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齐庭议政
光夏153年底，本该是大家欢欢乐乐准备过年的日子，但是淮阳这个号称天下第三城的齐国国都里的人们却都没有一丝的喜庆气氛，反而人们的脸上都十分慌张，好像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齐国满朝重臣都聚集在齐国公府内，他们的脸上有的忧心忡忡，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战战兢兢。
“晋国8万武卒已攻克钟吾，秦国5万锐士已经在滁水边集结，不日将渡过滁水。我淮阳岌岌可危，不知道诸位大人有何对策啊？”齐国公问道。
“我齐国有今日之乱皆由太子私自逃回齐国和没有奉诏向楚王纳粮引起，为今之计，只有向楚王求和，赶紧把粮食和太子送往连道，只有如此，我齐国才能免除眼下的灭国之灾……”相国后胜说到。
“后大人，当时太子回国时，我等都要求国君立即把太子送回连道，是你坚决主战不送太子回连道的，楚王征粮，也是你坚决主张不贡的，怎么现在反而大转弯了呢？您身为相国，如此误国，不应该以死谢罪么？”相国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臣中间一个人立即反驳道。
“咳咳咳，好了，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咳咳咳，国难当头，大家还是想着怎么出谋划策，渡过难关。”齐国公一边咳嗽一边打断他二人的争吵。
“禀国君，现在除了求和之外，别无他法了。”相国大人又说到。
“晋秦联军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马上就要攻入淮阳了，即使我想求和，楚国不允怎么办？”国君右侧一位年轻的武官打扮的人说到。
“齐横将军所言极是。当今楚王暴虐贪婪，齐国淮北地区几乎全被晋秦联军占领，蔡郡的楚国军队听说已经增加到了10万，随时准备渡过昊沟入侵我国。现在还想着与楚国谈和，分明是以虎谋皮，加速灭国！”
“田司马打得一手好仗啊？我齐国10万技击在秦晋联军攻击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才两个月就让我淮北几乎全部沦陷，不知道您是怎么带兵的啊？现在还好意思主战么？”相国大人又对刚才赞同齐横将军话的人说。那个人气得面色发青！
“相国大人，寡人再说一遍，现在商议朝政，有敢再胡言乱语者，寡人定严惩不贷！，咳咳。”
“诺！微臣知错。”
“禀国君，现在只有放弃淮阳，坚壁清野，迁都启东，发挥我水师优势，构筑淮水、昊沟、大江防线，另外还要在伏岭设城防范，以防昊沟被楚军突破后启东以西无险可守。”齐横继续说道：“只有这样我齐国才能暂时摆脱亡国。”
“齐将军身为齐国公室，不想着提振士气，保境安民，竟在这里危言耸听！我齐国立国已愈600年，怎么今天被你说得马上就要亡国了？现在秦晋联军已经几乎攻下全部的淮北地区，现在才坚壁清野，不是已经太晚了么？”
“梁丘大夫何出此言哪？齐横将军不过是说国家危难，你怎能如此诬陷齐将军？”其中一人愤愤说到。
“为人臣者当思为国君分忧，老夫刚才听齐将军在乱我军心，我出言阻止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田将军不要多想。”梁丘大夫道。
“禀国君，微臣以为，齐横将军所言甚是。我淮北地区差不多尽入敌手，晋秦联军合围淮阳恐怕就在眼前，为今之计，只有赶快退守淮南，以江、淮、昊沟为险，守住我江淮之地，等待时机，再图将来！”底下一个年轻人说到。
“小子怎可除此误国之策”一个老者对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说，然后他又回过头面向齐国公说：“我齐国立国600余年，定都淮阳400余载，宗庙祖茔都在淮阳，一旦我们放弃淮阳，贼军到后，宗庙祖茔岂不遭受侮辱？即使贼军不破坏我宗庙祖茔，以后我们在淮南，是要在启东遥祭宗庙么？”
