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甲板上已是殷红一片,一阵阵的血腥味在薄雾中弥漫不散。
看着眼前还在猜着拳,模样如猪头一样的韩何二人,他心里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青衣门的人,依旧或躺或跪;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凶狠起来的顾辰,让他们明白,死亡是如此之近。
顾辰双眼深邃地看向天边,他的内心如晚风中的西湖湖面,高低波澜,平静不下来。
“该逃去何处?是北宋的京城汴京还是现世中的故乡四川?”
“先将容慕雪二人安排了再说”他咬咬牙,“夺”的一声,将手里的刀用力掷进木板,冷冷环视了周围一眼,寒声而出;
“谁要敢私自逃走,便是和此人一样的下场”,顾辰将手里张成虎的脑袋扔在甲板上,疾步朝二楼的房间走去。
二楼的房间内,容慕雪沾了血迹的白色纱裙还未换下,昏迷的翠儿在她怀里犹自沉沉而睡。
顾辰倚在房门上,看着满脸凄楚的容慕雪,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半晌,还是顾辰率先开口“女神,你赶紧收拾一下,今晚我将你们送去周家,这船上已经不能再呆了。”
还好之前救了周家老爷周育人,以周逸的为人,定然会照顾好容慕雪二人,到时候再让吴江政从中照拂一下,容慕雪和翠儿依旧可以隐秘在杭州城中。
顾辰已经为容慕雪和翠儿安排好了一切,但今晚必须把她们送走,如果等天明,官府的人到来,想走就难了。
“那你呢?”容慕雪轻轻开口,看着顾辰坚定的神色,她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反驳。
白天顾辰的提醒,被自己误解,没有及时离开画舫,不仅差点害死顾辰,还让自己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顾辰装作浑不在意,轻抬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故作轻松的道;
“我么,反正一向都是四海为家,广袤天地,自有我的容身之处,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容慕雪看着顾辰俊朗的脸上干涸的血迹,心头抽搐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
但顾辰已经回头,“别可是了,再不走,谁都走不了了”
刚说完便听见画舫外的岸边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辰心头一跳,暗道不好,接着便见到一群官差模样的人上了船来。
见势不妙,顾辰一纵身跳下二楼,一把拔起插在船板上的刀,人已靠近韩景重与何天川。
如果情况不对,他只能选择将这二人当做人质。
看着船头鲜血淋漓的一幕,王振彻底愣住了。
本已做好与青衣门生死相搏的准备,奈何现在青衣门的人不是躺了就是跪了。
而逃匿一年多的恶匪张成虎,半截身子还在流着血,脑袋滚落在甲板上,尚且还睁着两只大眼。
王振巡视了一圈,却没有见到韩禹洲的独子韩景重。
只见到船板中央立着两个猪头公子和一个下人。
“莫非这小子收到什么风声,提前逃走了?”王振心头不快起来。
“王捕头,救”,韩景重话还没喊完,脖子上一凉,顾辰的刀又架了上来。
王振作为杭州的捕头,早已见惯了各种命案现场,但此时如此诡异的一幕让他心头震惊不已。
“莫非二楼隐藏着青衣门的敌人?”
王振抬起头,朝画舫二楼房间喊道“敝人杭州府衙捕头王振,是哪路人马杀了张成虎,还请下楼一见”。
“不用喊了,是我”顾辰声音洪亮,没有丝毫的慌张,迈前两步,站了出来。
反正既然已躲不过去,不如正大光明的承认了,他倒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律法会怎样对付自己。
王振明显不信,指着地上的尸体,“这人是你杀的?”
“不错,是我所杀”,顾辰浓眉一横,回答得极其干脆。
“这些人也是被你伤的?”
“不错,是我一人所伤”。
“你是说,这些全是你一个人所为?”
“对,我一人所为”。顾辰全不否认。
“你是何人,把韩景重那厮怎么样了?”
