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已经到了学生们放学吃饭的时间,茶餐厅的人气也旺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中学生穿着难看的运动套装一般的校服吵吵囔囔地进来拿位子点餐。
这情景让我想起我初中时学校为我们量身订做的校服,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年,但那时我们的校服起码也是规范的夏装:男生确良凉长袖白衬衣,豆灰色西式直筒长裤;女生的连衣裙设计则就讲究许多,上身白底短袖搭配墨绿色的翻领,短袖口,门襟,腰带,下身是墨绿色的及膝褶裙。也许是觉得女生的校服色彩偏冷,低一届的女生就把黑绿又改成淡粉色,可惜也就我们这两届学生穿过这款正规的校服,以后的也随大流变成松垮萎靡的运动款秋衣了。由此也看到那时我们老师的观念比现在学界的领导们积极不少。
不过也许是学校的锋芒太露,当年就因为学校的校门重新修建一事,被广州某大报纸点名敲打了一番。无非就是指责一间中学的校门不应该修建得不合规矩,其实也是某些人心里格局的问题。然而这当年被非议的校门就这样一直迎来送往了几十届的学生,依然还是那样的庄严低调。
茶餐厅由于涌入了许多中学生,原来清凉的感觉也慢慢变得燥热了许多,整个空间充满着青春荷尔蒙的气息,混合着男孩子的汗酸味和女孩子的清香气息浓浓的让人羡慕回味。嘈杂中男孩子变声期特有的嗓音嗡嗡的夹杂了女孩子斯文的尖声低语,茶餐厅一时鼎沸起来,说话声也不知觉要提高不少。
正当我和丁松轻松地聊着儿时的趣事的时候,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中等个头,圆脸,五官线条清晰,素颜的她散发着职业女性特有的灵气。虽然一身的穿着普通,挽着一个不起眼的手袋,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那职业的强大气场。
“你太太吧,想不到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差婆,这气势——”我小声地对丁松说,看到他眼神的提醒,我赶忙收住了习惯性的妄语。
“正巧我就在附近,懒得搭车,走路过来的。”银铃般的话语声中带着一点的湖北口音。丁松的妻子风风火火到了我们旁边,边笑着对丁松说边对着我点头打了招呼。
我和丁松赶紧起身示意,丁松介绍我们认识,“这是我小时候的死党阿达。我太太,鲁婷。”
我轻轻握了一下鲁婷递过来的手,感觉没有夏青手里传递出来那种含蓄的力度。她比夏青小几岁,估计经历远不如夏青。虽然至今我也不知道夏青真实的经历,但我能很确定的是夏青绝对有不少故事,因为夏青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冷冷气息我已感觉到了数次。
“你好,达哥。听我家老丁在家经常聊起你们小时候做的那些坏事。”鲁婷嘻嘻哈哈的笑声中跟我客套着。
“丢脸了,这个丁松也不顾及一下老友的面子。不过那时我比乖多了,替他背过不少黑锅。”我也随着话头客套着,“这次有事打扰嫂子,真不好意思。”
“这是阿达世叔给你宝贝儿子的手信,你看能收吗?”丁松把桌上那枚纪念币递给鲁婷,这有点像是在妻子面前为我争面子的感觉。
“好漂亮的纪念币啊,这有什么不能收的。我代侄儿谢谢叔叔了。”鲁婷接过金币正反欣赏了一下,没有矫情地收下了。然后带着奇怪的笑意问我,“听老丁说你要打听青姐?其实老丁问他的领导更直接,哪用我拐着弯打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领导蛮别扭的,平时都不来往,怎么开口去求他。”丁松似乎一脸不满地跟他妻子解释。
看到我一头雾水的样子,鲁婷看了一眼自己丈夫,轻叹一口气告诉我原因。原来丁松和他的领导其实是同班同学,一起到单位报到的。后来由于提级那年,刚出台的政策不认可党校的函授学历,丁松的同学凭借着电大学历顺利得到提拔,丁松错过一次后就一直走背字,现在到了这个年纪也就是带着主任科员的待遇郁郁不得志地退到了二线。
