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三层,所有的雅间都被一位贵人包下,就连掌柜的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也不例外。
一二楼照常营业,毕竟整间茶楼都被“叮嘱”,不得让人发现异样。
柳钟跪在一间雅间门外,头上冷汗直淋,再也没有了在曹府的嚣张与敖倨。身旁齐齐放着两个木盒,一共六斤“茶叶”。
“说来听听吧”,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柳钟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将自己在曹府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说的清清楚楚。
“噗,你这老家伙,怕是本色出演吧?承乾哥,这老奴才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
“诶,思安哥,你不要胡说,刘公公能演得这么好全凭实力。”
柳钟听着里面的声音,整个人仿佛在悬崖上荡秋千,在万丈深渊处徘徊。
雅间内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出现在临海城的夜怀瑜等人。方才说话的,正是赵思安和夜怀瑜。
“行了,起来吧。”
赵承乾声音平淡,听不出息怒。
“谢殿下。”
“这件事办得不错,但是这件事还没有办完,之后的表现,如果能和今天一样好。那本皇子就做主,对你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但要是办砸了。深宫之中,有哪些生不如死的法子,想必柳公公你比本皇子清楚。”
柳钟闻言,吓得噗地一声又跪下了。
“殿下放心,若有半点差池,老奴甘愿受罚。”
“回宫去吧。”
“是,殿下,老奴告退。”
柳钟走后,几人又嬉闹起来。
“怀瑜,你还别说,你教的这几句话,说出来还挺有气势。”
夜怀瑜淡淡一笑,道:“我们要是直接说出什么刑罚来,那老家伙说不定还不以为然。我以前听书的时候,可没少听说,皇宫深处有些连陛下也不清楚的阴暗角落,这些老奴才心里却清楚地很。”
赵承乾闻言赞同地点点头,虽然他也没亲眼见过所谓皇宫里的阴暗面,但是皇宫之中的阴冷,他是时刻都能感知的。
“承乾大哥,这曹诠只是一个小小的主司,就能拿出至少六斤‘黄金叶’来给自己儿子买个前程,看来,咱们大赵的‘大人们’都很富裕啊。”
听出夜怀瑜话里有话,赵承乾笑着解释道:“怀瑜你这就不知道了。曹诠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但是京缉司主司的位置,可不是一般的三四品官能比的。乾阳城的治安,明面上就是由京缉司负责,那些商贩、店家乃至一些地下黑帮,都指着京缉司给条活路呢。他们这个衙门,能缺钱?至于这曹诠本人嘛,我让人调查过。这曹诠虽然敛财众多,但的确不能说完全一无是处,也不是一个纯粹的贪官污吏。曹诠敛财的对象,几乎都是赌馆、青楼、黑帮这些挣黑钱的地方。与此同时,收了钱他也办了事,至少这些年,黑帮少有跟百姓起冲突的地方,青楼赌馆也鲜有买卖人口的事情发生。单从这一点看,能够维系乾阳城里底下和地上的和谐,曹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夜怀瑜听赵承乾这么一说,也就没再说话。有些官场上的事情,凭借自己听书得知的东西,他还不能过多的评判。
“父皇自登基以来就颇为重视吏治,这些年也颇有成效。如今的大赵朝廷,再没有谁敢在明面上贪赃枉法。”
的确,相比于登基之初,现如今的大赵朝廷的确称得上是政治清明了。
当初先皇病重,赵桓赵栎都是至孝之人,陪在先皇身侧而没有过多关注朝廷之事。一应事情全交由当时的三位阁老处理,结果一时之间,大赵官场乌烟瘴气。
赵桓登基后,在赵栎等人的帮助下,花了数年,才把包括当时阁老在内的一批人整治完毕。
“好了,咱们已经把网布好了,就等鱼钻进来了。”
赵思安显得很是得意,毕竟,这个计划明面上可是他想出来的。虽然每次都帮夜怀瑜背黑锅,让他很不爽,但是这种坐拥“神机妙算”头衔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对了,承乾大哥,我们王府有没有资格推荐‘才俊’参与名额争夺?”
“当然有啊”,赵承乾奇怪地问道:“怎么?怀瑜你还有其他看好的才俊?”
“嘿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夜怀瑜这时却是卖了个关子,没有把话说透。
赵承乾摇了摇头,没有在追问,只是告诉赵承乾,如果有想推荐的才俊,直接找柳钟把名字家世信息给他就行了。
几日时间眨眼即逝。五月初四,是大赵分配剩余四个入院免试名额的日子。
改名后的乾阳学院,也许在岁月的冲刷中没有了当年的名气,但是在大赵,乾阳学院的地位还是无可替代的。许多人,还是从自家先辈老人口中,得知过乾阳学院当年的辉煌。再加上,乾阳学院五年一届的招生,基本不看家世,只看自身天赋才情。对于很多平民家庭来说,乾阳学院,就是一座龙门。进了学院,出来之后入朝可为官,在野可为贤。总之,能够在乾阳学院学满五年出来的人,都不会是庸人。
乾阳学院的入院考核分为文试武斗,择优录取。往年大赵的名额分配也是如此,文试设在文曲阁,武斗设在将军台。但是这次,所有的参与人员和围观百姓都围在了将军台。
将军台,不止是入院名额选拔时武斗的场所,也是大赵三年一届武举的场所。
将军台,顾名思义,台上最后站着的,就是有着封将之姿的人。大赵很多为将军,都是以将军台为起点的。
“徐小姐,你可是报名了武斗?”
将军台下,南天星轻摇折扇,出言询问身旁的阁老孙女——徐婧。
徐婧闻言,白了南天星一眼,道:“你说呢?”