顾辰指了指身旁的锦衣公子“你说的是他吗?”
“你是韩景重?”王振试探着问了一下猪头一样的韩公子。
“王振捕头,是我”韩景重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委屈得像个大孩子。
“王铺头,还有我,我是何家的公子何天川啊”一旁的另一个猪头公子已是哇哇哭出声来。
“哈哈哈”,韩家的小子,真的是你吗,哈哈,笑死老子了,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你”,被王振如此嘲笑,韩景重却是不敢反驳,他爹与府衙有过节,他担心王振会扔下他,对他的生死不管不顾。
见韩景重不敢吱声,王振大是畅快,哈哈大笑,“怎么,莫非你小子,又要搬出你通判的爹来吓唬老子不成?”
本以为通判之子,会被官府庇护,但从官差头子与韩景重的对话来看,他们双方竟然是敌对关系。
已做好挟持人质,跳水逃跑的顾辰心思又活络起来。
收起冰冷的面孔,顾辰立马变换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朝王振一抱拳“这位官差大哥,小弟顾辰,与这些人等都不相识,却不想这些人竟无故想围杀于我,小弟无奈,这才奋起反击,并非有意杀人,还望各位官差大哥详查”
“哈哈,详查个鸟毛,顾辰兄弟,杀得好啊,此人你若不杀,我们府衙也不会放过他的,你或许还不知道吧,这帮人本就是流匪盗贼,我等就是来抓他们的”。
王振说完,回头吩咐一声,“兄弟们,将这些青衣门的人全部抓起来,还有与青衣门勾结的韩公子,哦,还有何公子,通通给老子带回衙门去”。
随着一干衙役风风火火的抓人,绑人,下船。
顾辰扔了刀,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观看起来。
“这些刀竟然是军刀”王振拾起顾辰扔下的刀,眉头一皱,思索起来。
“王振,你竟敢抓我,等我爹来,有你好看”,脱离了顾辰的威胁,韩景重心头一松,又开始嚣张起来。
“呸,你爹要敢不来,你他妈就是我孙子”,王振扬眉朝韩景重吼了一句。
“兄弟,还望你随哥哥去府衙一趟,其中详情,你亲自向知州刘大人汇报一下”。
“这个”,顾辰有些为难起来,自己去府衙一趟倒没啥,只是不放心船上的容慕雪与翠儿。
见顾辰不太愿意,王振开口解释起来;
“顾辰兄弟,你大可放心,此次能让我等兵不血刃的抓住韩景重,逮住青衣门的这么多人,全是你此一人功劳,我杭州府衙岂会为难于你“
王振顿了顿,继续开口道“顾兄弟你有所不知,通判韩禹洲一向作奸犯科,仗势欺人,这次我等好不容易逮着他儿子与盗匪勾结,还望兄弟你去做做证人”。
杀了人还顺带立了功?顾辰想不到竟是如此反转的剧情。
“王大哥,那麻烦你留些人保护我朋友”顾辰抬眼朝二楼看了看。
王振一副恍然的样子“楼上还有你朋友?我就说么,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被你一人挑了?”
“顾辰大哥,你随他们去吧,不必担心我两”。
容慕雪扶着醒来的翠儿,不知何时已站了出来。
王振看到容慕雪绝美的容颜,总算明白韩景重带人上船的目的了。
“好小子,艳福不浅”王振大手拍在顾辰肩头,对着顾辰挤眉弄眼,嘿嘿笑了起来。
见二楼只是两女子,再无其他人,王振不得不相信,是顾辰一人挑了整个青衣门,杀了张成虎。
“咦,顾辰兄弟,你受伤了?”
“不碍事,皮外伤”
“走,哥哥带你去正安堂,找杭州最有名的大夫给你上药”。
“王振大哥,你等我一下”顾辰返身回到船舱,拿起已经誊写好的《绝脉奇针》,返回船板,跟着王振下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