有王氏的鲜血,才能让她干渴的心,得到慰藉。

“还请母后节哀。”

冬儿轻声道。

冬儿心中对华贵妃有些怜惜,她推己及人,若是自己在母亲面前死去了,想来母亲也会如同华贵妃一般,甚至比她更加的伤心。

华贵妃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往事已矣,不过这心头的郁结,却不是那么好开解的。

“当初本宫也怀疑,定然是皇后那个毒妇亲自动手,才将本宫的孩儿杀死。不过本宫又设想了其他几种可能,毕竟皇后亲自动手的风险实在是太大,若是一旦被抓住,可就出了大事,说不得王氏都要被一体诛杀!如今看来,本宫还是小看了皇后。”

华贵妃道。

冬儿闻言,心中凛然,轻声安慰道:“母后如今,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了,母后还有女儿,女儿会一直陪着母后的。”

华贵妃眼角含泪,却绽开了笑颜。

她如今也有孩儿了,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打紧呢?

冬儿入蘅香殿后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知恩图报,却不会愚昧的选择虚假的仁慈,的确是可造之材。

冬儿心中思虑,她母亲的身份,如今依旧是个谜,若是问华贵妃,却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忙推敲一二?

“母妃,尹喜和女儿说了一句话,女儿心中十分记挂,想听听母妃的意见。”

冬儿道。

华贵妃闻言,略微有些疑惑,冬儿向来是有主见的孩子,甚少主动问她。

她心中虽然奇怪,却依旧含笑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母妃或许真的可以给你一些有用的意见也说不准。”

华贵妃是很自信的女子,她自认比不得易安居士,但是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各类典籍,她都有所涉猎,对于揣摩人心,更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既然尹喜说了什么话让冬儿疑惑,她自然要帮冬儿斟酌斟酌。

“回禀母后,那尹喜说,真正的冉妃,早就死在他手上了,冬儿的母亲,并不是真正的冉妃。他还说了许多不干净的话,若非留着他还有用,冬儿真想要结果了他。”

冬儿心中有些愤恨。

她此生最见不得是就是别人侮辱自己的母亲,若非王紫衫拦着,她一定会将尹喜杀掉,不过气头过了之后,她心中也明白,尹喜这个人留着还有用,若是这么杀了,委实有些可惜。

“呵,不要跟小人置气。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能因为一点点的污言秽语而丧失了理智。我华氏在疆场之上,讨敌骂阵之时可从来都不少听的,若是仅仅因为如此就丧失了理智,那么往往会失去自己的生命。你要知道,越是高位的人,越要保持冷静,因为他身上维系的并非一人的生死荣辱,往往是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生死。若是一国之君,那他身上所维系的则是一个国度的存亡,亿万百姓的生死!”

华贵妃道。

冬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事儿,她都知道,不过到底是年轻,心性修为还不到,不过经历了这些事儿,她还是有所进步的。

若是在遇上尹喜的污言秽语,她断然不会处死尹喜,当然也不会轻易的饶过他,尹喜身上的零件可委实是不少,若是一件一件的往下卸,也能卸不少时日呢!

“呵,关于你自己的身份,你一直都有怀疑是不是?”

华贵妃道。

冬儿点点头,她如今也在思索,她到底是不是冉妃的女儿。

“你是陛下的女儿,这毋庸置疑。”

华贵妃轻声道。

她并未说冬儿到底是不是冉妃之女,但是却应了冬儿是奉孝帝的女儿这一点,冬儿心中隐隐已经有些谱了。

如此说来,她真的不是冉妃的女儿?

那么,母亲的身份,又是什么?或许是其他从冷宫中逃出来的妃子?或是干脆就是一个宫女?

不对,母亲的气质,断然不是伺候人的人。

华贵妃轻轻将冬儿拉到自己身侧,解下冬儿是上衣,冬儿感觉身上一凉,稍稍有点羞怯,不过想着都是女子,也就放开了。

华贵妃指着冬儿身上的芙蓉胎记,道:“这就是你身为陛下亲生女儿的证据。”

冬儿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冬儿晓得,不过这胎记到底是什么?”

华贵妃陷入了沉思,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皇室的典籍中记载,这芙蓉胎记,乃是慕容氏嫡系血脉上会显现的一种异象。传言慕容氏的第一代皇帝并不是人,而是天上紫微帝君养的一株芙蓉。紫微帝君观前朝无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才将这一株芙蓉从仙界贬谪而下,让他反无道昏君,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等他完成了救国救民的大业后,就又回到了天上。”

华贵妃缓缓道。

冬儿听得有些发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该不会,我和紫衫前些日子所作的事儿,在数百年前,慕容氏与萧氏就做过一次了吧?”

