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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雷雨交加

入秋后,每日都变得昼短夜长。

申正,是一日昼夜交替之时,成都城也在此刻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各条大街上都挂满了灯笼,将这座成都城照得如白昼一般。

自成都北门缓缓走来了两人。他们一路骑在马上,缓缓前行,用斗笠和斗篷将自己遮掩得极好。其中,男子马侧斜插着一把「祥云剑」,女子马侧则是一个以黑布包裹的长物。

此二人正是孟瀛雨和丁象谷。他们用斗笠和斗篷将自己罩起来,一是为了御寒,第二则是为防见到沧渊宫的人。

从进入北门开始,兴业大街上火树银花般的灯笼纵贯南北。走在这条宽阔的大道上,丁象谷一直忍不住瞧着街道两侧的店铺。在孟瀛雨脑海中,平日里的丁师弟性子甚是沉稳。可一入成都城,他就好像变成了个小孩子一般。无论是卖绫罗绸缎的还是丝竹乐器,丁象谷都会凑过去瞧上两眼。

丁象谷自从拜入流梨山门后,他除了援助峨嵋山外便再未下山过。他看着这五光十色的成都城,一直新奇地咧着嘴笑。“师姐!快看这家!”

丁象谷跳下马后,三两步就跨入了一家卖扇子的铺子,将坐骑抛在脑后。孟瀛雨见他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禁劝道:“这条兴业大街东西多着呢,先逛逛嘛?”

和丁象谷比起来,孟瀛雨却显得心事重重。一对柳叶眉紧锁,总是心不在焉。在来的路上,丁象谷好几次对她说话,她都没反应过来。

可丁象谷却丝毫没听见孟瀛雨说了什么,却一头扎在这玲琅满目的扇子铺里。这家名为「清月扇铺」的扇子铺倒是不大,丁象谷却能在拥挤的铺中来去自如,可见多年习剑锻炼出来的身法和步法是何等超乎常人。

他在最大的一个木架子下停住了脚步,一把抓起三四柄扇子,轮番打量:“师姐!快来看!”孟瀛雨将两匹马拴在门口马柱上后,便摘下斗笠,来到了丁象谷的身边。她上身前倾,左右看了看。

“这把吗?”孟瀛雨看着丁象谷手中的竹扇,摇了摇头:“还不如这一把呢!”孟瀛雨指了指丁象谷另一只手中最大的一柄黑木白扇。

丁象谷激动得将其他几柄扇子放下后,“刷”地一声将那把黑木白扇打了开来。他开始调皮地说起了戏词:“小生看姑娘甚是眼熟,不知何时见过?”

孟瀛雨却白了一眼他,心中暗骂道:“瓜娃子······”

孟丁二人玩闹一番后,丁象谷便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这柄扇上所写的内容。只见这白扇的一面上以瘦金体写了十二个字。丁逐一读道:“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

二人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将掌柜的引了过来。他虽然个头不高,却是满脸福相,和那笑呵呵的弥勒佛倒是有几分相似。掌柜的道:“而为这真是好眼力,这柄扇子可是本店新到的货,其中写的正是佛家的六波罗蜜。若少侠依此修行,终有一日必将成佛。”

身为流梨山门的弟子,丁象谷需得日日诵经,自然对六波罗蜜多熟悉得很。他眼睛咕噜一转,现下便想考一考这个老板。丁象谷装作不可思议地道:“那在老板看来,这六波罗蜜中,哪个尤为重要?”

掌柜的扶着右手袖子指了指最右侧的“布施”二字,笑着道:“最重要的自然是布施。走在路上,给街边乞丐布施一两银子便让他吃上一顿饱饭。而少侠若是买了这柄扇子,自然也是在布施小老的铺子。能让小老的高堂老母和襁褓中的儿女能吃饱穿暖。”孟丁二人连日奔波,本是身心俱疲。现如今见掌柜的那张肉墩墩的脸一笑起来,一切烦恼似乎都被他们抛诸于脑后。

丁象谷回过神来,道:“掌柜所说的虽有理,可只是世间法,并不是佛所说的出世间之法。若想离苦得乐,必须学会看破分别、放下贪执。而这两者若无般若智慧为基石,人便如无舵的苦海孤舟,原地打转。”

掌柜的笑了笑:“少侠好悟性。小老佩服。”说罢,掌柜的郑重地朝孟丁二人行了一礼。掌柜的继续说:“恕小老直言。君非池中鱼,安知鱼之苦?人若无温饱,与饿鬼何异?虽说世间法无法令我渡得彼岸,却能让我这艘孤舟在海中不翻。换言之,有了舵的孤舟若碰上巨浪,是否就不会翻呢?若船必翻,何不荡漾在海中,看那共长天一色的碧波荡漾?”

