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进了?你果然进了!”此时此刻,电话两头正是望思玛和莫龄,“莫大神果然还是莫大神,快跟我说说你们都聊了点什么?裴忻那个女魔头看到你弹吉他是不是被震慑了,然后献出了自己的膝盖?”
“哪有,就你戏多,我们也就随便聊了聊,什么献出膝盖,人家也不差嘛。”
“啊,聊了聊就让你留下了?你是带简历去了吗?”
“下次我跟你说具体的,今天不早了,望思玛你别操心我了,你的图纸画完没?画完就早点睡。”
“画完了画完了,薛佳雯昨天就帮我画完了!”说罢,她一只手勾在薛佳雯的肩膀上,“回头聊。”
电话刚挂,一旁的薛佳雯瞬时翻了个白眼,“又是裴忻,那个裴忻有什么好?都被十心乐队开除了,还那么趾高气昂,组个乐队面试这么多轮,真以为自己CEO吗?”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十心乐队的演出日,因为之前裴忻突然离队,十心乐队的演出被推后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何亚维也在疯狂寻找新的主唱接替裴忻。
此时的薛佳雯刚刚从欧特比回来,就在刚才,十心乐队在舞台上正式介绍了他们的新主唱——闹闹。
人如其名,胡行乱闹。这个闹闹是何亚维从另一个学校挖来的,长着一张复制黏贴的网红脸,刚才的演出上,她故意将上衣开了一半,露出了波涛汹涌的气势,底下还穿着一条齐臀热裤,修长白嫩的大腿不停地在舞台上招摇,颇得底下男生喜欢,尤其是何亚维,弹琴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暗送秋波,其实姑娘唱功还算尚可,只是着装有些陋俗,气质上与裴忻仍是有云泥之别。
唱着裴忻写的歌,学着裴忻惯用的手势,新主唱闹闹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但底下裴忻的乐迷们并不买账,好在姑娘有先见之明,请了一大波朋友前来造势,这才让台下的欢呼声盖过了倒喝彩。
整场演出下来,台上的乐手个个大汗淋漓,效果虽不及往日,好在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闹闹这姑娘也是尽了全力,好与坏也不能全怪人家,毕竟,这是裴忻当年做红的场子。
薛佳雯站在台下无疑一幅莫挨老子的表情,她不喜欢裴忻,但跟裴忻比起来,这个闹闹也太扯淡了。
欧特比的附近有一大片绿地,绿地一侧有一个小湖,望思玛在床上辗转反侧,每次聊到跟欧特比有关的话题,她都会做相同的噩梦。
梦中,哥哥正坐在小湖边的石凳上,一边弹着琴,一边写着歌,时而又跟着吉他声哼了起来,望思玛就坐在哥哥身边看书,专业课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只有在哥哥的琴声下,望思玛才能真正静下心来。
突然,“砰”地一声,吉他声骤断,望思玛惊得一抬头,哥哥手里的吉他同时断了六根弦,他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里,鲜血如失控的水枪那样从嘴里向外涌出。
“哥,你怎么了?”望思玛冲过去。
哥哥的身体仍然一动不动,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看望思玛,然后倒在了石凳上。
“哥,你醒醒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啊!”望思玛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你说过下周要带我去看Lacrimosa的演唱会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哥!”
哥哥的鲜血从石凳一直流一直流,流到了面前的小湖中,湖里面的小家伙们也变得躁动不安,竟然挥挥翅膀飞了出去。
“哥——哥——”
“啊——”
她一下从梦中惊醒,脸上满是眼泪,宿舍其他几个人也被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思思,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对……我是说,对……对不起……对不起……”
此事,时钟正好停在了十二点。
十二点,静中中文系的莫龄仍在挑灯夜读,不仅是她,整个宿舍楼面都是灯火通明,很多人正在为考研而拼搏,大四,是结束,也可以说是开始。
关于自己的未来,她还没有完全想好,父母常常跟她说,拿个研究生学历,以后找工作机会更大一些,对于这样的提点,莫龄是完全认可的,但同时,她也希望早点独立,因为早些进社会了,她才能活得更自由些。
放下书,莫龄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余光被桌角的木吉他吸引了过去——
“好久不见,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她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申南大学的排练房。
“在静中哪有好不好的,每天就是读书。”莫龄回答,而坐在她对面的,正是裴忻,裴忻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见气氛依然尴尬,莫龄便补了一句:没人跟我抢,我吧……什么都好。
裴忻笑了笑,“不错。”她端起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呡了一口,“什么时候学的吉他?”说完,她酝酿了一下,这才挤出了一句她最想问的话,“他……教你的?”
“嗯……我想想,应该……是在你系红领巾的时候吧。”莫龄调侃道。
裴忻抬头,有些诧异,莫龄顺手打开琴箱,拿出了自己的吉他,这是一把浅蓝色的奥威讯木吉他,非常漂亮。
“插电的我没有带来,Fingerstyle吧。”
裴忻仍然没有答话,莫龄抱起吉他,用脚打了几下拍子,一首轻快的布鲁斯就挑起了整个房间的气氛。
今天的莫龄很不一样,准确的说是在裴忻眼里很不一样,她低着头,自信又专注地抚着琴,五指与六弦琴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下都拨得行云流水,每一根纤长的手指独立且自带灵魂,每一个在琴弦上跳跃的音符都圆滑饱满,清脆且有力量,那一刻,裴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姑娘是莫龄……那个一口就能被她吃掉的莫龄。
琴声落下……对面的裴忻像被按了定格键一样……目瞪口呆。
“呵呵。”她一脸不可思议又有些尴尬地呵了两声,想要弹到如此境界,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所以,你现在组乐队,是为了他?”
莫龄没有回答,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