冬儿指的,自然是将镜匣庵主封神之事。

如今镜匣庵主已经是远近闻名的菩萨,传说佛门也传来消息,正是承认了镜匣庵主的身份,甚至还打算编辑神谱,将镜匣庵主加入诸多菩萨之中,编撰关于她前世今生的一些神话传说,供佛子们信仰。

“呵,看来你听明白么?”

华贵妃笑道。

“其实这不过是统治者拉拢民心的手段,王氏为何如此嚣张,因为他们是儒家领袖,自数千年前儒家圣人治世,整个天下都将儒家视为正统。甚为儒门领袖,王氏自然聚敛了民心,也滋生了野心。数百年前,第一代皇帝,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君权神授,他是紫微帝君派来拯救世人的,儒家之人不信不要紧,天下黎民相信了就成!所谓民心可用,就是如此!在和你们一般造一些人工的神迹,对造反也有好处!”

华贵妃语气之中,有一股讥诮。

这话本不该乱说,不过在蘅香殿中,却是无所谓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洪锦执着圣旨,神色庄严。

冬儿等人,也是神色凛然,恭恭敬敬的接旨。

天下间,有许多事儿,是不能马虎的,圣旨就是其中之一。若是有一丝马虎,那么对不起了,让对手抓到把柄,也许一辈子就翻不了身。

宣旨完毕,洪锦就成了笑呵呵的弥勒佛。

他消受了宫中太多的珍品,一点儿都没太监的那种未老先衰的气息,反而浑身上下散发这一种勃勃生机,让冬儿心中暗自称奇。

“洪公公,陛下宣冬儿去面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华贵妃疑惑道。

按说父亲见女儿,依旧是一句话的事儿,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吧?

洪锦恭敬的低了低头,才开口道:“回禀贵妃娘娘,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宫中么?总有些人喜欢嚼舌头,陛下这些日子身子骨不太好,所以没来得及见宁佑公主,这宫中就有些人开始乱传了,说什么宁佑公主不招陛下喜欢之类的。陛下寻思寻思,既然有人喜欢嚼舌头,那么就给她们一个嘴巴子好了,所以特意让老奴来宣旨,这样一来,陛下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华贵妃闻言,心中大喜。

萧翎风这步棋,果真是下对了。

冉妃。

这个人是一枚十分重要的棋子,当初奉孝帝最喜欢的妃子之一,所谓女凭母贵,冬儿若是沾上了冉妃的关系,那么在奉孝帝的眼中,将会成为十分重要的人物,其重要性远远要高于王氏所出的三子一女。

可以说,沾上冉妃的关系,冬儿很可能成为奉孝帝最喜爱的孩子。

奉孝帝如今的状况,可谓是极差,根本不可能在有孩子了,他能信任的,也唯有冬儿这么一个孩子。

若是奉孝帝百年之后,那么冬儿就大有可能上位!

冬儿微微点头,道:“洪锦公公,冬儿这就和你一道去么?”

她并未自称宁佑,无外乎在对洪锦示好,冬儿是她的名字,宁佑是她的封号,二者之间,哪个更加亲热,大伙儿一眼都能看出来。

洪锦眯缝着眼,心中暗自点头。

这位小公主别看年纪小,可是心性却一点儿不差,懂得审时度势。

别看他就是一个阉人,可是在奉孝帝跟前的分量可一点儿都不轻,甚至可以说,诸多王公大臣,没有一个比他更了解奉孝帝。

若是有他在奉孝帝身边儿策应,那么冬儿得宠,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同冬儿的思虑的一般,洪锦实际上也有意思要好好的和这位小公主搭上关系,奉孝帝的心思,他最明白,当然知道这位小公主在奉孝帝心中的分量。

“回禀公主,正是如此。”

他微微躬身道。

冬儿示好归示好,他也要有尊卑才是,毕竟冬儿才是主子。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亲切了许多,若是冬儿懂得察言观色,自然可以明白,他们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若是冬儿看不出,这笑容反正也不要钱,不是么?

冬儿心下点头,这个奴才,很不错。

“冬儿,一会儿见到你父皇,不要拘谨,他是个宽宏的人。”

华贵妃在一边儿淡淡笑道。

单独见皇帝,这种殊荣,宫中可没多少人能享受呢!

她明白,前期的投资,此事已经开始有回报了,也许再过些日子,还可以更进一步。

“是,母妃。”

冬儿点头道。

宣和殿离蘅香殿并不远,加上冬儿坐着辇,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

洪锦殷勤的将宣和殿的殿门打开,然后轻声道:“殿下,陛下说只见你一个人,奴才就不一同进去了。”

冬儿点点头,一步跨入了宣和殿。

宣和殿比冬儿印象中还有明亮一些,不过因为没有侍卫、宫女太监,所以显得有些空旷凄凉。

奉孝帝正在案子上作画,冬儿不敢打扰他,只得在一边儿站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奉孝帝才将毛笔放下,这才发现冬儿已经到了,含笑对冬儿点了点头:“呵,冬儿来了啊!”