丁象谷温婉地说道:“一艘船若只有舵自然不够,还需六波罗蜜中的其余五只桨。世事无常,日有昼夜,年有春秋。天无不停之风雨,地无不尽之江河。到达彼岸前,路上风雨在所难免。可若有了船桨,渡往彼岸的船便能轻易找到逃出滔天巨浪之道。汝未见彼岸之大地,又何知其不如海中碧波荡漾?“

掌柜的犹如醍醐灌顶,当下道:“小老姓单,开了这家「清月扇铺」数十载,却从未见过有客人有少侠之高见。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丁象谷正欲道出姓名,孟瀛雨却缓缓拉住了他,替他说道:“我二人贱名何足挂齿。单掌柜这是折煞我师弟了。”

单掌柜脸上不免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这柄扇子小老原先卖三两银子,今日小老与二位有缘,不如就赠送给二位。”

丁象谷听到这句话,双眼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可孟瀛雨却从他手中一把拿过扇子就想换给单掌柜:“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地。怎能夺单掌柜之物?”

话音刚落,丁象谷脸上便是一沉。单掌柜却摆了摆手:“今日少侠之言,胜过百两黄金。二位既是佛门中人,当知善缘难结。还请二位收下!”单掌柜的语气恳切至极,孟瀛雨见丁象谷已是一脸不悦,也不好意思再推去。

丁象谷高兴地道了声谢后,便将扇子一把收进了怀里,大步流星地朝铺外走去,孟瀛雨紧随其后。二人翻身上马后,继续朝南而去。

丁象谷在马背上便迫不及待地又将扇子打开,不急不忙地在胸前扇着。一副唯恐世人不知之态。

“若不是单掌柜真心将扇子赠予你,只怕你根本买不起吧?”孟瀛雨道。

丁象谷满脸的得意洋洋:“反正扇子现在在我手里了!”

“总教曾说过,行善积德是举手之劳,当不求回报。”孟瀛雨提醒道。

丁象谷耸了耸肩:“可我也没求,是单掌柜自己想送给我的。”

孟瀛雨道:“三两银子,已经是一个锦衣卫小旗官两个月的俸禄了。若真叫你花银子买,只怕你便无钱住店了吧?”

丁象谷奸笑道:“这不是还有师姐你吗?”

“我可只带了自己的房钱。”孟瀛雨说道。见丁象谷正欲说话,她便立刻打断了:“打住!男女授受不亲,别想跟我挤一间房!”

话音未落,只见街头迎面有十余名汉子骑马奔来,他们清一色地穿着粗麻布艺,手上提着各色兵器。孟瀛雨立刻道:“快低头!”孟丁二人立刻将斗笠压低了几分,策马躲到路边,给那十余名汉子让出路去。

路上百姓皆是惟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拿着手中菜篮子躲到路边。密集而刺耳的马蹄声在石板上不断回响着,“踢踢踏踏”地。

待那些汉子骑着马走远后,丁象谷才慢慢抬起了头。他回头担忧地回头看着那一队人的背影,问:“他们是?”

“你看见他们手臂上的刺青吗?”孟瀛雨反问。丁象谷回想着当头那名汉子,他拉缰绳的那只手臂上的确纹着一条蛇。孟瀛雨继续道:“襄阳「蛇鳞帮」。”

“就是「福蜀锦绣」大当家张迅豢养的那个「蛇鳞帮」?”丁象谷问道。这「蛇鳞帮」的规模确算得上江湖一大帮,而流梨山门中也有诸多师兄师姐和他们有过不少过节。

二人继续沿着这条兴业大街一直向南而走,一路上还路过了不少其它卖字画和胭脂水粉的铺子。不变的除了丁象谷走入这花花世界的新奇之感,还有孟瀛雨愁眉不展的神情。

就这么逛了大半个时辰,孟瀛雨突然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糟了!”

“怎么了?”丁象谷急忙问道。孟瀛雨立刻策马扬鞭,飞奔起来。在每个拐角都询问着一家名叫「江铃酒楼」的酒楼。终于在飞驰过无数个小巷子后,他们在城南处找到了这家不起眼的小酒楼。

「江铃酒楼」地处城南,全然没有城中央的那般熙攘繁忙,更没有让人目不暇接的作坊和集市。二人将坐骑拴在马厩中后,将两匹马拴在门口后,二人同时迈入。

尽管茶楼外清静,楼内却仍有成都应有的热闹。茶客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江湖之事。各色男女皆配兵器,估计都是行走江湖之人。孟瀛雨在他们的对谈中,隐隐约约听到了“峨眉”和“被毁”等字眼。

孟丁二人将斗笠取下后,走到柜前朝算账先生问道:“请问蔡先生在吗?”