“咳咳咳”,南天星干咳几声,明白是自己搭讪的方式不太对。于是继续说道:“那徐小姐可知,为何我们明明都报了文试,却都被通知来着将军台集合?”
皱了皱眉头,徐婧摇头道:“爷爷只是跟我说,今年名额分配事宜,陛下让大皇子负责。前几日内务府传出消息,说是规则有所变动,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说完,徐婧又奇怪地看了南天星一眼,问道:“怎么?内务府没去你们尚书府上说明情况?”
“啊?这个。。。这个。。。说了,只是所知不详,所知不详。”
南天星自然知道这些消息啦,但是美女在侧,如果不找点话题聊几句,岂不是妄为男子?
“噗!”两人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嗤笑,转头看去,发出笑声者却是近日才来乾阳城的镇北将军周锋的独子,周封寒。
“在我们北疆,看上的姑娘直接拉去寒山脚下起誓就好了,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在我们北疆是找不到婆娘的。”
周封寒平时冷面少语,但此时却语出惊人。
两人闻言皆是大囧。
徐婧直接轻啐了周封寒一口。
南天星红着脸站在原地,应道:“周兄说笑了,我和徐小姐清清白白的,绝对...”
“我只是说你婆婆妈妈的,没说你俩不清不白啊?”周封寒奇怪地看着南天星说道。
“啊?这......”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见到徐大小姐发飙了,两人都不敢再多言。毕竟目前这将军台周围,可没有一个人的身份能比得上这徐大小姐的。
三人“愉快”的交谈间,将军台下已经站满了人,将军台上,也已经放好了三个不小的木箱。木箱一字排开,上面各刻有一字,分别是“天”、“地”、“人”。
柳钟大太监缓步走到将军台中间,高声喊道:“肃静!”
底下的人纷纷安静下来。
见场面已经控制住,柳钟再次喊道:“有请二皇子殿下!”
听到这话,再加上看到正对将军台的看台上出现的二皇子赵承坤的身影,底下众人却开始重新骚乱起来。
陛下指定大皇子负责名额分配事宜的消息,已经通过各个渠道传了出去,而此刻出现的却是二皇子。不要说普通百姓了,就连徐婧三人此时也是倍感疑惑。
“肃静!”见场面再次失控,柳钟这次运足了内力大喝道。
“原本陛下安排大皇子负责名额分配事宜,但就在前几日,大皇子和两位世子殿下去临海城有‘急事’,已经离开了。临行前,大皇子安排二皇子殿下负责今日事宜,下面,请二皇子殿下宣布新的选拔规则。”
柳钟示意众人看向看台上的赵承坤,可赵承坤却只是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哪有那么麻烦,刘公公你把新的规则说一下。赶紧弄完,我还要去临海城找皇兄他们呢。”
柳钟闻言,脸色略微尴尬,但是立马笑脸堆砌地回道:“是,殿下,老奴遵命。”
把新的规则细细说明(此处不水字数)。果然,柳钟的话再次引起了骚乱。
“哼,去云海城有急事?如果我没记错,这几日,临海城正在举办‘万渔节’吧?堂堂储君,竟然弃正事于不顾,跟着两个世子胡闹!”
周封寒刚到乾阳城不久,还保留北疆带来的刚直。这一点,并不同于南天星他们这些人从小熏陶着“看破不说破”的官场风气。
“大胆!皇子殿下和世子殿下也是你能编排的?!”
曹田夏早就忍不住了,不为别的,就凭刚刚周封寒出言调侃自己的女神徐婧,他也不会放过他。当然,此时的曹田夏并不知道周封寒具体的身份。
周封寒听见声音,扭头看了曹田夏一眼,淡淡道:“你谁啊?”
曹田夏气急,把这当成是周封寒对他的侮辱。熟不知周封寒说的是实话,他刚来乾阳城几天,除了去大将军、三位阁老六部尚书府上拜会过,其他朝中大臣他一概不识,更别说他们的子嗣了。
镇北将军周锋好歹也是当朝二品,类似于京缉司主司这样五品官职,就算在乾阳城地位再怎么特殊,也没有让儿子周封寒上门拜会的资格。
“在下京缉司主司曹诠之子,曹田夏!”曹田夏咬牙道,心想,就算是三品大员的后辈,听到这个名头,多少也会给自己父亲一点面子吧?
“草天下?你这名字,有点霸气,在北疆,估计活不过两晚。”
“噗!”一旁‘观战’的徐婧和南天星同时笑出了声。
“你!”,曹田夏气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拿他名字开玩笑,“有胆报上名号?!”
周封寒看着他,脸色怪异,随后淡淡道:“北疆周封寒,怎么,草兄有何指教?”
从自报名号就可以看出这两人的不同,曹田夏把父亲的官职名号放在前面,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父亲是曹主司。而周封寒就不一样了,他从不在外主动说出父亲名号。
生长在北疆,要是想让数十万北疆战士看得起自己,那自己就必须是北疆周封寒,而不是镇北将军周锋之子周封寒。
听到周封寒的名字,曹田夏顿时愣住了。这是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不能得罪的三个人之一啊,人生,为何要如此艰难?
看见曹田夏发呆的模样,周封寒再次似笑非笑地问道:“草兄?请问有何指教?”
“没...没有。”咽了咽口水,曹田夏还是颇为理智的认怂了。虽然在女神面前丢人了,但是小命保住了不是?毫不夸张的说,要是两人起了矛盾,就算周封寒把自己弄死,凭借周锋镇守北疆的功劳,周封寒最多就是一个发配边疆的惩罚。
可是,对于周封寒来说,发配边疆,不就相当于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