奉孝帝语气十分的和蔼,一点儿都不像是一国之君,反倒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冬儿赶忙欠身,道:“宁佑见过父皇。”

此处不是朝堂,并不需要行跪拜之礼的。

“你我父女之间,弄这般虚礼干什么?”

奉孝帝将冬儿扶了起来。

他的手很温暖,微微有些潮湿,冬儿觉得十分舒服。

她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自小她见的唯有母亲,父亲这个概念,对于她来说是十分陌生的。

“呵,父皇毕竟是一国之君嘛!”

冬儿笑道。

奉孝帝的苦笑一声,他只当冬儿是十岁的孩子,心中并未乱想,不过他自己却知道,他这个国君,也不过是个窝囊国君罢了。

“什么一国之君?不过是个拖累罢了。”

奉孝帝笑道。

奉孝帝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苦恼的神色,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潇洒的气势,不是霸者的雄浑暴烈,而是文人的温润。

他到底是个文皇帝。

冬儿心中如此想道。

“父皇啊!父皇!若是您托生于平凡之家,也许会成为一代大师,可惜您是一国之君,注定坎坷。”

冬儿心中暗想道。

“这段时日,过的还愉快么?有没有人欺负你?”

奉孝帝笑道。

冬儿摇头,道:“谁敢欺负冬儿呀!冬儿可是公主呢!”

她自然不会说,她的日子,过的可是风波诡谲,前些日子还好悬被人给毒杀。

奉孝帝笑了笑,道:“这就好,这段日子,有些人不太安分,朕怕有人对你不利,不过华贵妃那里,朕不好派人盯着,唯有将你叫过来,问问你的近况。”

奉孝帝与华贵妃之间,也有一笔糊涂账,他对于华贵妃的愧疚之心,并不亚于对于冉妃,不过唯独他不爱华贵妃就是了。

对于冉妃,他却是真心的。

也许他是不敢爱,华贵妃与皇后是仇敌不假,可事实上,她与皇后实在是太像了,一样惊采绝艳,一样拥有常人难比的手段,都是了不得的女人。

他被皇后伤了一次,不想在受伤。

奉孝帝苦笑了一声,牵过冬儿的手,来到案子上,道:“来,看看父皇给你母亲画的画像!”

冬儿看向那画像,心中微微一动。

画像上画的自然是冉妃,不过却不是冬儿记忆中的母亲。

母妃生的没有这么柔弱,却比她多了一种贵气,也许母亲不是冉家这种小家族中出来的原因?

不过冬儿却不会反驳,唯有点头道:“父皇画的真像。”

奉孝帝微微一笑,略有些得意的道:“父皇呀!其实一直有一个想法,可惜终生不能如愿。”

冬儿皱了皱眉头,奇怪道:“父皇?您有什么想法?您是一国之君,办不到的事情,可实在是不多呢!”

冬儿也没说奉孝帝什么都能办到,毕竟他上面还有一座大山压着呢!

奉孝帝眼角闪过一丝慈爱,缓缓抚摸着画卷,道:“父皇当初,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做一个卖画的先生。父皇也曾偷偷的让洪锦拿着朕署了别名的画拿出去卖,听洪锦说,委实卖了一些银子呢!”

荒唐!

冬儿第一个反应是如此。

不过紧接着,她又被一股深深的悲凉感所笼罩。

父皇是如此,她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能选择,谁又喜欢在皇宫这座大染缸内翻滚?

父皇不过是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呵,小丫头不诚实,刚刚想笑吧?想笑就笑吧!这里只有父皇和你两个人,何必在做平常的姿态?我们活的都太累了。”

奉孝帝吐出一口气,笑容暖洋洋的。

看得出他很高兴,似乎真是将冬儿看做冉妃的女儿了。

冬儿心中有些疙瘩,不过她却不好说出来,唯有叹息道:“父皇的心思,冬儿不太明白,也许是冬儿还小吧。”

奉孝帝看得出冬儿的神色不太对,只以为她在为自己担心,心中越加欢喜,心中暗道:“总算有一个孝顺的孩子,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早就不指望王氏所出的孩子了,那般家伙心中惦记的都是他的皇位,恨不得他早死呢!如今出了一个真正为他担忧的人,他心中自然乐开了花?

冬儿自然不知他心中的想法,不过看奉孝帝愉悦的神色,心思也渐渐沉静下来,为今之计,一定要让奉孝帝喜欢自己才是。

宫中这一亩三分地上,奉孝帝不说言出法随,却也拥有极大的分量。

皇后若是在想害她,也得想想奉孝帝,奉孝帝本就对皇后极为不满,若是在惹怒了奉孝帝,恐怕会将奉孝帝彻底逼向华氏。

如今朝中三股力量相互倾轧,奉孝帝等若一枚极为重要的筹码,若非他依旧守着祖宗的戒律,在其中调和,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转,怕是一早就要出事了!