“我就是。”那名算账先生长着一张风字脸,上窄下宽。他右手飞速拨动算盘,左手看账本。茶楼内的喧闹声他却充耳不闻。

孟瀛雨恭敬地问道:“蔡先生,你们「江铃酒楼」开得有点偏僻呢。”

算账先生听后,放下了手中的事物,首次看着孟瀛雨:“偏吗?”

“若不偏,江风便吹不响楼角风铃了。”孟瀛雨一股脑说完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掌柜。

算账的蔡先生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后便道:“请。”三人走过曲折的走廊后,一同来到了一间偏僻的石室中。

蔡先生关好门后,便转身行礼:“在下青云宗第六代弟子:蔡玉铭。”

孟瀛雨的脸上喜形于色,和丁象谷同时朝蔡玉铭行礼:“赤血宗孟瀛雨丁象谷,拜见蔡师叔。”三人坐下后,一同饮起了茶。这间石室没有窗户,只有几盏烛台点亮,倒是昏暗了些。

丁象谷率先道:“我方才还在好奇,为何孟师姐将我带来这间偏僻的茶楼。原来此处是青云宗在成都城内的「秘报室」。”

蔡玉铭正色道:“我收到萧师兄的信后,便立刻探清了你们此行须知之事。”

蔡玉铭开始说道:“一,贾踯躅所居之所,名为「踯躅馆」。从兴业大街往北走四个街头便到了。「踯躅馆」中机关重重,也有许多守卫。他们的武功虽然不及三宗弟子,却也甚是不俗。

“二,成都城内最旺的客栈当属城西「林莱楼」。正因那里人多,反而安全。最重要的是,林莱楼比其它客栈都要高,能望尽大半个成都城。三,「青云四客」已于昨日入城,下榻于城东「意隆客栈」。”

孟瀛雨和丁象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二人到了城后竟为了玩闹而误了这许多时间。此刻也不知王潇客等人是否已经展开了对「踯躅馆」的探索。

蔡玉铭郑重地道:“你们已然开局失先。”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折起的纸,递给了孟瀛雨:“这是「踯躅馆」的构造图。”

“师叔能否助我们完成此行之事?”孟瀛雨渴望强援。可她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摇头。

蔡玉铭道:“我只是青云宗在成都城的耳朵和嘴巴,不是拳头。”

丁象谷展开「踯躅馆」图后,问道:“师叔可有「意隆客栈」的图?”

“你想做甚?”蔡玉铭的眼中投来了质疑的神色。

丁象谷邪笑着道:“想去跟四位师兄打个招呼。”

“我只是青云宗的耳朵和嘴巴,不是拳头。”蔡玉铭又道。

孟瀛雨问道:“不知青云宗的嘴巴能否告诉我二人,这把波旬剑是什么模样的?”

蔡玉铭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回忆着道:“这柄波旬剑乃是千年魔物,更是沧渊宫初代宫主齐洛擎创宫时的镇宫之宝。据说会御此剑者,修为能在瞬间提升。也有传闻说,御此剑者能开启法眼,通晓一切旧事。”

蔡玉铭喝了口茶后,神色凝重地回忆道:“当年的沧渊宫发展迅猛,数年间便有了千余人。再加上波旬剑的镇宫,更是自觉高人一等,四处欺压他派。终于有一年,以流梨山门和峨眉等佛寺山岳齐聚兰陵,攻上沧渊宫。齐洛擎一人更是将四大山的十亭好手斩了七亭。”

丁象谷追问道:“那齐洛擎最后是怎么死的呢?”

“齐洛擎体附「魔身」,手握魔剑。最后便被魔力反噬,爆体而亡。只留下奄奄一息的沧渊宫残部和不知所踪的波旬剑。”蔡玉铭的面容这才轻松下来:“这几日,我也发现了一小股生面孔的江湖剑客。要争夺波旬剑的可不止风榆,还有实力如日中天的沧渊宫和其他江湖帮派。因此,你们务必将魔剑带回山门,交给掌门师兄处置。”

孟丁二人领命后,便向蔡玉铭告辞了。自跨出「江铃酒楼」,二人便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好像街道上每一个贩夫走卒都是来成都抢夺魔剑的。

二人将斗笠重新戴好,便一同上了马。

他们跟着蔡师叔的指示,朝着「林莱楼」而去。可就在他们拐上兴业大街后,孟瀛雨却突然停了下来。“师姐?我们走吧?”丁象谷不禁感到诧异。

孟瀛雨回过神来后,笑着道:“你马快,先去抢个好房,莫要晚了。”

“那师姐呢?”

