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行者的能力解说——三种试炼
想要正式成为阴影行者,就必须接受三种仪式,即:六到十岁通过的阴影试炼,用来和阴影沟通并提升他们身体素质的上限;十二到十四岁通过的夜魇试炼,从魔神手中夺取尽可能多的力量,构造神性灵魂;以及十六到十八岁经历的鲜血试炼,通过猎杀强大生物,让自己的兽性灵魂真正觉醒。
三种试炼的死亡率相当之高,以“最容易存活”的鲜血试炼而言,即将成为职业阴影行者的他们仍旧会损失一半的人手。由于这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鲜血试炼又被称作“硬币试炼”,头像朝上为生存,花纹朝上为死亡。
由于阴影行者的理论寿命很长,如果不死于各种战斗的话,他们可以生存超过千年的时光。然而,试炼带来的后遗症决定他们根本不可能存活到那种时候。比如阴影试炼,它会导致某种缺失,包括但不限于失去一只眼睛的视力、缺少一只手臂或者干脆全身瘫痪(当然,感谢魔药学的进步,艾克雷斯这一代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夜魇试炼会让他们受到魔神的诱惑,必须每天祷告来阻止自己堕落为暗影,且存活得越久,这种影响就越剧烈;鲜血试炼倒没什么,只要参与者别不小心丢掉身上的零件即可。
不过,三种试炼某种意义上会带来情感缺失,大多数阴影行者由于人性部分缺少,他们对死亡的感受能力更低,也更不容易发展出爱情。只是在本书成书之前,作者还是发现了某些例外……
——《阴影行者的能力解说》
他来了。
那个弱小的存在正追杀过来,不知道和三个日出前死在这里的那几个小东西有什么关系。不过无所谓,反正它们都是食物,哪怕为了同类前来复仇这一点很值得赞扬……但说到底,它们只是食物而已。
左腿的伤势已经愈合,可是想要重新生出肢体,还得等待三个日出。那种奇怪的能量自己从来没见过,祖先们的记忆里也没有这样的能量。
当然,这不妨碍我的痛恨。说到痛恨……这种滋味不像是被同类抢走食物,或者在猎杀中遭遇惨痛失败,我们总要向前看,所以一时的失败尽管痛彻心扉,但永远不会持久。
这次不同。
火焰在我心中燃烧,仿佛刻印在血脉深处的耻辱,有一天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好,我知道自己应该再成长一番然后和他一决生死。
但是不、不、不……绝不!
在这种能量的面前退缩就是耻辱,彻底的耻辱,即使穷尽我的一生,流干我的鲜血,也决不能洗刷这样的耻辱!
我痛恨的死敌啊,无论你我是猎人还是猎物……我们只有一个能够幸存!
……
艾克把战马放在山坡的底端,最后一滴鲜血在这里就消失无踪了,接下来,那头蜥蜴可能从任何地方出现,然后突袭他。
他应该感到恐惧,不是吗?那能够把战马嚼碎的大口,炽热到骑士都无法抵抗的火焰,还有攻城锤一样的长尾……无论怎么看,这头蜥蜴都不是他能够抗衡的目标。
可是……他为什么要“恐惧”?目标的强大,只会让他更加想要狩猎敌人。作为独狼,白色的独狼,这就是他的宿命,哪怕在阴影行者之中,他都只能是单独一人。
独狼不会有朋友,只有“暂时不能猎杀的”……猎物!
右手拿起长剑,左手握紧影盾,艾克雷斯悄悄摸上山坡。出乎意料的是,刚刚站上坡顶,他就和自己的目标正面相对。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也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艾克眉头紧皱,他知道面前的蜥蜴拥有隐身能力,所以他时时刻刻提防着突袭。只是,从眼前的场景来看……对方想要公平决斗?
与此同时,那只蜥蜴竟然直起身子,向艾克展示了一下他受伤的左腿,然后轻轻低头,好像在发出某种邀请。
猎杀的邀请。
这样的邀请……艾克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表示自己的诚意。
单手上举,影盾倏忽散去,随后在蜥蜴不解的目光里,艾克反手一剑,狠狠刺中了自己的左手!虽然没有造成大出血,但是双方都能看得很清楚:这只手彻底不能使用了。
接着,艾克右手平举,长剑对准蜥蜴的眼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打,就光明正大地公平一战!”