“呵,冬儿不小了,也许再过个几年,冬儿也该找婆家了。”

奉孝帝笑道。

冬儿心中一下子掠过一个影子,脸蛋儿上升起一团红晕,赶忙道:“冬儿离嫁人是岁数,可远着呢!冬儿还想在陪父皇几年。”

话得捡好听的说,冬儿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奉孝帝似乎很欢喜,笑道:“可不要拖成老姑娘喽!不过冬儿岁数确实挺小,这事儿也就先搁在一边儿吧!到时候看上了哪家的小子,跟朕说一声,保准冬儿嫁一个好人家。不过可不要学你那皇姐,净惹事!”

奉孝帝似乎想起了紫苑,不太高兴。

紫苑在上林催家闹的事儿,他一早就听说了,不过他身为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他即便在不喜欢紫苑,也要维护皇室的威仪。

不过这事儿,依旧是好说不好听。

皇廷公主的名声,一向是不太好,史料上有记载,大唐的公主们,一个比一个来的离谱,有豢养男宠的、有起兵造反的、也有生生将驸马给虐待致死的。近几个朝代还好点儿,不过总的来说,公主一向和贤妇没什么关系。

如今紫苑嫁入催家,一场大闹之下,公主的名声,算是又添上了一块儿黑漆漆的瓦块。

“皇姐么?她其实秉性并不坏。”

冬儿开解道。

奉孝帝闻言,也就是摇摇头,自家这个女儿还是心太善了。

紫苑当初找宁佑寻衅的事儿,他可是明明白白的,虽说冬儿立即就反击了,不过他心中的天平,还是向着冬儿的。

“都说宁教儿傻,不叫儿坏。可惜在这宫中,若是不坏,怕是无立足之地。冬儿,你年岁还小,华贵妃又是个能人,父皇不希望你沾染上太多宫中的怪习气,却又舍不得你受伤。不过如今看你的言谈,父皇明白,是父皇多虑了。你心地善良,却又不是愚笨的人,懂得进退,对于挑衅也能迎头痛击。父皇真的很高兴。”

奉孝帝心中只有欣慰。

这样的心性,若是儿子该多好?

也许将来还可以接自己的位子,成为一国之君。

萧氏一代一代传承的极为苦难,也许哪一代就绝了根,慕容氏出头的日子,也就来了。

“谢父皇夸奖。”

冬儿轻声道。

“不是夸你,而是事实。不过还有几件事,父皇不得不跟你说一说。”

奉孝帝的神色变得肃然。

冬儿一愣,看来正题到了,赶忙肃然点头。

“你被华贵妃认为女儿,这一点来说,对你是有利的。毕竟宫中,众多妃子之中,唯有华贵妃和王皇后才是真正的凤凰,剩下的都是凡鸟。不过切记不可步入华氏与王氏的争斗之中,父皇不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你的棺椁中。”

奉孝帝的话,很是严肃。

冬儿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却暗自苦笑,她可不是好悬就被丢进棺椁中了么?

若不是有华氏护着,她一早就死掉了,哪儿有今日的风光?不说一早的事儿,就是前些日子,不也是好悬死掉么?

奉孝帝还是天真了。

冬儿心中暗想,不过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若是真的如此,难道奉孝帝不知道当初那些夭折的皇子皇女是如何死去的么?

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冬儿一时间,还真有些拿不准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不过冬儿却依旧乖巧的点头,道:“女儿谨听父皇教诲。”

“你母亲这些年,过的还好么?”

奉孝帝皱眉道。

他心中很矛盾,他明知道冉妃这些年过的不可能好的。当初入冷宫之时,他是那么绝情,根本不给冉妃任何的机会。可偏偏后来他却后悔了,然而冉妃却已经消失无踪,彻底失去了她,再也见不到了。

若是仅仅在冷宫,那也就算了,偏偏她后来还遭受了大难,最后生生死掉了,这样的日子,如何算得上好?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冉妃这些年的日子,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冬儿正要开口,奉孝帝摆摆手,苦笑道:“怎么可能过得好呢?这都是朕的过错啊!当初朕不该听信小人之言,一切的错处,都在朕的身上。如今朕又有什么脸面,去问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她的日子一定过的很苦,心也该是伤透了。”

奉孝帝自言自语,眼中噙着泪花,他似乎真的很伤心。

冬儿心中也是百般的滋味交缠,她如今的心思,也乱的很。

她如今颇有点羡慕冉妃,这个女人即便是死了,也有奉孝帝如此的挂念,而自己的母亲呢?她又得到了什么?

