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默默无闻的素人到校园里光芒熠熠的摇滚明星,望思玛和陶贝贝可谓走上了人生巅峰,短短几天,不仅身边的粉丝多了不少,连一向自视清高的舞蹈社和击剑社团都抛来了联谊的橄榄枝,望思玛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毕竟她对联谊没有多少兴致,陶贝贝却是积极得很,对于这种能结识诸多朋友的社交活动,她是一件都不肯放弃的。
“我来了我来了。”穿过门口的人群,气喘吁吁的陶贝贝终于跌跌撞撞踏进了排练室的大门,“裴忻你看,又有人给我们投食了。”她把一个大袋子放到桌上,“刚才我进来碰到楼管阿姨,有人给我们定了奶茶外卖,但不知道是谁,我就去拿了!”
“奶茶,什么口味的,有没有红豆的?”望思玛眼睛一亮,“谁那么阔气天天请我们喝奶茶,我说裴忻,是不是你的私生饭?”
“也许是你的,或是贝贝的。”莫龄笑笑。
裴忻看了一眼陶贝贝,又看了一眼手表,“那也不能改变你迟到两分钟的事实。”
“可是我是去……”陶贝贝解释。
“一次两百。”裴忻面不改色,“规矩定下来就不能破。”
“切……”陶贝贝撅起嘴。
“你要不想给也行,除非……”
“除非什么?”见裴忻突然有了让步的意思,陶贝贝来了兴致。
“除非这个月所有的排练,你保证一个音都不弹错,能做到的话,不仅不用交钱,之前罚的钱我也全部退给你!”
“嗯……”陶贝贝想了几秒,然后正气凛然回答,“行!那就罚两百,我请大家撸串!”
“啧啧啧……如果我没算错,陶小姐你已经贡献了一千多了吧,我们小金库的钱都是你掏的。”望思玛两手插在衣服兜里,翻出了两只空落落的口袋,摇晃着脑袋说道,“为了早上不迟到,我可是连熬夜通宵的病都治好了,果然啊,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所以贫穷已经成功地让你超越了陶贝贝,有什么不好?”裴忻补了一句。
“行了行了,这大好日子的,就不要数落我了。”陶贝贝扮了个鬼脸,灰溜溜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昨晚我也练琴练到很晚的好不好……”
“那现在就证明一下吧......”
今年的亚洲高校乐队大赛,全国高校已筛选出30支优胜乐队,接下来,他们将通过激烈严酷的比赛,角逐出今年的全国冠亚季军,前三名的乐队,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奖金,还能拿到全国最大娱乐公司的造星签约,而最终得到冠军的乐队,将代表中国参加年中在日本举行的“梅格尔摇滚盛典”。
裴忻想要的,就是这唯一一个问鼎中国高校摇滚乐坛的名额。
“快看那个打鼓的,她是我们系的。”门口的男生隔着大门上玻璃偷偷说道,“这个望思玛,平时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听音乐,没想到私底下是个玩乐队的,不得了不得了。”
“可不是嘛。”另个姑娘接了话,“别看朱大婶上课老盯着她,私下对她可好了,这次的工艺模拟考,居然给她打了八十多分,还有还有,我还听到大婶跟系主任说要给她们乐队设计演出服呢,连面料都是他自费采购的......”
“真的吗?”薛佳雯站在门口的人堆里忍不住窃笑,“我们家思思果然最厉害......”
而此时,江峪却一个人默默守在门口,他的表情略带凝重,像是有什么话急着跟望思玛说。
又过了很久,门口看西洋镜的同学都逐一离去,排练结束的望思玛见四下无人,立刻扑到了江峪怀里,“你怎么一直待在外面?裴忻说你可以进来啊。”
“我不想让你分心。”江峪将女孩搂在胸前,温柔地抚摸起她的乌发。
“分心?那倒不至于。”望思玛挑了挑眉,“你也没那么秀色可餐,不用怕影响我。”
江峪提了提自己的帽檐,“思思,我有正事跟你说,是关于思奇的。”
听到“思奇”两个字,望思玛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住了,她看着江峪,表情严肃,“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知道徐鼎这个人吗?”他问。
“徐鼎......”望思玛迟疑了一会儿,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老师,你说的徐鼎,是安前路警署的徐警官吗?”
“是的,就是当年负责调查你哥哥案件的那个徐警官。”
“我记得,记得。”望思玛迫切回答,“他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哥的案件有新发现了?”
