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位于上京城护安街浅巷之中,占地百余亩,家丁杂役亲眷五千余人,朱漆的大门隐藏在浅巷最深处,门口有一班十五人值守。院内正对大门的影壁上雕画着朵朵盛开的牡丹寓意富贵吉祥。四周共九座翼楼皆高于墙体,上有护院挺刀而立不知多少人,入夜时分总有一队队人马撑着火把四处巡逻,院中东西二府住着少爷钱宗元和老爷钱庸。正中大殿用来接待访客,大殿之后便是神殿、后楼、家庙,最后便是景致绮丽的花园,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喂养着一只黑豹一只白虎皆是钱宗元心爱之物。
今日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那皎洁的月光也被乌云遮挡看不到一丝光亮。密布的阴云与天幕融为一体却丝毫不影响浅巷夜市的喧闹和钱府的人来人往。在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钱宗元示意下人关门。这时一个乞丐跪倒在钱府门前,托着半残的瓷碗祈求赏口饭吃。
“真是晦气”,钱宗元拧着鼻子眉头紧皱冲下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下人走上前想架着乞丐双臂扔将出去,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生生没抬起来。在主子面前丢了脸面身为护卫的二人怒气顿起,开始对乞丐拳打脚踢。这时四周围上一群乞丐,他们手持木棍对钱府之人虎视眈眈。
钱宗元艴然不悦,在他心里这种下等人怎可用如此眼神看着自己,但又碍于围观的群众不好动怒,挥了一下手示意翼楼之上的护院出来将人群驱散。这时一个低矮的小乞丐掂着石子突然使力正中钱宗元面颊,他惨叫一声捂起脸颊,扫视一圈也没看到是何人丢的石子,忍无可忍的暴呵道:“给我往死里打。”
护院们并不拔刀手持木棍与乞丐们厮打起来,不多时魁梧的护院皆头破血流身上挂彩。哪里吃过如此大亏的钱宗元让身旁的亲随去院中叫人,眨眼之间从钱府中冲出百十号人,乞丐们只有二十几人却并无惧色,顷刻间两厢又扭打到一起。乞丐们互相配合,你攻我守,你守我攻丝毫不见慌乱,见双方势均力敌从钱府中又冲出百十号人。乞丐们见大事不妙拔腿便跑,护院们不逞多让持棍来追,钱宗元满意的点点头刚转过身体准备抬腿往府内走去,突然后脑勺又中一记石子,怒火中烧的他在亲随的簇拥下加入追赶的队伍,他要亲手解决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
跑着来到二郎巷,乞丐们停住了脚步,护院们也跟着止住了步伐,他们发现无数个黑影从阴暗中走到火把的光亮之中,看不清具体模样,但那身乌黑的披风让人不寒而栗。
坐在钱府对面酒楼中的祁连山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对身旁的孔凡城说道:“诚如凡城兄所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们还不错。”
“那是自然”,孔凡城突然神气起来,“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也不看看是谁的兵”,突然瞟见祁连山那副不屑的尊容赶紧补充道:“都是大官人领导有方。”
“该行动了”
祁连山话音刚落,刚子点点头,响了一声口哨,飞虎爪从四面八方飞上钱府翼楼,乌衣巷的杀手们攀援而上,由于抽调走了大部分力量,杀手们并未费太多力气便将九楼护院们纷纷击杀。还未来得及警报,隐藏在钱府四周的杀手又现出身形纵身跃入府内,与尚存的护院战作一团,厮杀声、嚎叫声、兵器相碰的叮当声乱作一团,但巷深府阔外面又似安静得一如既往。不久东府内连女眷的奔逃声也停止了,祁连山冲孔凡城说道:“凡城兄我们换个地方欣赏”,左手一围他腰身,二人一苇渡江来到西府大殿的屋脊之上。
钱庸与戴着斗笠的燕高峰正有说有笑,忽见他脸现异色,用手指示意上方有人,二人停止了谈笑。这时一下人慌慌张张来报有刺客,二人同时起身却见那下人腹中露出一截渗血的刀尖。刀方收回,下人应声倒地,一个黑漆漆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是谁?”,钱庸颤抖着声音问道,燕高峰一拍他肩膀说道:“此刀为绝影,钱兄何须多问。”
哗啦一声,剑灵宗几十个八品剑手从殿内屏风后现出身,刚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依然冷冰冰的站在原地,燕高峰急喊一声,“钱兄快退”,脚尖点地拔剑破瓦而出正看到祁连山与孔凡城坐于屋脊之上。
“燕兄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可惜了无酒无月,不能与燕兄促膝长谈了,不过以后常住我将军府也有的是时间。”
“休得聒噪”,言罢燕高峰挺剑直刺祁连山咽喉,祁连山手中凝出冰剑将那凌厉的剑势挑开问道:“燕兄可认得此剑?”
燕高峰心下一惊,没想到此人的御风决修炼到如此境界,看出他内心中那一缕慌乱,祁连山暗笑一声使出扶风倚云腾空而起,冰剑挥动间似有影随行,剑势凌厉而恣意。
“诗情剑意”,燕高峰心中更惊,挺剑左右格挡,方躲过一波问道:“看来你已经突破了八脉合一,尝尝在下这白虹彤霞云满天”,他凝不出冰剑只是从袖中散出无数玄铁乌针代替那漫天飞云,祁连山手腕翻转使出一画开天,剑势连绵不绝形似穹盖挡住了奔袭而来的飞针和随后而到的玄铁剑,问道:“知道你为什么凝不出冰剑吗?”
见他不言语祁连山继续道:“因为你笨,因为你蠢。你以为得到了全部的御风决就能高你大哥一筹,白日做梦,你这一辈子也别想追及燕南峰一二。”
虽在生死较量中,仍能看到燕高峰脸色越来越阴沉,周身怒气蒸腾,又听得脚下殿内剑灵宗弟子凄惨的狼嚎声和那越来越近的冲杀声,他手中的剑式逐渐慌乱,自知计谋起效,祁连山逮到机会抚风而起使出那刚绝的九霄云一剑,临到半空想起贺西峰那句饶他一命收住劲力急急抖腕斜劈而来,剑锋一过将他头顶斗笠震碎。
“啊”
燕高峰一声惨叫,持剑的右臂落于地上,血水喷薄而出,这时才看清他满头疤痕,顶上无一缕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