死了连一个正名都没有!

冬儿心中的孺慕之情,如今已经近乎消失了,她对于奉孝帝,心中谈不上敬爱,反而多了一丝丝的憎恨。

不知道说他痴情好?还是薄情好?

心心念念一个女子,却将另一个深爱过他的女子抛在脑后,甚至连她身死都不知道,冬儿心中的怨恨,似乎快满溢出来了。

“母亲这些年,过的确实很苦,不过却很开心,她说能如此平静的生活,即便是在苦一些,她也能忍受。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冬儿能安安分分的活下去,若是将来有机会,若是可以出宫,那么一定要出宫见见花花世界。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嫁了,将来生一对儿女,然后平平安安的享受一家人的幸福。”

冬儿动情的的说道。

这话冬儿的母亲是没说过的,不过冬儿为了自己的目的,也只得编排一些了。

奉孝帝手中,委实是有些料的,冬儿还需要他的支持。

朝堂三分,可奉孝帝却牢牢的握着天下大义的名分,若是有他的支持,冬儿就是正统,谁都没办法挑理!

“平凡的生活。她果真是朕的知音。”

奉孝帝轻声道。

他一辈子过的太过波澜,当初身为皇子的时候,就经历了太多的诡谲,太多的杀戮,甚至还有骨肉相残,父子争锋。

他并非兄弟里最出色的一个,也不是最弱的一个,却是最平淡的一个。

他生平喜好儒学,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中庸之道,不论是为人还是处事,甚至是做皇帝,都可以用得上。

他本打算做一个太平王爷的,整日写写字、画画画,若是高兴了做一首诗、或是在园子里种点花草,都是很好的事儿。

可偏偏让他做了皇帝,这也许就是天意弄人吧!

等他再回首,所谓平凡的生活,就与他天渊之隔了,哪怕是在梦中,他也不敢想,自己若是不做皇帝,只做一个平凡人的日子。

太遥远了。

冬儿心中暗自不屑。

若是做一个平凡人,天下谁还会尊敬你?

谁都可以欺负你!

她做宫奴的时候,最明白这个道理,稍微有点儿权势的人,就可以欺负你,让你做着做那,甚至把你偷偷弄死了,一推二五六,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是为何?

就是因为你太弱了!

“父皇的心思,和旁人不一样呢!女儿在宫中见多了相互倾轧,许多宫女太监们也是趋炎附势。皇后和华贵妃之间的争斗,更是腥风血雨,充满了暴风骤雨一般的危机感。也许这就是身为宫中人的宿命,不过见到父皇,冬儿稍稍有了点信心,您这样的人,也许真的能改变宫中的格局也说不定。”

冬儿的话,说得很好听。

奉孝帝苦笑一声,改变格局,这种事儿谁愿意来做,就谁做吧!

他要操心事情太多了,三省六部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王氏和华氏隔三差五也要好好的斗一场,摄政王若是心血来潮,也会给他找点麻烦,他的日子可谓是苦极了,若非这皇位是绝对不能让出去的,他还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人心贪婪,他一个傀儡皇帝,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要拿花花轿子抬父皇了。这天下怕是明眼人都知道,父皇是什么样的位置。不说远的,就说萧翎风那个小子,他真的会敬畏父皇么?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天下能入他眼的,怕也就是三个半人。”

奉孝帝笑道。

他想起冬儿似乎就是萧翎风找到的,二人之间似乎也有所交集。

“三个半人?”

冬儿疑惑道。

这种说法,还真是新奇的紧,她还真不知道。

“其中第一、第二两个人,你想来也该知道是谁。”

奉孝帝笑道。

冬儿仔细思忖,心中有了个底子,道:“回禀父皇,若是冬儿想的不错,那三个半人之中的第一、第二两个人,应该就是摄政王爷和摄政王妃了。摄政王雄才大略,天下间无人不佩服。而摄政王妃更是活生生的神迹,这样的人光芒万丈,也该是萧翎风敬畏的。可是剩下的一个半,又是谁呢?”

奉孝帝点点头,冬儿的脑袋转的还是很快的,不过这事儿也不算难猜。

“剩下的一个半,说起来也蛮有趣。”

奉孝帝话语之中,稍稍带了点儿调侃的意味。

冬儿心中好奇,眼巴巴的看着奉孝帝,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煞是可爱。

奉孝帝看着冬儿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多少年了,他都未如此开心过了?

其他的几个皇子皇女,都早就被王氏给沁透了,他根本没指望他们能承欢膝下,可是看到冬儿,他的心,却是温暖的不行。眼眶之中热热的,似乎要滴下泪来。

“剩下的一个是镇守边关的镇南将军卫青。卫青此人,是华氏已故老爷子的弟子,用兵如神,坐镇边关,让虎视眈眈的蛮夷,都心生畏惧。可称之为军神!”