“我随后就来!”在丁象谷离开后,孟瀛雨迅速策马转入了一条小巷子中。

城中巷子虽窄,可她却能让坐下良驹在这蛛网般的巷子中飞速穿梭。不一会儿,后侧高楼终于传来了踏碎瓦片的声音。孟瀛雨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瞥见了在房顶上飞奔的男子。

那男子身上的黑衣乘着迎面而来的风,水平地划在身后。他轻身一跃,便轻松跳过一巷相隔的两片房顶。他步伐飞快,左手还提着一把「雁翎铜刀」。在这全暗下来的成都城中,宛若流星般划过一个个房顶。

孟瀛雨的坐骑虽是「赤血马场」的良驹之一,可这曲折蜿蜒的巷子毕竟不同于山路,没走几下便又要拐弯。黑衣男子踏屋瓦如平地,已然从孟瀛雨身后追上了她。

黑衣男子自一个屋顶上飞落,一脚就朝孟瀛雨踢去。

其实,孟瀛雨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她提前拉住缰绳,将马尾转向了飞扑下来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飞踢而至,迎接他的却是马儿朝后踢来的一对飞蹄。

这一后踢似乎踢在了某种金属之物上,发出来“当”的一阵金属声。那黑衣男子虽倒飞出去,但他一个翻身便安然无恙落在了地面上。

那黑衣男子以黑布遮面,只露出了一双狮子般的眼睛。他“刷”地一声拔出了手中铜刀,铜光闪闪。孟瀛雨凝神望去,黑衣男子左手自肘部到手腕都被一个「黄铜臂盾」所覆盖。刚才马蹄踢中的金属之物,应该正是此盾。

尽管刚才那一击极重,超乎了人所能发出之劲,铜盾却没有半丝凹陷,定然是一件宝物。孟瀛雨跳下马后,一把拉出马鞍侧绑住的「靖仙柲」。黑布退去的瞬间,枪头寒光大盛。那一条红缨自枪锷处挂下,在风中自由地摆着。

这将是孟瀛雨使用「靖仙柲」的首战,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将枪头遥指黑衣男子。「狼行三十六枪」之预备势——「贪狼诱虎」。

在这狭窄的小巷子当中,孟瀛雨两侧空挡都有高墙保护。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孟瀛雨的长枪在此处更占优势。

黑衣男子欲抢占先机,双足一点就朝前飞去。他挥刀便朝眼前这挺红缨枪砍去。黑衣男子心中已经想好,一刀制住枪头后,第二刀便能顺着枪杆砍落孟瀛雨的握杆前手。待抢近身后,孟瀛雨便不攻自破。

可黑衣男子对面的不是江湖的寻常三脚猫,而是流梨山门今年的赤血宗「优胜弟子」。红缨一抖,立刻绕开了黑衣男子的刀,寻到破绽后迅速一枪朝黑衣男子左脸刺出。

孟瀛雨从未见过自己的枪能扎得如此迅捷,角度也甚是刁钻。她虽不知是兵器变了还是自己功力提升,她却也无暇顾及。

黑衣男子刚侧身避过,缨枪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后又扎了过来。红缨在黑衣男子面门前不断左右抖动,竟将他的视线遮挡了大半。黑衣男子不敢贸然进攻,窄巷供左右闪躲的空间又甚小,他便只能向后退去。

「靖仙柲」却不依不饶,宛若狂龙穿云破雾地朝前追击。枪头红缨肆意飞舞,宛若盛开的朵朵梨花,将黑衣男子不断逼退。

常年与丁象谷对练的孟瀛雨最清楚,和短兵对打时最忌冒进。她虽然得势,脚步却稳若磐石,一步步朝前推进。靖仙柲的枪头不断朝黑衣男子肩颈和腋下等要害刺去,有几下被黑衣男子的「黄铜臂盾」挡住,发出阵阵金属轰鸣。

黑衣男子细细打量着孟瀛雨的攻势,似乎发现了其枪头刺击的规律。他双眼快速转动,终于捕捉到刺枪收回时的刹那空隙。

机会来了!

铜刀犹如雄狮扑食般猛砍在在枪杆上,孟瀛雨虎口直传来一震酸麻。未等孟瀛雨有所反击,黑衣男子再次点起双足,向前攻去。

黑衣男子在前进下迅速劈出三刀,刀刀都力道十足。孟瀛雨在此刻却不急不慢地且战且退,每一刀都被她从容破去。

孟瀛雨一招防守后毫无预兆地运起全身之力反劈一枪,而黑衣男子也迅速以黄铜臂甲格挡。枪杆砸落时,他只发觉手臂处传来千斤落石般的压力,可他只一个闪身便将力道卸去,铜刀将长枪挑开。