“不,他......死了!”
“死了?”望思玛大吃吃惊,“徐鼎死了?怎么会?那个警察才五十来岁吧,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
“自杀?”她更加诧异,“为什么自杀?”
“抑郁症。”
望思玛沉默,在她印象里,这个叫徐鼎的警察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伯,大家都习惯叫他鼎叔,哥哥出事后,徐鼎警官一直都极力配合自己的父母调查案件,能帮的忙都帮了,还给父母看了哥哥出事时的监控录像,可惜最后还是不能改变哥哥是酗酒过度自己冲上马路的事实。
那时候的望思玛才刚刚上大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那段录像,父母说那太残忍了,看着画面里的儿子被车轮压过,对于血脉相连的亲人而言,简直是肝胆俱裂,最后警方判定和韦思奇一起喝酒的人并无连带责任,所以,那些与他一起喝酒的人从来都没有公开过身份。
对于这个事实的认定,望思玛的父母都不愿相信,韦思奇虽然因工作原因常常应酬,但老两口坚信,儿子做事一向懂得节制,喝酒更是如此,绝不会因为喝断片而搭上自己性命。
哥哥的死不仅让望思玛一家蒙受了致命的打击,就连身为好友的江峪都觉得很有蹊跷,这两年,他也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江峪告诉望思玛,韦思奇出事的前两天,曾发消息给他,让他来家里看点东西。
“看什么?”望思玛追问。
“我不知道,你哥哥没有说。”江峪沉着脸,“他只是说很重要。”
“很重要?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对不起,当时我只是觉得他想给我看新入手的游戏,或是唱片手办什么,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好在外地演出,我就随口答应他过两天来,没想到两天后他就出了事……”
“那你现在提起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望思玛有些激动,“老师你快说啊。”
江峪掏出手机打开了简讯,“思思,你昨天给我发消息,最后面三个英文字母CXZ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个网络表情符号而已,跟ORZ一个意思,看起来像是一个人跪倒在地上,低着头,情绪低落的样子啊……。”
“是,你说的意思我知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表情符号而已,但是你知道吗,两年前韦思奇发给我的简讯里也有CXZ这三个英文。”
“你是说,我哥哥给你发的最后一条简讯里有CXZ?”
“没错,可问题是两年前还没有开始流行这个表情符号吧。”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意思?”望思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他打错了?网上还有CXZ的其他解释吗?”
“网上是没有,但我觉得CXZ……应该还有个别的意思……”江峪停顿了一下,“比如……崔、星、子。”
“崔星子?”望思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我哥哥认识崔星子?”
“是的。”
“崔星子到底是什么人?哥哥为什么会认识她?”
“她是个生意人,你哥哥曾经说过这个女人很危险,思思……”江峪的双手扶着望思玛的肩膀,凝重的表情中又夹着一丝担心,“这两年你们没在韦思奇的房间发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比如匿名信件、文件夹之类?”
“信件书籍这种的,妈妈早就整理过了,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望思玛努力回想着,“书架和写字台上的东西妈妈也都每星期擦一遍,然后放在原来的地方,我经常去哥哥的房间,他的吉他和键盘我都收得好好的,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那电脑里呢?你有看过你哥哥电脑里的文件吗?”
“电脑早就收起来了。”望思玛说,“哥哥的电脑里大多都是音乐和电影,还有作曲软件,我有我自己的电脑,爸妈又不怎么擅长用,所以就把哥哥的电脑装好袋子放在书柜底下了。”
“思思,相信我,回去仔细找找,如果重要的东西都还在,说不定能发现你哥哥当年说的,那个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也觉得我哥哥的死不是意外对吗?”
“对。”江峪低着头,黯然神伤,“至少我相信这不是意外,但我找不到证据,还是你的简讯提醒了我。”
“好,那我今晚就回去找。”
“另外,我想告诉你。”江峪再次把姑娘搂在怀中,“思思,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韦思奇的妹妹,而是因为我喜欢的恰好就是你,你不善言表,但待人于心,不管你哥哥在还是不在的时候,不管你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不管你是不是有文身,不管你会不会抽烟喝酒,我喜欢的都是我认为的那个你。”
望思玛欣慰一笑,“今天,话挺多。”
江峪不好意思地提了提帽檐,“我说完了。”
“如果我哥哥还在,一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
“我哥哥就害怕我被狼叼走,他说没人能比他和爸妈把我照顾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