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洪被放出来了,警察为工作失误诚恳地道了歉。金洪原谅了他们,决定不再追究。毕竟警察也不是好惹的,而金洪有不光彩的过去。警察承认了那2000万,金洪活过来了。
金洪还答应了银行的和解条件。他不得不答应,虽然不和解2000万也能还给他,但要等到银行查个水落石出才行。要查,那些钱就得继续冻结。再拖下去的话,金洪的生意就全玩完了。
银行果然拿2000万出来息事宁人,条件就是所有人都得把嘴闭严,包括金洪。银行从来没出过错,出错的是他金洪。
这样做的代价就是,金洪要背负“挪用了客户的钱”、“被警察拒捕”以及“有罪但拿他没办法”的名声。他的生意可能会一落千丈,再也翻不了身,但还不至于破产。
俞三台给金洪打气,说他将来一定会东山再起。可是金洪知道,这已经不大可能了。因为这件事,很多客户都知道了他曾经的身份,而且都相信他仍然在干坏事。他们婉拒了金洪的会面请求,故意躲着他。金洪的生意和信誉全都得从头再来了。
当晚,来给金洪打气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叫金涛,是金洪的亲弟弟,我的二叔。我是第一次见他,我不喜欢他。这个人看起来觉很油,一双几乎全黑的眼仁贼溜溜的,总是四处乱看。他的脸长得像非洲草原上的土狼,阴险、狡猾。
金涛的到来,连母亲都觉得意外。两家已经好多年不来往了,突然出现让她很不自在。
金洪倒很感动。这个时候亲弟弟突然来看自己,患难见真情,他还是很受用的。
金涛很殷勤。嘘寒问暖,关心大哥今后的生活和生意。最后还拍胸脯,愿意为哥哥赴汤蹈火。他说的全都是场面话,一个具体点儿的建议都没有。倒是他问的比说的还多,更像是来打探情报的。
送走了俞三台和金涛,一家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我以外。
次日早晨,俞三台再次来看望金洪,顺带处理因为官司耽搁的事情。他一进门就听母亲说我病了,就先来房中看望我的病情。
我不是一般的孩子,当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生病,只除非一种情况。俞三台当然能猜到我的古怪。
我剧烈的咳嗽、干呕,手脚都起了疹子。俞三台皱眉道:“嫂子。这孩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母亲叹了口气:“昨晚你们走了,他就发高烧,手脚都生了疹子,嘴里还起了泡吃不下东西。直闹了一夜也不见好。”
俞三台筋了筋朝天鼻,故弄玄虚道:“诶呀!嫂子,这孩子得的是‘手足口’!”
母亲听俞三台一说,慌了。“手足口病”是传染病,严重的可能致命。我跟她的亲儿子同住一个房间,叫她这个当妈的怎能不担心。
大哥说:“要不搬到我屋跟我睡吧。”
俞三台说:“那也不安全,这病能通过呼吸和接触传染。”“嫂子。我的孩子去了亲戚家,家里就我一个。要不我把金不换接回去?”
母亲连忙说:“那怎么好意思,前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你了。”虽是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俞三台跟金洪商量了一下,就叫母亲给我收拾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大哥把我抱起来,送到俞三台的车上,还一直跟着去了俞三台家。他把我安顿好了才回家去。
俞三台从窗口盯着大哥打车走了,回身看我。而此时的我已经面露红润,目光炯炯,下了床站在他面前。
俞三台意味深长地说:“病好了?”
我嘿嘿傻笑。
俞三台说:“你装得可够像的。”
我说:“我没装,我是真病了。”
俞三台说:“我知道。我还知道你的病为什么好了。真讽刺,那个诅咒是用来约束你的,没想到跟我一样也被你利用了。不过,你哪来那么多的钱,把自己害成这样?”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俞三台。
俞三台问:“这是什么?”
我说:“小神童卡。”
俞三台说:“小什么?”
我说:“花月银行搞的社区活动,专门给小孩子用的银行卡。我妈带我们去的,二哥和不凡也都有一张。”
俞三台终于明白了,气得他鼻翼撑得老大。
我是用魔爪的力量让自己有了钱,才有了病的。我把母亲的钱搬到自己的卡上,等得了病,然后被俞三台接回家。我再把钱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病就好了。
俞三台怒道:“你已经八岁了,‘不能随便使用’这句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敷衍道:“行啦行啦,最后一次。”
俞三台说:“你这么搞,如果一下子搞出太多钱进自己账户,说不定会把你自己搞死的!”
我不屑地笑道:“那我可不信。你看,你们需要我完成一个重要的任务,对吧?所以你们下的诅咒的时候,绝不会想要把我咒死,对吧?”