“太傅大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今国家罹难，宗庙亦不可幸免，这是我等耻辱。但是如果我们留在淮阳，一旦淮阳城破，那我们都只能和宗庙一起被贼军毁灭，将来还怎么雪耻，重建宗庙呢？”刚才那个年轻人反驳道。
“难道除了迁都、国灭就不能想想议和么？”国相大人又说，“只有议和才能最大限度的满足我齐国的利益，所失之地也能全部收回，即使不能全部收回，总能收回大部分吧？现在只有晋、秦两国军队我齐国尚且无法抵挡，一旦楚国渡过昊沟，我齐国将如何抵挡啊？”
“相国大人是在做梦么？”太傅说到：“要是打仗前我们求和可能还行。现在晋秦联军几乎全部占领了淮北地区。楚武分封时，楚武王把郑国附庸蔡国变成蔡郡，以至于郑国对楚国来说失去了大江天堑，变得无险可守。上天佑我齐国，我们还有昊沟和大江来阻隔楚国。如果现在我们以失败者的身份向楚王求和，即使楚王同意了，那么不仅失地永远不是我齐国领土了，最少还要有一个淮南郡割给他楚国。恐怕到那个时候，我齐国即使想做个燕、宋那样的国家也不可得了！”
“太傅大人危言耸听了吧。况且纵使如太傅大人所说，那也比灭国强吧？现在我齐国10万技击损失近半，其他各军更都是惊弓之鸟，与晋秦军队相遇是不战即溃。虽还有7万水师，但是靠这7万水师来防备大江、淮水、还有昊沟三条水系共近3000里江河，无异痴人说梦。况且楚国水师一向不弱于我齐国水师。最重要，楚国可以集中全部兵力攻击一点，而我齐国水师必须要防护在3000里江河，谈何可能？与其玉碎，不如瓦全！”
“你你到底是楚臣还是我齐国大臣？”太傅气着对国相大人叫道。
“相国大人，太傅大人身为国师不了解前线，难道我辈中间就没有了解前线的么？”齐横将军说到，“虽然退居淮南后，齐国还有3000里河防，乍一看我7万水师防备这3000里河防是很困难，但是只要抓住重点，不是不可能。淮水南岸陡峭，秦、晋之兵不擅水战，他们不会与我们水战，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渡淮与我军陆战，一旦他们开始渡淮，我军就在他们渡淮之时立即在淮水之上对他们发动攻击，此是以我之长，击彼之短，必胜！到时候我淮水之上只需布置2万水师，他秦晋13万联军若敢渡淮，必定全部葬身鱼腹。相对来说，昊沟东岸与大江北岸都毕竟平缓，利于登岸，不太容易防守。但是由于去年大水，大江、昊沟两岸的道路都被损毁，楚兵对现在的地形肯定一点都不了解，只要我军发挥地利优势，大江与昊沟沿岸各布置25000水师防备楚军偷袭，另外大江、昊沟腹地各布置2万技击及5万士兵，必定能打赢来犯之敌！”
上面的话刚说完，齐横将军又对国君说：“禀国君，太子刚归国时，微臣已派心腹去淮南考察地形，绘就最新地形图，就是为了防备今日之事。根据最新地图，我江淮地区沟河改道者甚多，我们只需重点做好没有改道河流的防御工事，改道后的河流做次要防护。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与联军周旋几年应该不大。只要我们能与联军多周旋一日，那么我国的胜算便大一分。去年秦岭地震时，楚王占卜得：“水灭火，皇天后，大凶。”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传说在意味着晋国将要取代楚国成为天下共主。以楚王的秉性，在加之去年楚王向晋国索贡仅次于郑国，这说明楚王已经对晋国产生怀疑，以今上的秉性，与晋国翻脸肯定是迟早的事。只要我齐国能多撑一天，那晋楚矛盾就会多一天爆发的可能。到时候我齐国的危机就自然解开了。”
“齐将军所言甚是，现在卜辞预言几乎天下皆知。晋楚矛盾迟早爆发，只要晋楚矛盾爆发，我齐国之困自然化解。”田单将军接着又说：“当年胡狄未曾攻下的地方，现在联军也不可能攻下！”
“各位大人所言都是为了齐国社稷，只是兹事体大，还容寡人思考一二。诸位大人先回去吧。”说完又咳嗽了几声，然后又说：“诸位都是齐国脊梁，也都回去再多加考虑，明日早朝再做决断吧。”
“臣等告退。”
3 联军前线
新年刚过去没几天，按照平常年份，大家还应该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但是今年中夏之人除了缺心眼的没有一个开心的，更没有哪个正常人还会沉浸在新年的气氛里。