奉孝帝道。

冬儿闻言,心中暗暗将卫青这个名字记下来。

“父皇,那剩下的半个呢?”

冬儿心中真的很好奇。

前三个都是当世豪杰,堪称人中龙凤,那最后半个又是谁呢?

奉孝帝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鼻子。

半个。

冬儿心中凛然,奉孝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连脸面都不顾及了?

将自己的丑事,就这么和女儿说,真的不要紧么?

冬儿一下子,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奉孝帝看冬儿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了吧?父皇的身体。”

冬儿点了点头。

气氛变得很沉默,奉孝帝没说话,冬儿也不敢妄自开口。

“你知道朕,到底是哪一点,能让那位眼高于顶的世子看在眼里么?”

奉孝帝淡淡道。

冬儿摇摇头。

奉孝帝书画堪称当世一绝,却也不一定会让萧翎风看在眼里,毕竟天下间的大儒名士多的紧,也不差奉孝帝一个。

若是说奉孝帝的地位,那就更是扯淡了,奉孝帝是皇帝不假,可摄政王却是太上皇一样的地位,两者间根本没多少可比性。

傀儡皇帝,真的不堪夸耀。

“他将朕视为可以看中的半个人,正是因为朕能忍!”

奉孝帝的脸色,稍稍有些发青。

他真的很能忍!

若是旁人站在他的位置上,如今怕是一早就承受不住,开始纵情欢乐了,可他偏偏依旧上早朝、批折子,听三省六部那般臣子们唠叨,甚至时不时还会查阅一些典籍,重视民生、赋税,对于国家的管理,能插上手的地方,总是会过问。

可以说这个国家,若仅仅是摄政王在管理,绝对不会有如今这般繁盛。

这位傀儡皇帝,看似毫无权柄,却依旧努力的做一个合格的好皇帝。

这是许多人都没看到的。

大事儿他做不了主,可是小事儿他还做不了主么?

天下间,是大事儿多?还是小事儿多?

真正的大事儿,还不是由无数小事儿串连在一起,然后层层推进,最终演化成大事儿的?

不说旁的,就说赋税!

若是在富裕年岁加一成赋税,那不算什么,百姓们也活得下去,甚至可能活的还挺好,可是若是灾年呢?

天下揭竿起义的人怕是不少吧?

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类的话儿,怕是又要满天飞了吧?

做皇帝做到他这份儿上,还真是不容易。

可以说,他正以自己独有的手段,在控制着整个国家,只不过较之旁的皇帝,过的憋屈些,也不讨好些。

国家好了,大家说不准感谢谁,可若是国家不好,骂皇帝的绝对比骂摄政王的要多,而且多很多。

“能忍?”

冬儿忍不住重复一遍,不过接下来,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揭皇帝的疮疤么?

他忍的是什么,冬儿不是心知肚明么?

“没错,朕能忍。朕能忍摄政王高高在上,朕能忍王氏华氏争斗不休,朕也能忍王皇后亲手闷死朕的孩儿!甚至,朕也能忍王氏对朕下药!真当朕是傻子,听信太医的那一套么?”

奉孝帝的话语很轻,可每一句都像是敲在冬儿的心口上一般。

奉孝帝。

他真的是那个傀儡文皇帝么?

他似乎对一切看得都很清楚,他甚至知道王皇后闷死华贵妃的孩子!

若仅仅是这样,冬儿还可以理解,皇室无亲情,被闷死一个孩儿,还不足以让奉孝帝和王氏开战,可最后那句话,却让冬儿寒毛一竖!

他根本一早就知道,是王氏动的手脚,可如今依旧能忍下去,不对王氏动手!

真的没动手么?

还是他已经准备了许多年?这谁也拿不准。

“太医们告诉朕,朕是因为遭了怪病,再无人道之能,他们也毫无办法。朕若是信了他们,那才是真正的傻子,朕今日跟你说这些,也是为了让你对朕有信心。朕有信心,在这个后宫保护你!”

奉孝帝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冬儿心中一叹。

她小看了奉孝帝,可奉孝帝也小看了王皇后。

当初若不是毒娘子,冬儿怕一早就入了棺椁,如今说不准都下葬了。

宫内的势力,错综复杂,可谓是充满了争斗。

暗龙谍、暗谍、隐军、绿林,宫中潜伏了无数来自这四支暗部的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

他真的能保护我么?