黄色的兽瞳微微下撇,正对着艾克逐渐变蓝的狼眼。此时,鲜血已经止住,但是艾克的左手仍然软绵绵地吊在那里,好像一个破旧的玩偶。
恍然间,艾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对面的蜥蜴嘴角上扬,好像在轻轻微笑。只是当他再次看过去,只剩下紧抿的直线。
脊背微微隆起,对着阳光看去,艾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对方的身体上竟然出现了一枚枚尖刺,虽然这些尖刺只有人的巴掌长短,看起来还很薄,很脆,但是不妨碍他想到这家伙成长后,足足半米长,坚硬如铁的模样。
“有点棘手……”
当然,蜥蜴也对艾克有所忌惮,它的目光时不时地在艾克的长剑上游荡,幽蓝色的寒冰气息让它不由自主地想要畏缩,可对方身体里的那种能量又让他必须去一决生死。
相互冲突的情绪终于冲破了蜥蜴的理智,伴随一声前所未有,震天动地的怒吼,他对准那小小的身影发起了正面冲击,张开的巨口狠狠咬下,势要将敌人粉身碎骨。
艾克则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只是上半身前倾的幅度再次加大,两眼盯住地面上的一处凸起,那里是他计算好的警戒线。
就在巨龙的鼻尖冲过凸起,进入艾克视野的刹那,他猛地侧滚翻,正好闪开合拢的大嘴,脸颊甚至能感受到温热腥臭的气息。
双腿一撑,艾克反手砍向对方的脖颈,寒冰长剑立刻冻结了对手的皮肤,本来柔软但坚韧的新生鳞片瞬间变得脆弱不堪,被他轻而易举地切了过去。
然而,这次攻击最终却是无功而返。虽说艾克突破了蜥蜴的外层防御,但也仅此而已,长剑很快就碰到了某种坚硬而且炽热的存在,似乎在那些鳞片之下,还有另外一种皮肤,一种硬度超乎寻常的,不像新生儿能够拥有的皮肤。
怎么回事?
艾克没有当场弄清楚,一击不中,则必须回手,这是剑术的铁则。那些只知道穷追猛打的蠢货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鲁莽上。
可是,当他设法抽回长剑时,一种突如其来的吸力却拉住了他。不,不是蜥蜴身上的力量拉住了他,而是他手中的长剑拉住了蜥蜴,反作用力导致艾克挣脱不开。
蜥蜴明显也感受到了这种诡异的力量,它拼命扭动脖子挣扎起来,一时间周围尘土飞溅。
可惜,这种挣扎注定是徒劳无功,不可能甩开长剑。不过如此一来,能甩开艾克倒是真的,然而阴影行者又如何能放弃自己的兵器?
在又一次低头躲开长尾的抽击后,艾克干脆不管不顾地一跃而起,找准尖刺中间的缝隙落下,好在尖刺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蜥蜴的脊背为它们日后的变粗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加上艾克本人还没有完全成长,倒也不会被刺穿大腿或者臀部。
可现在的蜥蜴已经没有任何别的念头,它甚至对骑在自己身上的艾克都不理不睬,只想把那把剑抽出来。这时候的剑已经不再是寒冰代表的蓝色,而是诡异地变成了猩红色,好像有无数血管在表面涌动。
艾克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他第一次发挥了冰原狼的嗅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立刻涌入他的鼻腔,抢占了每一寸空间。
而这血腥味的来源……是自己的剑。
发生了什么?
艾克不知道答案,生来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某种程度的怀疑。
此时,正在鲜花村仔细调查的拉尔斯突然抬起头,拿出一枚狼头徽章,小小的金属不断颤动,狼脸的形象越来越真实。
“奇怪……为什么鲜血试炼的进度并没有完成,但是他已经开始转化的过程了?难道是异种的原因?”
说来,拉尔斯对自己的鲜血试炼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找上了一头蛮力极大的森林熊王,将它打败以后,自己的战斧经过它的鲜血的淬炼,才真正与自己“灵魂合一”。
阴影、鲜血、灵魂、武器、人体……这是阴影行者力量的五种来源,引导他们获得这些力量来源的,就是三种试炼,而鲜血试炼,将会提升他们的鲜血质量,并强化武器和人之间的联系。
一般来说,各种派系的人要寻找符合他们派系的鲜血。比如拉尔斯,身为巨熊派系,就要用熊的血液来完善自我。通过让熊魂和战斧建立连接,他将会变成熊魂的主人,最大幅度地降低它反噬的可能,同时对武器更加得心应手。
按照这种想法,艾克应该寻找白化冰原狼然后进行猎杀,这是最符合他的做法。但是,鲜血试炼说到底是试炼,而不是自杀,让一个还没有正式成为阴影行者的孩子(对动辄二百多岁的职业阴影行者来说,只有十七岁的艾克就是个孩子)和白化冰原狼对上?还不如让他迎战一个中队的骑士们呢,后者反而有机会生存下来。
那么一般的狼族?当然可以,甚至在占卜试炼地点的时候,决定试炼的阴影行者大师们就是这么想的,尤其是鲜花镇这个和平的村子出现后,人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事情进行到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预想的节奏。拉尔斯甚至觉得,那只蜥蜴的诞生,就是为了让艾克抓住它,用它的鲜血完成最终的试炼。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这种动物——姑且认为它没有高等智慧——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公无私”呢?不合常理嘛。
拉尔斯笑了笑,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继续向村庄中心进发。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绝不会轻易地拔出。尽管拉尔斯现在抛弃了它,但他真的就能完全忘掉这一猜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