秦晋联军合围淮阳已经快一个月了，但淮阳毕竟是齐国首都，不像那些小城一攻即溃。联军虽然占据了大量的官仓，但是齐军撤退时几乎把这些官仓的粮食焚烧殆尽，逃跑的齐国百姓把他们义仓的粮食也烧了，没有逃跑的百姓的粮食虽然还在，但是作为各自国家的最精锐的军队，他们还都是爱惜自己的名誉的，晋军统帅郤克和秦军统帅孟明视越发的忧心忡忡。随着联军不断的深入齐地，齐人对联军的憎恶也越来越强烈，虽然两位将领都严格要求士兵，但是秦晋两国士兵来到富裕又繁华的齐国还是忍不住眼花缭乱，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做了正直的士兵不该做的事。二位将领开始还处决了几个领头的，但是后来大家都这样，总不能都杀了吧？只要不把这些事摆到台面上，他们也就装着不知道了。齐国人竟然开始刺杀联军将领，以至于现在一个什长都不敢单独出去。比这更要命的是秦晋两国的军队都适应不来湿寒的天气，军中出现时疫，士兵一个个的都拉起了肚子，每个士兵看上去都是面黄肌瘦的，这样的军队还怎么作战啊？郑国的补给也没有战争初期的及时了。郑国公虽然在给楚王的上书里明明白白的说郑国会为联军运送粮草，但是这个滑头，向二位将领解释的却是郑国只负责运送晋秦联军各自国家给他们提供的粮草。秦晋二国根本就没有为这次战争做补给准备，楚王要求郑国向联军提供粮草，郑国就以国家受灾为由虚与委蛇，所提供的粮草尚不够联军所需的十分之一二。二位统帅只好分别向各自国公上书要求运输粮草，但是秦晋两国去年刚刚受灾，国民还不能保证一日两餐的半饱。二人想着他们两个多月前分别从颛沟西岸和济水北岸攻打齐国，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两军便在淮阳城外会师，齐国三分之二的领土被他们占领，古代的名将也没有这样的功绩吧？但是这才仅仅过了一个多月，感觉一切都变了。
以前他们担心楚国军队会从蔡郡渡昊沟入齐国来抢他们的功劳，毕竟渡昊沟比渡淮水简单多了——小小的昊沟，宽还不及一箭之地。现在他们日夜盼望着楚军渡过昊沟直接把齐国给灭了。但是今天接到的诏书是因去年洪水泛滥，昊沟左右形成大泽，无法行军，更无法渡舟。骗鬼呢吧？洪水都退去五六个月了，齐国江淮地区啥地形我们还不清楚么？哪有能形成可以阻止军队行进的大泽的低洼地？楚国只是想把祸水引给我们二国。还是郑国公这个滑头，就是不出兵！话说，楚王嫁祸给秦国能够说得过去，楚晋世代通婚，五国之内谁不知道晋国和楚国的关系啊？怎么也把这个祸水引给晋国呢？听说秦岭地震后有传言“水灭火，皇天后，大凶。”余震还没有结束，楚国就连月大雨，另外楚国是火德，晋国水德，楚王是在怀疑晋国么？楚王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下晋国么？
二位将军在各自的国家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一个曾抵御西戎，一个曾追击北狄，何曾像今日这般困顿过？他们不仅在中夏，甚至在敌国都是英雄一样的人物，他们都继承了先辈的荣光，即使在戎狄之地，军队所过之处，对平民也是秋毫无犯。今天是在中夏，他们竟然不能约束军队了。二位将军都想不懂：可能是齐国确实繁华，以至于秦晋士兵不能自已，也可能是去年的天灾害得大家都吃不饱肚子了，所以大家都想多弄点东西以防不测。总之，现在联军的军纪已经涣散，任凭他二人如何努力也无法挽回。
“算了，不想他了。打仗，是你我的事，勾心斗角，是大王和国公们的事。既然攻下淮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士兵们的士气又普遍低落，我们也都各自得过且过吧！
正在这时，二位将军都听到了对面淮阳城里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嘈杂声，这些嘈杂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仿佛淮阳城里发生了重大的变故。突然，淮阳城里火光冲天，他们相视一笑，攻城的时机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