冬儿心中暗自摇头,这话她是不信的,她能信的,唯有自己。

握在手中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旁人的保护,永远只能是一时的。

“父皇,您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冬儿也不瞒您。”

冬儿稍稍欠身,神色庄重。

冬儿如今,也打算和奉孝帝小小的摊一次牌。

“父皇,冬儿母妃的死,您想来一个该明白是何人所为。”

冬儿缓缓道。

奉孝帝脸色一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可是朕如今,尚且不能动她。牵一发而动全身,北辰经不起折腾。”

冬儿点头,道:“女儿明白。女儿不怪父皇,怪只怪冉氏没有王氏的底蕴,母妃没有王皇后的手段。”

奉孝帝心中一痛,他明白,冬儿不是不怪他,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可这又怨得了谁?

还是他的错,他是个没用的男人,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

冬儿如今,已经大抵摸透了奉孝帝的心思,若是搁在刚见面的时候,她断然不敢说如此激烈的话的。

不过如今,这却能够更加加深奉孝帝心中的愧疚。

“可是父皇,如今这事儿,已经由不得冬儿做主了!冬儿有一事,必须奏明父皇,也许听到这件事儿,父皇会明白女儿的担忧。”

冬儿缓缓道。

奉孝帝一挑眉,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莫非,又出事儿了?

“你且说,父皇听着。”

奉孝帝的话,说的和蔼,他对冬儿,算是彻底的挂在了心上。

如今冬儿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从前的孩子,心都随了王氏,唯有这个孩子,与王氏有仇,不会向着王氏。

这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他的身子,已经不可能有孩子了。

每每想到这儿,他心中就充斥着一股暴虐。

“女儿不想死。”

冬儿缓缓道。

奉孝帝脸色一白,他大抵已经明白了,冬儿遭遇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儿!”

奉孝帝目眦尽裂,王氏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好不容易得来了一个心中喜欢的孩子,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孩子,莫非王氏真的打算赶尽杀绝么?

明明已经有了三个皇子,莫非还不够么?

女子成帝者,自古以来,天下唯有武帝、慈帝等不多的几位而已,莫非他们还以为,冬儿有可能被传位么?

“父皇该知道,王紫玉的死吧?”

冬儿轻声道。

奉孝帝闻言,心中稍稍有些奇怪,这事儿他自然是知道的,心中也暗自欢喜过一阵子,不过这事情和冬儿又有什么关系?

“王紫玉是华贵妃毒死的。”

冬儿道。

奉孝帝闻言,心中一怒,王氏和华氏,果真走到了这一步么?

若是如此,计划当提前才是,若是王氏与华氏真的彻底开战,摄政王说不准都弹压不下,整个天下都要乱了!

天下乱了,哪儿还有他的好?

这天下,明面上还是他的天下,是他老祖宗辛苦打下来的天下,若是在他手中败掉,那他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他们彻底开战了?不可能,这段日子十分安稳,王氏和华氏并没有太大的动作才是。暗龙谍之人,也没有什么消息报上来,他们是朕的亲信,不可能欺骗朕。那么就是其中另有隐情?冬儿你莫要卖关子,赶紧说吧!”

奉孝帝道。

他开始是有些慌,不过仔细思忖一番后,心中大抵有了一个谱。

若是真的开战,皆是动静绝对不会小了,不要说是他这个皇帝,怕是连普通的宫人都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那么他不可能接不到消息。

冬儿闻言,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王皇后在景龙园开了花会。女儿和华贵妃也都去了。有人给女儿的酸梅汤里下了毒药,幸亏华贵妃看出其中的猫腻来,将这碗酸梅汤递给了王紫玉。女儿当时想了,若是王皇后并未下药,那么王紫玉也没事儿,若是王皇后下了药,那么她就自作自受吧!”

冬儿缓缓道。

“哦?你怎么知道,那毒药是王皇后派人下的?”

奉孝帝道。

冬儿闻言,知道奉孝帝这是在考她,她笑了笑,继续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景龙园的花会,是王皇后办的,这是其一。其二也简单的很,朝堂之势三分,其中摄政王、华氏各占其一,可偏偏二者和女儿都有些关系。当初是摄政王世子发现了女儿,女儿才有和父皇相认的这一天,若是他不想女儿活着,那么当初随便寻一个由头,直接将女儿处死了就是。女儿如今是华贵妃的义女,她也不可能对女儿动手。天下剩下一个人能在宫中动手的,却就剩下父皇您了,您这么疼爱女儿,又怎么会对女儿动手?那么结果就很简单,唯有王皇后才会这般做了。”

奉孝帝闻言,心中颇有些惊奇,自己这女儿,还真是不错的脑筋,不过还得在考考她才是。

“死的可是王紫玉,难道不是华贵妃下的手么?经过这么一扭,她可就彻底洗脱了嫌疑不是么?若是论嫌疑,其实还是她身上最大不是么?谁知道这酸梅汤里开始有没有毒?若是开始无毒,她又告诉你有毒,转而给王紫玉喝的时候,在下了毒,对你来说,这结果不是有很大的不同么?”