铜刀继续展开反击。此刻,孟瀛雨如履薄冰。只要她任何一枪挑得慢了,亦或步伐错了,都会被黑衣男子抓住机会,攻入近身的范围。

突然,孟瀛雨的脑海中闪过与丁象谷对练时的场景。当丁象谷使出那招她从未见过的舍身剑法时,孟瀛雨也同出了一记名叫「狼如蝠跃」的舍身枪法。孟瀛雨自黑衣男子反击时便感受到:他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若此刻无法出奇制胜,孟瀛雨很有可能会被眼前的铜刀斩得四分五裂。

孟瀛雨准备好了,她突然松开了左手,正面对敌。黑衣男子的双眼闪过一丝错愕,却立刻挥刀砍来。孟瀛雨右脚踮起,一枪凌空刺出,枪贯长虹!

黑衣男子的刀被孟瀛雨闪开而劈了个空,「靖仙柲」也直逼面门。黑衣男子不退反进,左手一把拉住「靖仙柲」的枪杆,将孟瀛雨活生生地拽回地面。雁翎刀已架在了她的脖颈处。

夜幕中,二人谁都没动。

良久,孟瀛雨将黑衣男子的蒙面黑布一把扯下后,道:“九晼兄,你莫不是真要杀了我?”

戚九晼一对狰狞的狮目终于松了下来,他将刀收回入鞘,道:“你们两个人可真闲。进了成都城净想着玩了?”

孟瀛雨脸上闪过淡淡愧意,她将头底下,一副任凭戚九晼训斥的样子。戚九晼见了,却有些于心不忍,转了话题说道:“那么多年没和你过招,你已然有了如此进步。”

孟瀛雨眉舒目展开来,微笑着说:“若不是这巷子狭窄,我在九晼兄手下只怕走不过十招吧?”

“但你把我引到这里,不就是因为这里地势有利于你吗?”戚九晼和孟瀛雨相视一笑。

孟瀛雨一遍将「靖仙柲」重新以黑布裹好,一边问道:“九晼兄到成都,不会就是为了把我和丁师弟抓回去的吧?”

戚九晼苦笑道:“若真是这样倒还简单了。可我是受了掌门之命,前来助你们二人的。”

孟瀛雨的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师兄不是说笑的?”

“现在成都城中不仅有「青云四客」,还可能有沧渊宫的人。就算这两拨人马不与你抢波旬剑,单靠两个人就从贾踯躅的手中抢出魔剑也是难如登天吧?”戚九晼说罢,便朝着巷子外走去。

在他身后,孟瀛雨牵着马,快步跟上。

······

天色全然黑下,戚孟二人只见街道上又挂起了不少灯笼,红红火火地,灿烂无比。

他们正朝「林莱楼」走去,路上却见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

孟瀛雨一把跳上马背却仍然看不见路人所围观之物。突然,自那人群中心跳出一灰衣男孩,他三两下便跃上一栋楼顶,跨着步指向下面的另一人:“你个龟儿子!有种上来呀!”

另一名黑红衣男子立刻朝男孩所在的房顶冲上去,戚九晼一看,立刻道:“呀!那不是丁象谷吗?”

孟瀛雨望去,身穿黑红衣的男子正是丁象谷:“明明叫了他去「林莱楼」先住下,却在此处惹是生非!”孟瀛雨气不打一出来,顿时骑在马上,从人群中冲出一条道。

到那楼底,孟瀛雨抬头喊道:“丁象谷!你下来!”

丁象谷和那灰衣男孩都留着满头大汗,衣服也不齐整。孟瀛雨心中便猜二人刚刚交了手。丁象谷满脸怨气,正欲辩解,却被灰衣男孩抢先说道:“这个龟儿子抢了我的银子!”

丁象谷转头骂道:“谁要抢你这个小破孩的钱?大爷我还怕脏了手呢!”

灰衣男孩听到这话,一拳打在丁象谷的心口处。未等丁象谷回击,他已转身跑往另一栋楼的房顶。丁象谷自然不甘,立刻追了上去。

孟瀛雨在楼下喊着让二人下来,二人反而越跑越远了。另一边,戚九晼早就飞身上楼,追在丁象谷身后。而孟瀛雨抓过丁象谷落在楼下的坐骑后,在街道上策马追去。

那灰衣男孩轻功极好,任凭丁象谷腿脚迈得再快,灰衣男孩都能跑得比他快一些。见丁象谷追不上,灰衣男孩便倒着跑在丁象谷的前面。

在凹凸不平的瓦片楼顶上,灰衣男孩倒着跑却能和丁象谷正着跑速度一般快。灰衣男孩在丁象谷面前三步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龟儿子有种来打我呀!”

