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芜荒被汤莫问带着奔行不停,离中吴城越来越远了。厉芜荒自从知道这是汤莫问,他不会伤害自己,此时厉芜荒心中已不再惶恐,反而觉得无比兴奋。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自己会有怎样一番奇遇?厉芜荒正在好奇地思索着自己会遇见什么样的事情,汤莫问突然停住脚步,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厉芜荒陡然被汤莫问扔在地上,虽然接触的是草地,但也被摔得头晕目眩,他半晌才醒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向汤莫问。汤莫问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一脸悠闲的表情。他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厉芜荒道:“大侠,我们这是……”汤莫问募地转过脸来,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厉芜荒。厉芜荒见这般眼神,登时吓了一跳,吞了一口口水。汤莫问一步上前,扬手便向厉芜荒打来。厉芜荒见他要打自己,想要避开,却又哪里避得开,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厉芜荒摸着自己疼得火辣辣的脸,道:“你干嘛打我?”汤莫问轻蔑一笑,又是一耳光打来,厉芜荒又挨了个结实。这两下耳光可是不轻,厉芜荒感觉脸颊都似乎肿了。他从小到大,并不是没挨过打。他父亲厉千翔打他,他三姐厉念乔也教训过他,不过也都是有原因的,但也不曾有人这般莫名其妙地给他一顿耳光。厉芜荒心中委屈,几乎便要落下泪来。
汤莫问笑道:“你这二世祖哭哭啼啼,果然是个废物。”
厉芜荒听他出言侮辱自己,登时怒道:“我才不是,你,你才是废物!”汤莫问轻蔑一笑,看着厉芜荒,眼神中满是鄙视的神情。厉芜荒道:“你不就是武功比我好么,我打不过你就是废物,那我要是打得过你,你就是废物!”汤莫问登时表情一变,又是一耳光打来。这一耳光力量可重了些,厉芜荒被打得头晕目眩。
厉芜荒莫名其妙遭汤莫问这般欺负,自然是怒火中烧,不过他也学得乖了,知道自己要是再说肯定还要挨打,便不再说话。果不其然,汤莫问见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他,继续望向他适才张望的方向。
月色静静地照着这片草地,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二人的身上。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忽听得风吹过草丛的响动响声由远及近而来。厉芜荒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远处正有两人向这边飘身而来。从身段看,那是两名白衣女子。渐渐离得近了,厉芜荒方才看清,当先的是一名清丽的少妇,稍后一点是一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厉芜荒只是看见这少女一眼,不禁呆住了,他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般清纯可爱的少女?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到了汤莫问和厉芜荒的身前。那少女发现厉芜荒在看着她,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厉芜荒见她微笑,心中一热,立时便向伸手去拉她和她做朋友。但是他心头虽然这样想,但是却不敢真的伸手去。他虽然平日里骄纵惯了,却也不傻,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可不敢随便乱动。
汤莫问向那少妇躬身道:“弟子汤莫问拜见师娘。”厉芜荒听到汤莫问的话,登时无比惊奇,这般年轻的女子,看起来似乎比汤莫问还小了几岁,居然还会是汤莫问的师娘。
那少妇,正是天剑子凰离波的遗孀秦筱洁,那少女便是二人的爱女凰遐秋。时光如梭十年光阴逝去,秦筱洁清丽依旧,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凰遐秋也从一名牙牙学语的幼童,成长为一个可爱的少女。
秦筱洁看了坐在地上的厉芜荒一眼,向汤莫问道:“莫问,是他么?”汤莫问道:“是的。”秦筱洁微笑道:“有劳你了。”汤莫问道:“师娘之命,何劳之有。不过师娘,弟子有一事不明。”秦筱洁道:“你且说吧。”汤莫问看了一眼厉芜荒,眼神中充满鄙夷,随即道:“这样的纨绔子弟,怎配来入我天机门?”秦筱洁轻笑道:“莫问,此人乃是你师傅在世时观天象所选定的人,个中玄机只有他方能明白。”汤莫问沉默了一会,道:“那师娘你们保重,弟子告辞了。”秦筱洁点了点头。
汤莫问纵身离开去,直到他离开得远了,厉芜荒才敢抬头看着秦筱洁,开口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是我不是我的?现在你们能告诉我抓我来这到底是为什么么?”有汤莫问在身边他觉得压抑无比,汤莫问一走,面前是两个看起来很亲切的女子,他的表情反而显得轻松了。