奉孝帝淡淡道。

冬儿一滞,奉孝帝的话,确实是有些道理。

“王紫玉要嫁的人家,乃是朕兄长的儿子,阳山王世子。阳山王、燕山王、景山王三位亲王都是武勋亲王,手中握着兵权,若是能拉拢,对于王氏来说,有着天大的好处。华氏自然不愿意见到,华贵妃亲手将王紫玉毒杀,也不是没可能,不是么?”

奉孝帝的话,字字诛心。

冬儿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明知道事情不可能会是这样,她却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不要太过信任华氏了。”

奉孝帝淡淡道。

冬儿点点头,心中明白奉孝帝的意思。

奉孝帝并不希望自己与王氏、或是华氏任何一家过于亲昵或是过于仇恨,都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她到底是公主的身份,天潢贵胄,总有一定的话语权,她不论亲近那边儿,搀和了这场不清不楚的争斗,对她来说都没有好处。

直到如今,他依旧没有放弃,想要让冬儿置身事外。

“父皇,您要明白,即便这一次的事儿是华氏做的。可上一次呢?上一次的结果呢?莫非也是华氏为了绝女儿的心思?”

冬儿苦笑道。

奉孝帝笑了笑,道:“未尝没这种可能。”

冬儿苦笑,看来这位爷,是谁都不相信的主儿。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身边儿的人,没几个可以相信,不论是王氏还是华氏,都恨不得把他从皇位上拉下去,然后让自己的人上台。

王氏为此做的事儿,更加的激烈,杀死皇子皇女还不说,甚至还在他的身上动了手脚。

若是她遭遇了这种事儿,怕是也不会相信任何大势力。

“可是父皇,女儿如今,孤掌难鸣,唯有依靠华氏。”

冬儿苦笑道。

她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若是不依靠任何一边儿,那么在宫中她就没有了活路,王氏不会放过她,而华氏也不会帮她,甚至反过来也想要除掉她。

她除了死,还有其他选择么?

奉孝帝苦笑起来,他这个十岁的小女儿,想事儿还是很周全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小孩子。

“丫头,你到底打算说什么?”

奉孝帝明白,冬儿话中有话。

不过他并不懊恼,反而很高兴,自家女儿有点儿心机,还是好的。

在这宫中活下去,就有了更多的可能。

她母亲就是因为太娇柔,也太善良,最终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冬儿紧走两步,来到奉孝帝刚刚坐在的椅子边上,摸着椅背道:“冬儿只想活着!”

奉孝帝看向冬儿的眼神严肃了许多,他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女儿,本就不是他心目中那般幼稚,她同样也有皇家儿女的心机,她也有对权力的野望。

不过这又怪得了谁?

还不是自己的错么?若不是自己将她从小抛弃,让她受了千般苦楚,一个区区十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明白,权势的重要?

奉孝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冬儿稍稍欠身,望着奉孝帝的眼睛,眼神清澈,没有半点儿畏缩。

奉孝帝坐在椅子上,看向冬儿,淡淡的道:“你想走这条路,父皇不打算拦着你,因为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这条路,充满了腥风血雨,若是一时不慎,那么就是一场空,连性命都保留不得。你可要想好了。”

奉孝帝的话语之中,带着丝丝的疲惫。

他一早就厌倦了宫中的纷纷扰扰,想要抽身事外,可他却不能,他毕竟是北辰的皇帝,国不可一日无君。

如今见到自己唯一喜爱的女儿,也要步入这场大漩涡之中,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不晓得的打击。

冬儿苦笑道:“父皇,这不是冬儿可以选择的。若是冬儿可以选择,当然愿意做一世平凡人,若是有一日能相夫教子,那就最好不过了。可生在帝王家,这就由不得冬儿做主了。皇后在逼迫我,若是冬儿软弱了,那么不论是冬儿还是冬儿珍视的人,都会受到损伤,甚至落一个悲惨结局。不提远的,当初有一位叫安善心的小公公,在冬儿落难的时候,对冬儿很不错。紫苑姐姐知道了冬儿和他之间的关系,硬是找茬将安善心小公公的腿给打折了,这样的事儿,冬儿不想在出现。冬儿不仅仅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奉孝帝闻言,心中暗自点头。

冬儿并非薄情的人,这一点他是十分满意的。

若是天性凉薄,如同他那二儿子一般,哪怕她是出自冉妃,奉孝帝也不会喜欢。

奉孝帝笑了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不知道朕,算不算你珍视的人之一呢?”

他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冬儿如今尚小,他又是一国之君,如何用得着她保护?

他不过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不料冬儿神色庄重,肃然的点点头,道:“父皇的冬儿的父亲,唯一的父亲!除了故去的母亲,您就是冬儿最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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