丁象谷怒道:“小破孩你有种别跑!”他见那灰衣男孩如此挑衅,从怀中随意掏出了一物,便朝那灰衣男孩脸上丢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扇子铺单掌柜赠予他的黑木扇子。灰衣男孩见有器物飞来,却不怕是利器,一把伸手接过:“还想送我扇子?”灰衣男孩咧着嘴笑,却让丁象谷越看越怒。

戚九晼的轻功自然比丁象谷和灰衣男孩要好。他先追上了丁象谷,将他一把拉住后。随后,又一个箭步突进到灰衣男孩的身侧,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再下一刻,拉着他们二人一同跳下楼去。

三人落地时,激起街道上一阵尘土。半刻后,孟瀛雨也立刻骑马赶到。她跳下马后便立刻询问几人发生了何事。

那灰衣男孩的个头比丁象谷矮了半截,见他们人多势众,顿时道:“你们就知道凭着人多!”

戚九晼却好声好气地说道:“孩子,你刚说我这个师弟偷了你的银子?”

“正是!”灰衣男孩撅着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和项越林有几分相似。

“胡说!”丁象谷连忙道:“我路过一家皮革店,便想帮师姐买一个枪头皮袋。正拿出银子时,却被这个小破孩一把抢了过去。”

灰衣男孩正欲申辩,却被戚九晼一把制止。丁象谷继续道:“不信,你们搜搜他的怀里,是否有我的银袋!”

戚九晼刚伸出大手,却被灰衣男孩一手拍开。“明明是我想买东西的时候,他抢了我的银袋!真是颠倒黑白!”灰衣男孩骂骂咧咧地说道。

戚九晼和孟瀛雨相视一眼,二人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水烨!不得无礼。”一个中年人的嗓音响起,几人同时望去。来人正是扇子铺的单掌柜。他看见孟丁二人便立刻认了出来:“又是二位客官!”

孟瀛雨说道:“单掌柜,令公子和我这位师弟都坚称被对方偷了银子。二人各执一词,我们不知如何是好了。”

单掌柜道:“二位误会了,水烨只是小老朋友的弟弟。至于银子,小老的朋友从不给他银子花,他又何来的银子呢?”说罢,单掌柜的随手一摸,便将一个黑色银袋拿了出来。

银袋上以红色刺绣着“赤血”二字。那单掌柜只看了两眼,便将银袋还给了丁象谷。单掌柜朝戚孟丁三人问道:“几位可是流梨山门的弟子?”

“不错,我们确是流梨山门的弟子。我姓丁,这位师姐姓孟。而这位师兄则姓戚。”丁象谷口无遮拦地快速道。他身后,孟英语又暗骂了一声:“瓜娃子!”

单掌柜的一听到孟瀛雨介绍戚九晼,便好奇地朝他问道:“足下样貌年过三十,您是流梨山门第七代弟子的大师兄,戚九晼吧?”

戚九晼当下笑着朝单掌柜行了一礼:“在下确实是戚九晼。”

单掌柜笑着捋了把胡子:“我方才观你眉宇之间便觉得十分熟悉,没成想你正是戚柏的公子。我和令尊可是多年好友了。他每次逢年过节,都得在小老的铺子订些精美的扇子送与江湖上的朋友。”

“莫非阁下就是「清月扇铺」的掌柜,单寒焰?”戚九晼甚感意外。

单寒焰点了点头,乐呵呵地笑道:“是我是我!小老看你们几人远道而来,不知你们可有打算住哪家店?”

“「林莱楼」。”孟瀛雨刚一说完,那名还做“水烨”的灰衣男孩便不乐意地道:“不行!凭什么想住我家的店?”

单寒焰立刻喝止,随即和颜悦色地朝戚孟丁三人解释道:“这个孩子叫林水烨。他姐姐正是「林莱楼」的老板娘。这孩子顽劣不堪,还请三位见谅!”

戚九晼恭敬地道:“叔父见外了,孩子还小,爱玩也实属正常。”

单寒焰道:“不如小老带着几位到「林莱楼」去?也是顺便将水烨带回家,省得他又在这城中四处惹祸。”丁象谷也附和道:“是该带回去,好好管教。”

林水烨听后,立刻朝丁吐了吐舌头,扭头便跑走了。

丁象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在林水烨后头喊道:“还我扇子!”戚孟二人和单寒焰看着两个追逐打闹的孩子,不由得同时笑了出来。

追过了几条街后,一栋五层高的酒楼映入眼帘。夜色中,这家酒楼每层的窗户都透着光亮。每个楼角处还不忘挂着风铃,丁象谷在这栋楼下驻足良久,睁着他那双大大的眼睛,惊奇地抬头望着这栋楼。

“好美······”丁象谷不禁感叹。

在他身后,戚与孟将坐骑拴在后街的马厩里后,拿着行囊和兵器便在前门和单丁二人汇合。

孟瀛雨好奇地问道:“水烨那孩子呢?”