秦筱洁微微一笑,向厉芜荒道:“你叫厉芜荒,今年十六岁,是也不是?”厉芜荒讶异道:“你怎么知道?”秦筱洁道:“厉芜荒,北斗之辅星乃是你天命星,你将是我天机门的弟子。”厉芜荒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什么天命星?什么天机门?”厉芜荒虽然知道自己未来二姐夫余严冬和汤莫问师出同门,但是并不知道他们的门派是天机门。
凰遐秋看见厉芜荒这般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无心一笑,倒是把厉芜荒整得一脸窘迫,尴尬不已。厉芜荒支吾道:“我真的是不知道……”秦筱洁微笑道:“你现在不明白也怪不得你,你随我们去天机峰,你自会明白。”说着右手轻轻一挥,厉芜荒便觉得一股无形的力将他拉了起来。秦筱洁道:“你随我们走吧。”厉芜荒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虽然厉芜荒对面前这两个人一无所知,但是他觉得她们是那么具有吸引力,自己无形中对她们已经很自然地生出了完全地信任。而且他心里充满了对这未知的前路的期待,天命星是什么?天机门又是什么?厉芜荒觉得自己的生活将要改变,让他兴奋的都快要笑出来。
秦筱洁道:“现在你还不是我天机门的弟子,等日后上了天机峰行过拜师之礼,你方成为我天机门天剑子门下第九名弟子。现在你还是先叫我师娘吧。”厉芜荒恭恭敬敬地道:“是,师娘。”他虽然极力想做出恭敬地样子,但是他自幼便是个难以管教的小霸王,这恭敬他是必然不会的。厉芜荒故作姿态,样子反而好笑得紧,惹得凰遐秋又是咯咯地笑了一阵。秦筱洁轻轻儿拍了拍凰遐秋的肩头,道:“秋儿,不可笑你师兄。”凰遐秋笑道:“娘,我瞧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倒是和傻乎乎的木头师兄像得紧啊。”她一句话把秦筱洁也逗乐了,秦筱洁笑道:“你八师兄是心地质朴。”接着对厉芜荒道:“芜荒,这是师娘的女儿,也是你的小师妹。”厉芜荒看着凰遐秋,心想有这般可爱的小师妹,倒是好玩得紧。
凰遐秋嘟嘴道:“娘,我可不干,他来得比我还晚勒,为什么要他做师兄,秋儿要当师姐。”秦筱洁笑道:“秋儿,你比他小了三岁,你爹爹收徒儿是按年岁排位的,你只有做你的小师妹了。”凰遐秋哼了一声,道:“秋儿倒是想问问爹爹,他怎么这么奇怪。”她年幼无知,只是一句无心之言,秦筱洁听得,眉头微微一皱,伤心之事复又浮上心头。她苦笑了一声,强忍着心头浮上的感伤,向厉芜荒道:“芜荒,此行去天机峰路途遥远,师娘先教你一些基本的轻身功夫,好加快行程。”
厉芜荒听得秦筱洁如此说,笑道:“基本的?轻功我有根底的,直接学点高深点的,我瞧那拿鞭的轻功不错,我要学他的那种。”
秦筱洁面色一沉,道:“学武之事,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这等看法,是大错特错了。”厉芜荒看出来秦筱洁有些生气,连忙收敛了笑容,道:“是,师娘教训的是。”秦筱洁道:“我不管你先前学的是武林绝技也罢,普通武功也罢,既然要入我天机门,就不能允许你带别门的武功底子进来,你伸出双手来。”
厉芜荒虽然不明就里,还是伸出双手。秦筱洁双手握住厉芜荒的手腕,大拇指按住厉芜荒的脉搏,催生内劲。厉芜荒只觉得自己双手手腕内被注入了两股热乎乎的内劲,迅速进入任督二脉,直游走过太阴肺经、阳明大肠经、厥阴心包经、少阳三焦经、少阴心经、太阳小肠经、太阴脾经、阳明胃经、厥阴肝经、少阳胆经、少阴肾经、太阳膀胱经十二大经脉全身所有穴位。厉芜荒觉得丹田一股热流旋转不休,好不舒服。待秦筱洁松开手,厉芜荒中府暖流陡然消失。他下意识一提内劲,但觉丹田气劲空空如也,自己所有的内功,竟然都消失了去。
厉芜荒惊恐地叫道:“我的武功,我的家传武功!”不住运劲,但是还哪里提得起半分内功。他想起幼时父亲传他武功时愤怒的样子,想起三姐督促他练武的冷峻模样,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学了十来年的功夫这般没了,不打死自己才怪。
秦筱洁道:“芜荒,我已废去你原有武功,从现在起,我便传授你天机门的武功。”厉芜荒仔细一想,自己虽然没见过未来二姐夫的武功,但是那拿鞭的武功好生了得,这天机门的武功倒是比自家的好多了,自己丢了芝麻捡了西瓜,倒是好事。当即便道:“好,你说吧。”
秦筱洁厉声道:“厉芜荒,有你这样不知规矩的弟子么,跪下!”厉芜荒细想自己适才确实有些唐突了,连忙跪下,道:“师娘,弟子厉芜荒知错了。”又是惹得凰遐秋抿嘴而笑。
秦筱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少爷当惯了,以后这些规矩礼节,你可要好生学习。”厉芜荒道:“是,师娘教训得是。”倒是一脸有模有样的诚恳之色。秦筱洁道:“现在师娘先念一遍我天机门的内功心法,你跟念一遍,知道么?”厉芜荒道:“弟子知道。”
秦筱洁缓缓停顿了一下,开始念出了天机门入门心法:“气定在乾坤,神游于天地……”厉芜荒仔细聆听着秦筱洁念出的每一个字,并复念出来。秦筱洁带着厉芜荒念了两遍,道:“你记住了么?”厉芜荒道:“记住了。”当下便自己背诵出来。秦筱洁一听,厉芜荒一字不差,她不禁喜上心头,道:“你以前学过武功,师娘也不再细讲。你自行默念着这内功心法,去孕育内息。”
厉芜荒点了点头,当下盘腿而坐,口中默念心法,按心法运起内劲来。只是约莫半个时辰,厉芜荒突然一声长啸,跃身而起,从他已略显飘逸的身形来看,他已基本掌握了天机门的入门心法。厉芜荒感觉到自身的变化,一脸兴奋的表情。
秦筱洁看着厉芜荒,心道厉芜荒天赋不错,确实是个值得深造的人才。她又转念一想,自己何必去怀疑丈夫所选定的人呢?不对,应该是不能去怀疑天命星所选定的人。
接着秦筱洁便传授厉芜荒天机门的轻身功夫,只待迅速回得天机峰,再好好来打磨厉芜荒这块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