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一昀挨近她,想抱抱她,许西西往后退了退,她平静的说道:“我们分开段时间吧!”
“许西西,这样说就过了啊,”他盯着她的脸庞,“你有不满可以说出来,我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不要提别的事情。”
他的眼神是真挚的,可是许西西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觉得很烦,她只知道她不喜欢这些麻烦。她忽然怀念起单身的日子来,不喜欢做饭时就不做,不喜欢与人说话时就不说,别人评价她的话她可以毫不在意,不必在工作之外还要小心翼翼的去顾虑别人的感受。这让她感到束缚、压抑,有一股想挣脱的冲动,可能这就是网上说的单身久了,失去了和另一个人相处的能力。
华一昀看着她的眼中闪过焦躁还有疏离,有点慌,“别闹,小西,我今天就是有点吃醋,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就是看你上别的男人的车心里不舒服,男朋友吃醋的权利总是有吧?至于你说的那些以前的确是我忽略了,我总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舒服随意就是最好的,让我试着改,你试着看,好吗?”
“我是认真的,”许西西静静的说:“这一阵子我们绑得太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不管什么关系总要张弛有度不是吗?我们缓一缓吧。”
她的“喘不过气来”扎进他的心里,他想每分每秒都挨在她身边,挨在有事没事可以亲一亲抱一抱的距离,可在她这里却是捆绑,她甚至想逃脱。华一昀想起一句话:两个人的关系里真正的门当户对,是感情的浓烈程度相等。
他深深的看了眼她,她的疲倦显而易见的发散在她的全身,他拿起桌上的钥匙站起身,什么话都没说,推门出去了。
从这天起,他们似乎陷入了冷战,他们正常上下班,在公司里开会正常语气说笑,下班后许西西自己回家,华一昀在办公室加班,私下里不发信息不打电话不多说一句话。
原来在一起时忙里偷闲,许西西的书每天都能写上几章,现在时间充裕她常常对着电脑发呆,一晚上1000字都写不出来。她也想过,她和华一昀明明互相喜欢着对方,可是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吗?貌似也不是。有时候她生气,她那天只是说不要像以前那样两个人天天绑在一起,结果华一昀就完全不理她了,可是反过来想,自己希望他继续天天缠着她?也不是的。自己那天说的话令他伤心了吧?要不要去道个歉?可是自己是女孩子啊,他就不能让着点自己吗?她就是因为这个伤心再去上赶着道歉岂不打脸?就这样吧,也许过几天,喜欢也会慢慢消磨掉,他们就回到了以前没有恋爱的日子,毕竟,她无法妥协的,始终是自己。
转眼就是中秋节了,公司里提前两天给每人发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许西西一向不爱吃这些东西,往年都是回家过节拿给父母,今年母亲和许西泽都回了老家,她便没了去处,月饼也被她随意的扔在了餐厅的角落里。
中秋前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刘文翌给她打电话,说肚子疼进了医院,如果她方便过去一趟。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刘子翌已经拿到了检查结果,问题不大需要打几天保胎针,许西西看着她打了针又去取了药,打了个车送她回家。路上刘文翌简单说了情况,那个叫岳青甫的男人在她家看到了检查单,知道她怀了身孕一定要跟她结婚,说不能让孩子当私生子,两人争执了几句岳青甫被她气走了,她可能情绪波动的厉害了点肚子就有些不舒服,还好没大事。
“你怎么想的?”许西西问她。
刘文翌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她抚摸着小腹笑笑,“没怎么想,我现在只为自己活着,等哪天心情好没准儿就答应了,只不过今天心情不好。”
许西西发现,这一年她往医院跑的次数比之前二十几年都多,大概是到了她这个年纪,身边的朋友都远离了风花雪月,逐步被生活侵蚀被岁月磨砺,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有了清晰的分岔,往各自的方向一路远去。
“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你了解他,他的家庭吗?”许西西问。
“他父母生活在南方的小县城,以前是农民,现在把地租出去了在县城里买了房做点小生意,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他说了结婚以后他父母也不会过来,当然如果需要帮忙照看孩子的话可以商量,他的工作可以申请调回来,但短期内不行,至少要两三年以后,所以结不结婚不妨碍我自己带孩子,只是给孩子一个名分。”刘文翌的语气里对岳青甫的家庭是满意的。
“你下次可得注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稍有不慎就是大事。”想想这孩子的来历,也没办法劝她对婚姻慎重,目前只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吧。
刘文翌也有点后怕,点了点头,“嗯,以后不会了,我要把这个小生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到了楼下,许西西把她扶下车,从单元楼里奔出一个人,在灯光下仍能看出满眼的焦急,跑到刘文翌面前停下脚步,急急问道:“你去哪儿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随便乱跑,知道吗?你要出去跟我说一声啊。”
许西西发现这位岳青甫先生,她共见过两次,两次都是跑步状态,可见他是真的在意刘文翌的,她站在一边插了句话:“岳青甫先生是吧?你既然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惹她不痛快,那么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今天幸好没事,要是再有一次,可不一定能像今天这么好运了。”
岳青甫慌忙问道:“她怎么了?”
刘文翌打断许西西,“我没事了,许西西,你回去吧,不然时间太晚了。”
许西西看看岳青甫,再看看她,问:“真没事?”