“当时带他们俩人的师傅就是青姐的哥哥,你未来的大舅子......哈哈哈”鲁婷也不理会到丈夫的情绪,大大咧咧开起我的玩笑。
“什么大舅子,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我也是一脸晦气,无精打采地应付着。
“耶,你该不是以为青姐配不上你吧?”鲁婷突然收起了笑容,不屑地看着我,“虽然我和青姐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她的传说......”鲁婷的话被丁松严厉的眼光打断了。
我知道他们有很多规矩,鲁婷可能认为我和夏青的关系应该到了互相很了解的阶段,所以有点不带顾忌。可是丁松的职业习惯使他产生了本能地反应,用眼光阻止了他妻子的话。我这时的尴尬反而比鲁婷更加强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小学时那些大孩子们经常摆场打群架那些事吧?”丁松看到他妻子和我在一旁尴尬的样子,就转了话题跟我说,“那时流传的一个部队高中生的事,他被他学校附近的‘街边仔’打了埋伏,五六个围着打他一个。单车的链条,软皮锁围着他招呼,可是那孩子就靠随手捡起的半块砖头硬是把领头的给干趴下了。可惜后脑被自行车软皮锁头敲了几下,奇迹就是他在晕倒前的那一刻还转身将手里半块砖闷到袭击他的那孩子脸上后,还压倒在他身上。那股子狠劲让我们这些崇拜英雄的小屁孩津津乐道了很多年”
“夏青她哥?”我当然有这段的记忆,那是我们那几个大院孩子们之中特别膜拜的事迹,“记得当时这件事还惊动了派出所。”
“就是他。这事发生后,他家老头子怕他总打架出事就强行把他送进部队当大头兵去了,当时还不足龄。”丁松压低声音说道,“也正巧一年后赶上自卫还击战,没忘记当年大院旁边那间军用车站运送的坦克装甲车吧?夏青她哥去了前线当了侦察兵。想不到战场立功当场提拔,后来转业回地方干了我们这行。”
“以后你肯定能见到你那位大舅子,相貌堂堂,脾气也好,看不出他小时候是个调皮娃。以后你可得小心点,他护妹妹可是出了大名的......”鲁婷一脸崇拜的模样让我看着想笑。
“经过战场厮杀的人特别偏护自己人,这是本能了。所以以前跟着他真是有运气,后来你能进来也是他帮忙才行。”丁松对着妻子很温柔地说道,“只是想不到,你的运气这么好,第二年就立功。看来一家只能旺一个,我们家只能阴盛阳衰啊。”
看着丁松一旁真真假假的哀嚎抱怨,鲁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柔地把手搭在丁松的手上,说道:
“好了,老公。现在我们都很好了,升不了有什么关系啊,责任不大工作也轻松,你的资历摆在这儿,处里的哪个敢欺负你呀。”
“我就是说说而已,总不能不抱怨几句啊。同样一起出道,我的很多同学都上去了,就我窝囊。”丁松也怕妻子误会,急忙解释几句。看到我一旁似笑非笑的模样,对我说道,“我家这位以前是学医的,毕业后在一家小医院当急诊医生。我在附近执行任务受伤,赶巧她值班,于是帮我清创缝针。没上麻药,几针下来还安慰说遇到她是我的运气,她家祖上可能是御用的绣师,她DNA里带着遗传基因,所以在我额头上的几针缝得特别完美,以后绝对看不出来。当时把身边的同事笑得喘不过气。”
“别好心不得好报,还不是看你强装好汉不上麻药,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我才懒得逗你开心呢!”鲁婷看我强忍着笑,急忙解释。
“你肯定当时就心中有鬼了,故意装英雄引起嫂子的重视吧!”我看着这对夫妇这么秀着恩爱,也开心地点破着丁松。
“那还用说。那天后经常某人就耍心思来急诊找我搭茬。”鲁婷接过我的话,一脸不忿地笑道,“追我也不说实话,明明68年出生,却告诉我是78年的,后来圆不回来才交代是75年的,要不是自己说漏嘴属猴,肯定会把我骗到领证那天了。你还当你是专业运动员啊?年龄可以这样乱改的。”
“你说当时告诉你我大你一轮,你会搭理我吗?什么事还不讲个智取啊,也怪好端端的,搞什么属相那么无聊。”丁松看他妻子在我面前接他短,急忙解释道,“再说后来你也报复了,有时明明可以吃药的事,你却吩咐护士给我打针,还选最大号的针头,美其名曰副作用小,当时我没疼死也吓死了。”