丁象谷挠了挠头:“他跑的着实快,一进这酒楼便没了人影。”

“丁少侠莫担心。水烨抢了你的扇子,小老回头送你一把便是。”单寒焰笑着说道。

到了这「林莱楼」,单寒焰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中,变得十分热情:“几位,请与我来!”说着,带着三人跨入了宽阔的大门。

一行人绕过门口的紫檀屏风后,随意在热闹非凡的大堂中找了一张圆桌坐下。单寒焰招呼着小二随意点了几个招牌菜。这时,堂内灯光缓缓暗下,乐声四起。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戏台上,有一撑花伞的粉衣女子缓缓走出。堂内原本嘈杂的声响尽数压了下去,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台上那名翩翩起舞的花伞女子。

单寒焰细声道:“这位就是水烨的姐姐,她叫林水舞。”孟瀛雨问道:“她跳的这个舞叫什么?”

“这叫成都伞舞,可是林水舞最拿手的。”单寒焰解释道。

孟丁二人皆是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林水舞。花伞缓缓撑开后,她便踏着圆步,时而单腿而立动作阴柔缓慢,时而前后空翻而跳。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之色。

丁象谷这名情窦初开的男孩自是看得入了神,可孟瀛雨也不禁陶醉在了那名粉衣女子的漫漫舞步之中。女子每一挥手,一撑伞转身都与乐声鼓点完美契合,教人看得如痴如醉。

最后,花伞缓缓收起,乐声也渐缓,直至全部停下。「林莱楼」的整座大堂顿时响起雷鸣掌声。所有食客异口同声地叫着好。

林水舞远远地就看见了单寒焰等人,笑着走到了四人的桌前:“单掌柜!今日可是带了些朋友?”

四人见林水舞像自己走来,立刻起身相迎。其中孟丁二人更是脸红耳赤地,甚至不敢对林水舞说话。单寒焰哈哈一笑:“老板娘的舞还是跳得那么好!这几位少侠来到成都,正要来投你家店。”

林水舞笑着道:“单兄都把我叫老了!”随即,她转身朝戚孟丁二人道:“见过几位少侠。”戚九晼看这位女子年不及三十,便道:“今日林姑娘的舞跳得极好,「林莱楼」的饭菜也甚是可口。你瞧,我这二位师弟师妹方才都看得入了神。”

林水舞那对柔丽的眼眸一望去,孟丁二人便红了脸道:“见过林姐姐。”

她林水舞捂面一笑,喊人拿来一杯酒在手中:“得几位赏光敝店,实是我的荣幸。”几人也同举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道。「林莱楼」大堂的食客也散去不少,单寒焰见林水舞在招呼几人,便先行告退了。林水舞见大家饭饱酒足,领着戚孟丁三人,分上三楼客房内住下。见几人都安顿好,林水舞便告退了。

三人皆喝了酒,此时还有些许头昏脑胀。唤人打来些热水后,擦了擦身子便睡下了。

······

吹灭了房中火烛后,丁象谷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他从未想过,世上还有如此舒服的床铺。在流梨山门的「舍楼」中,床铺都是硬梆梆的。早上起床时,人还偶尔会感到腰酸背痛。

黑暗中,丁象谷缓缓沉入了梦乡。

他又来到了热闹非凡的成都街头,这儿宛若地上天宫。就算太阳下山,也没能拦住这座城向夜空中投出五光十色的彩芒。

这次的丁象谷身着蚕丝棕袍,腰带佩着一块沉甸甸的圆玉,全然是一个富商的打扮。这次的丁象谷腰缠万贯,坐在一架巨大的马车中,车后还跟着好几个随从。

他先回到了单寒焰的扇子铺,从怀中掏出一纸白两银子的宝钞,一把丢在单寒焰的柜台上。阔气地喊道:“这里的扇子我全要了!”

接着,他停在了一家名叫「铸刃堂」的刀剑铺门口。这家铺子摆放的全都是上等的宝剑宝刀。有的宝剑以金作剑锷,有的镶嵌着各色宝石,还有的以鱼皮为鞘,目不暇接。

丁象谷这次一把拿出几张百两银子的宝钞,一把甩在那掌柜的脸上。他一边吩咐着随从们将宝剑拿走,一边大摇大摆地继续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他给孟瀛雨和项越林买了一箱子的绫罗绸缎,又给华玉骨买了一整箱的丝竹乐器。

突然,街道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乐声戛然而止,灯笼火光也尽数消散。冰冷的月光下,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黑暗的街道上。

一个低沉的男声和阴森的女声同时低吼道:“跪下!”