“没事儿,刚才就是我发脾气来着,他没说话,放心吧。”刘文翌说道。
岳青甫冲她点头示意,“许西西是吧,谢谢你,改天找个时间和文翌请你吃饭。”
许西西对他笑笑,冲刘文翌挥手,“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从小区里往外走,感叹:看来这是一对欢喜冤家呀,希望这次刘文翌能幸福。
手机在包里响起来,这时候越来越少人打电话了,熟人之间联系都能用微信代替。除了推销诈骗或者紧急情况,她慢悠悠的翻开包拿出手机,上面是个没有被人标记过的陌生号码,她按了接听,“您好。”
“许西西是吧?我是钱蔚景,华一昀喝多了,我们在欧阳的店里,你过来接一下他。”说的颐指气使。
华一昀的朋友里要说她看谁不顺眼,钱蔚景无疑了,凭着女人的直觉,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钱蔚景莫名对她有敌意,要不是这么多年她的朋友圈子特别简单,就要怀疑曾经跟他结过仇怨了。
她是个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回报三分的性子,可谁不喜欢她,她也不会贴上去讨好。她特别冷静的回他,“我不方便,他家在哪儿你也知道,你送他吧。”说完挂了电话。
没等她放进包里,手机又响起来,她接起无奈的说道:“没有我之前他也醉过吧,那时你们怎么处理,现在你们还怎么处理。”
钱蔚景冷冷的说:“没有你之前他没有醉过。”
许西西噎了噎,“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我是他的朋友,”钱蔚景反问:“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也对,她和华一昀只是在冷战,并没有分手,迄今为止,她还是他的女朋友,还有照顾他的义务。再说没必要和钱蔚景纠扯这些,她说了句让他等一会儿,打车过去。
包间里,欧阳梓霆也有点喝多了,手里举着酒瓶对钱蔚景说:“你怎么一副别人欠了你八百万的样子,小昀子的女朋友也没得罪过你吧?”
钱蔚景扶了扶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从鼻子里“嗤”出一个气声来,寇竣把欧阳的瓶子夺过来放到一边去,“他,你还不知道,触景伤情了呗。”
“胡说什么!”钱蔚景恼羞成怒,指着趴在桌上的华一昀,“你看看昀子,他以前什么时候这样过,还有,你们又不是没听到刚才电话里她怎么说的,昀子为她这样,她让我们看着处理。”
寇竣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小景,你别把你的情绪代入到昀子身上,感情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清楚。他以前是没这样过,但他以前也没像这阵子那么开心过,我们能做的就是适时的推一把,至于他们俩最后怎么样,是他们的造化。”
欧阳梓霆甩甩自己的头,附和道:“没错,造化。”
钱蔚景看着寇竣,“你开心吗?”
寇竣敲敲桌子,好笑的说:“我看,你也喝多了吧。”
许西西到的很快,她找到房间敲门进去,房间里的四个人倒下一半,寇竣见她进来,扶起一旁倒在桌子上还喋喋不休的欧阳梓霆,对许西西说道:“欧阳也喝多了,他特别爱折腾,一个人搞不定他,我和小景送他回去。昀子不闹,他的车就停在外面,你叫醒他就行了。”
许西西点头说了句好,她对寇竣和欧阳梓霆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钱蔚景瞥了她一眼,看看仍旧趴在桌上的华一昀,对她说道:“昀子家人都不在京城,中秋节你多陪着他点儿。”
“好像,你是管不着我的吧?”她看着循规蹈矩,其实就是那种暗藏天生反骨的人。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寇竣叫他:“小景,你过来帮忙,欧阳太重了。”
欧阳梓霆嚷嚷:“阿竣,你说谁重?谁?我不重……小昀子最重,嘿,谁让他长那么高……”
钱蔚景哼了一声,架起欧阳另一边的胳膊,往外走。
寇竣跟许西西说了声:“昀子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有事可以给我们打电话,他手机上号码都有,我们先走了,再见。”
老远还能听到欧阳的声音:“接着喝,还没喝够呢……”
许西西跟他们道了再见,再看华一昀,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刚才欧阳的声音都要把房顶戳破,他还能睡着?多亏是自己的店,不然就这音量该被告扰民了吧!
她坐到他旁边叫他:“华一昀,你醒醒,回家再睡。”
没有反应。
她摇晃他的肩膀,“醒醒。”
没有动静,但她的手放上去那一刻明显感觉他的肌肉绷紧了。
许西西发愁,自言自语:“我扶不动你,还是叫寇竣他们回来吧。”
拿起桌上华一昀的手机,还没打开,华一昀仿佛刚刚听到呼唤一样抬起头来,冲她傻傻一笑:“小西,你来了。”
许西西站起身,冲他伸出手,“能走吗?”
华一昀嗯了声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这样子,喝的是多了点,不过没到醉倒的地步。
许西西把他的手机装进自己包里,扶着他的胳膊走出去。
外面钱蔚景的车里,欧阳梓霆从后座上探出头,嘿嘿一笑,“怎么样,我刚才演的不错吧!”
钱蔚景把他的头拨回去,“你这一身味儿,离我远点。”
寇竣比较给面子,“不错,本色出演。”
欧阳梓霆跟华一昀拼酒,的确喝了不少,还算适可而止,没有失去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