“看你们这样我都酸掉牙了。”我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话起丁松了,“你也是的,追就追,耍心思就不地道了吧。”
“不过他有一点老实,刚开始就主动坦白离过婚。这要再骗我,我肯定不会答应你的。”鲁婷转过头对丁松作出恶狠狠的样子,“阿达,话说回来,之前老丁真心帮了我不少。当初为了我的调动,专门找了青姐的哥哥硬是在他们单位挤出一个名额,为我准备了一堆内部的参考资料。”
“不过你也争气,笔试和面试两项第一,我们结婚不久就主动接任务。不过也是有回报,新人立功开了先例。虽然那时竞争不像现在这么激烈,但也是你具备了能力,没给师傅丢脸。”也许丁松担心我会误解,也是有意无意地解释了一下。不过我从鲁婷的嘴里听出了一点暗示,将来有机会争取夏青跟她哥为丁松美言几句,丁松这人的心气高,有时太憋屈也不是事,到正式退休还有八九年的时间。
“嫂子,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夏青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不知道有没办法帮忙问问。”我也不用客气,直接开口了。
“既然老丁不愿意求人,我可以试试。”鲁婷看起来直肠直肚,但也是一个水晶心肝的人。她知道我听明白了,也很爽快地把事揽了过去。可能换作别人心里会有一些芥蒂,但是就我而言,只有这样的默契,才可能有最好的结果。这与义气不义气没有关系,也不算落入了俗套。毕竟对于丁松夫妇,原则是不可能拿来交换,一些无伤大雅的举手之劳就另当别论了。一句话,帮人要看人看事。
“阿达,那我明天中午之前给你确切消息。不过可以先透露一点,据我了解,青姐那边现在很顺利,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一时没消息有时也是最好的消息,你就相信嫂子的话吧。”
“有劳嫂子费心了。”我真心地感谢着丁松夫妇,因为他们已经有意无意给了我好几个信息,最重要的起码夏青这边应该没有遇到特别棘手的事,我“带货”的事甚至可能没发出来。至于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只有等见到夏青才知道,估计失联这么多天,可能是她在查证着什么。希望能够很快见到夏青,这是最让我心安的事。以后有了夏青在身边,这些年来我也总算是有了值得信赖的人,可以商量的人,不再像以往那般孤身硬抗。
正事聊好了,我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一旁的丁松夫妇也开始在就孩子学习的问题争吵起来,不时推我出来评判。看得出丁松这两口子在家一定是妻子在强势操持,也可能丁松毕竟大十来岁,知道让着妻子。都说湖北女人厉害,看来不假,不过再厉害的湖北女人都是特别护家护丈夫的主,这次我可是真正看到了。
我们三人在一群中学生中聊着一位可怜的中学生的学习问题,倒也是特别的应景。我左右逢源地应付着这对望子成龙的夫妇,一边是憋屈的儿时玩伴,一边是霸气十足的玩伴妻子,有那么一刻我有点像回到了从前读书时的那段时光。
突然茶餐厅爆发出一阵的欢呼打断了我们三个中年人的低声争吵。我们茫然环顾了一圈,原来是有一桌在为一名女学生庆祝生日,因此也吸引了相识的同学过去围成一圈热闹了起来。
对于学生们的喧闹,整个餐厅的其他食客都抱着宽容的态度,几桌如同我们这桌有一定年纪的食客,更是对这群青春横溢的年轻人充满了羡慕和一丝的嫉妒,不免也对自己的曾经怀念和感慨。
茶餐厅大部分的食客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中学生们的欢闹,女孩子们尖声高叫着,男生们稚嫩的低沉声一旁搅和着,茶餐厅的老板和伙计们无奈地苦笑着跟其他食客解释着......
终于到了“寿星女”许愿后吹蜡烛的环节。鲁婷也许是看到我一脸紧张,一副担心掺杂着不屑的眼光,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丁松。丁松看到妻子的纳闷,扫了我一眼,对我说了一声:
“怎么?你也一样转不过来啊?”