丁象谷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寒战,本想转身逃跑的他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扑通”跪地。他双手撑在寒凉的石板上,不住发抖。冷汗从额头过他的两侧脸颊,双唇不住地哆嗦。他颤抖地说道:“父······父亲,母亲。”

低沉的男声问:“你竟还记得我们?”

阴森的女声道:“可还记得为何要习武?”

丁象谷低着头道:“孩儿永不敢忘!”

“小小年纪就想着灯红酒绿,挥霍无度。你的手只能握剑!”低沉的男声说道。

“孩儿知罪!孩儿知罪!”丁象谷使劲地将头磕在石板上,直到磕得头破血流。“孩儿只是在山门中困得太久——”

突然,月亮消散不见。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震天。丁象谷父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闪电之光照在他父母的面庞上,他们脸上全是鲜血,双眼暴睁。

他们一把抓住丁象谷的双肩,不断来回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要干什么!”

丁象谷本想挣脱,身体却完全不受掌控:“孩儿永不敢忘!永不敢忘!”

雷声隆隆,将丁象谷一把惊醒。他惊恐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一道闪电照亮了天地,映出了走廊门外的人影。

“谁!”丁象谷一问,那人影立刻消失在窗外。丁象谷穿好鞋后,抄起床边「祥云剑」,拉门而出。那人一身青衣,却以黑布蒙脸。丁象谷一出到走廊,那青衣男子便朝他射出连环三箭。

丁象谷宝剑一出,银光四射。三支青羽箭尽数斩断后,丁象谷猛地朝青衣男子飞奔而去。身后,孟瀛雨也从房中出来,手提「靖仙柲」跟在丁象谷身后。

“侧身!”孟瀛雨只说此二字,丁象谷在疾跑中突然闪至右侧墙壁。孟瀛雨直面青衣男子,一把将「靖仙柲」飞快地投出。这一枪去得极快,将青衣男子的袖子钉在了墙壁上,而「靖仙柲」则深深地没入木墙当中。

丁象谷重新站起身来,挥剑便砍。青衣男子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被「靖仙柲」钉在墙上的衣袖拉破,闪身从拐角楼梯处逃走。丁象谷急跟在后面,孟瀛雨路过拐角处时,一把将长枪「靖仙柲」从木墙中拔出后,也抛在了后头。

那青衣男子下到三楼后,自窗户中一把跳在邻楼的屋檐上。窗外虽下着瓢泼大雨,丁象谷和孟瀛雨也未曾多想,直跟着跳出。

“站下!”丁象谷在屋檐上喊道。孟瀛雨则从怀中摸出一块小石子,一石朝那青衣男子背后扔去。

那青衣男子似乎背上长了眼睛,从背上箭壶抽出五支青羽箭。回身将那石子一箭射落后,其余四箭则朝孟丁二人射去。孟瀛雨大步向前,枪头红缨在雨中甩起一朵朵水花,将那四箭依次挡去。

丁象谷趁青衣男子回身射箭的空隙,两步跑到他身前,将他踢入两间房子下的一个死胡同。那青衣男子狠狠摔下,背部当即传来撕裂般的痛。

孟丁二人分别跳入这间死胡同。青衣男子扶墙而起,将长弓绑在身后。丁象谷趁敌立足未稳,手中「祥云剑」立刻幻化为一朵白莲,朝前攻去。青衣男子一把拉出一把青柄腰刀不断招架。

刀剑相交间,在雷鸣雨夜中发出“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丁象谷的「祥云剑」比青衣男子的腰刀长了半掌,距离上更占优势。不仅如此,丁象谷的剑法也显而更为凌厉,十招便将青衣男子手中青刀一剑弹落。孟瀛雨看准时机,一脚便将青衣男子踢在胡同尽口的墙上。

“给我露相!”她纤细玉手一把将青衣男子面前黑布扯下。

孟丁二人定神一看,同时认道:“见你青羽箭和弓便知道是你。王潇客就派你一人来?也不想想你能不能活着回去。”

青衣男子正是今年流梨山门青云宗的「优胜弟子」,「青云四客」之一的乔蜀客。

乔蜀客擦去面上雨水,突然冷笑着说道:“不能活着回去的,是你们!”

丁象谷笑着说道:“你莫不是搞错了?我若想取你狗命,只消这一剑刺下。”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过夜空,照亮了巷子入口处的三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影。孟丁二人惊恐地回头,却见另有三名青衣汉子堵住了路口,当中一人的声音孟瀛雨最是熟悉。

“这次我看还有谁能把你救走!”当中之人缓缓走到孟瀛雨面前三步远时说道。

轰——隆隆——

又一道闪电劈过夜空,照亮了那三人的面容。

流梨山门风榆门下:王潇客、钱幽客和马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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