我莫名其妙紧扯着的心在丁松的话语中舒缓了下来,我回过神看到丁松戏谑的目光,他妻子鲁婷不解的神色,我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丁松说道:
“还是不理解,不认同现在有些流行的极端庆祝方式。想不到你看出来了”
“都一样,一开始我也是特别反感。好端端的那么浪费蛋糕,搁在以前就是作孽。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这些人也只能与时俱进,宽容看待吧。”不愧是同样环境下长大的人,丁松的心理也和我差不多。我是一直在担心这群孩子接下来会做出那些糟蹋蛋糕的行为。
以前物质生活紧张的时候,人们过生日也就必不可少吃碗面条图个长寿的意头,能够加上鸡蛋的话就是一碗很不错的生日面了。读小学时,每年生日那天早上起床,母亲都会专门给我煮一枚鸡蛋。改革开放后生活水平提升了一大截,人们过生日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吃大餐的借口,亲朋好友图个热闹,一起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不过隔代人不参加小辈的生日这是规矩。
后来随着社会开放交流的增加,人们又引进了国外的一套生日庆祝的模式。必不可少的环节是摆上生日蛋糕,点燃插好的蜡烛,寿星许愿吹蜡烛,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庆祝,分食漂亮美味的蛋糕。这种方式简单温馨充满着仪式感,不能说是进步,起码也是我们的生活多了一种美好的庆祝方式。
而近些年来,也不知道从那个国家的明星圈传来的生日到KTV包房喝酒互相扔蛋糕打闹,或把寿星的脸压入蛋糕里的整蛊游戏。可能是我从小就很少有机会吃到蛋糕,这是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大部分家庭都没有这个条件,所以这成了我对蛋糕有一种执念,特殊的心理。哪怕是现在每次经过西饼屋,我都会很幼稚可笑地走到那些漂亮的蛋糕柜台前过过眼瘾,“膜拜”一番,吞咽口水。所以我对别人糟蹋蛋糕的作法很是不以为然,也是潜意识中对不尊重粮食的行为感到心疼。有时看到一些名人一边喊着环保,节约,一边如此肆意地糟蹋资源,心里感觉到了一种讽刺。
“我有时觉得很多现状与观念过时与否无关,节约粮食,不浪费资源始终应该是社会必须提倡的风气,好的传统习惯不应该过时。”我干脆不再关注那群孩子们的喧闹。随着科技的发展,物质的供给已经大大超出了人们的需求,也许我们以前养成的习惯和观念需要经过时代的检验筛选了。
“前不久看到一个宣传救济贫困家庭的视频。贫困户不到10岁的孩子衣衫褴褛,要给家人炒菜做饭,很是催人落泪。可是小娃娃单手打蛋的镜头让我心里有了点疙瘩。我们那时打蛋都是习惯用手指在鸡蛋壳内侧再刮一下,把附着在蛋壳内的蛋清刮干净一些。”丁松也是带着一种无奈和我说道,“直到现在还是习惯当饭锅最后的一些饭粒刮不下来时,就会用倒一点水泡一下再刮干净吃了。没办法,都是以前老人的教落:一个人一世吃多少都是整定的,只有真正饿过的人,才会发自内心地尊重食物。”
“你们两位同时代的人当然想法差不多,可是不能忽视现代生产力的大幅度提升,想法也应该有更新才不会落伍。”鲁婷有点看不惯我们两个的一唱一和,这也是我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位80后。按现在年轻人的习惯划分,已经有了两级的代沟了。我下意识地看了丁松一眼,估计他读到了我眼里的同情之意,苦笑着轻叹了一口气。
“嫂子说得对。只是我觉得有些传统虽然不愿意提倡继承,但也应该有待检验而不是轻率否定。毕竟传统是时代变迁留下的印记,没有了各自的传统,全世界各地各民族就没有了分别,如此一来世界也就变得无趣了。比如我们自古以来有些诸如说话有忌讳讲究口彩的传统习俗,这可以让大家相处时心情愉悦,我觉得这样蛮适合我们的。反而是看到最近有些大专院校举办某些典礼时,老师们一身飘然的汉服,却都是唇上无髭下巴光洁,真让人看着尴尬。其实汉服古装不如留给小年轻cosplay还蛮有意思的,成年人仿古着装功夫不全套,怎么看都有点太监之嫌。”我小心地解释了一下,因为务虚的概念没必要争论,互相了解了观点就足够了,这世界哪有绝对的对错呢!
“得,达哥一番话让我接不住了。不过听起来舒服,不像我们家老丁那么主观,什么都是他的对,就像对待孩子的读书一样。”鲁婷又本能地把话题转到了孩子的读书上面。
“嫂子,你们关于孩子学习的争论,其实真没必要。只要小孩尽力就很好了,现在的孩子都是聪明仔,过于严苛结果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读书读到一定的境界需要天赋,这点我以前在中学时见到太多了。幸好我从来都没有想法去与同学较劲,否则不知道要投胎几回了。”我试图劝鲁婷别像大多数父母一样,非要把自己的遗憾试图强行在孩子的身上获得弥补,按自己的想法去规划小孩的未来。
“唉,道理都知道,可是作为父母的谁不希望孩子将来出息啊。”鲁婷看着一旁不插话的丁松,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达哥,说起来容易,到时就看你和青姐的了......哈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了,心里突然涌起对夏青的想念犹如年轻时代的那种执迷,与这一个月以来的想念完全不同,这是被丁松夫妇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恩爱引发出的,一种我没有体会过的丈夫对妻子亲情的牵挂,而不是恋爱中男女的那种思念。
一直恩爱着白头偕老除了把爱情酿成了亲情外,还需要持续着相互间发自内心的喜欢。不像现在不少夫妻那般,经过岁月的煎熬,彼此间依然相爱,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喜欢。我很庆幸自己能有机会与夏青直接携手进入老夫老妻的阶段,彼此间内心的喜爱不用经过时间和各种诱惑的考验,这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