俞三台语塞。其实我知道,虽然我说的有理,但也是很冒险的。而且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不仅说明他的说教没用,连诅咒对我也没有约束力了。他从这时就开始想办法,想能控制我的办法。
俞三台说:“所以你让自己生病就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家。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把你接出来?”
我说:“所以必须要像是传染病。”
俞三台不相信:“你的诅咒是随机生病,你怎么确保像传染病?”
我得意地说:“我没法确保,所以我试了十几次。”
俞三台觉得不可思议:“你现在一天能用十几次魔爪?”
我的进步的确很快,而且我有股子狠劲儿。我前世一定是玩体育的,而且是很虐的那种。我来来回回的让自己病倒十几次,这就是个提示,只是我没往那处想。
“好吧。”俞三台举手做投降状,“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说:“这还用说么?抓坏人呀!”
俞三台说:“坏人?什么坏人?”
我对很不满意:“那些挪用资金还栽赃给我爸的人,你忘记了?”
俞三台说:“可我只答应救你爸,现在你爸不是都出来了嘛?他们把你爸放回来了,那两千万也还给他了。你还想干嘛?”
对我来说放人还远远不够。我说:“他们害了我爸,是坏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俞三台不耐烦地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你才是头号的坏人。要不是你,能有这么多事么?”
俞三台说的没错,罪魁祸首是我,但我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惩罚。我一连尝试了十几种重病,我哭了好多回。好吧,我可能没哭。但我已经充分表明了我的决心。
我说:“你说的对,这事怪我。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放不下。我要查明真相,还父亲清白。昨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认为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真相才能挽救他的生意,让一切恢复原样。”
俞三台摇头道:“这事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昨天你二叔来得很蹊跷,这让我想起了别的事情。你父亲有一段复杂的过去,不想让他做生意的人很多,也许你二叔就是其中一个。这事你就别掺和了。”
这句话不仅没让我退缩,反而让我更好奇了。我坚决要追查下去。
事后我才怀疑,他可能是故意把信息透露给我的。他想引起我的兴趣。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有意在为我制造机会?
送走我的当晚,弟弟金不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壮着胆子到金不同的房间轻轻叫着:“二哥。”
屋里没有反应。
金不凡又叫:“二哥……二哥……”
二哥终于不耐烦了,打开门:“有屁就放。”
金不凡钻进屋里,关上门,小声说:“我感觉我快不认识三哥了。”
二哥说:“你不用认识他。他也不是你哥。”
金不凡说:“你已经知道了?”
二哥说:“他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金不凡一直很佩服二哥,二哥早就知道,这很正常:“你说他这次是真的病了,还是又有什么秘密行动?”
二哥说:“我巴不得他病死算了。不管他去哪,只要他不回来就行。”
金不凡说:“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都是神神秘秘的。这次一定也是。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所以要装病走好几天。之前救爸爸回来他就用了好几天。”
二哥摸了摸他额头,打开灯仔细看他的眼神,确认他没病。
“你是说他前几天晚上出去过?”二哥问。
金不凡把前几晚看到的怪事跟二哥说了。
二哥沉思良久,对弟弟说:“什么神仙啊妖怪的,都是骗小孩子的。那个小子肯定有古怪。他说不定不是想救咱爸,是要害咱爸。他上次没害成,现在又有了别的阴谋。咱们以后得多个心眼儿,留心他都干了什么。”
金不凡是佩服二哥的,二哥说什么他都信。他会按照二哥的吩咐盯紧我。但有一点他不能苟同,前几天的灵异事件是他亲眼所见,他认定了我不是凡人。
两天后的下午三点,东区的一栋别墅外,我和俞三台坐在车里,监视着街对面。
我们一整天都在跟踪一个年轻的男人,直到他来到此处。那人穿身黑色夹克,戴着墨镜,已经在对面的街角站了二十几分钟了。
我感觉很无聊,打着哈欠问:“我们不去查银行的人,跟着他干嘛?”
俞三台摇头道:“又不是没试过,银行的人不好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住这个人。他跟我们一样想知道真相,而且他有这个能力和技术。让他替我们查最好不过了。”
正说话,一部丰田经济型轿车从街角转出来,停在了别墅的门前。年轻人瞧见了,立即转过身去。车上下来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他锁了车,进了那栋精致的别墅。紧接着,年轻人跟了过去,从侧面的小径绕到别墅后面去了。
俞三台说:“他想从后门进去。”
我急道:“我们怎么办?”
俞三台反问:“我们说好了的,这是最后一次,对吧?以后你就好好的做一个普通的金不换,直到我们需要你的时候。说话可得算数。”
我先答应他:“当然了,小孩子说话当然算数。快,现在怎么办?”
俞三台说:“后面的行动你就别跟来了,在车上等我。”
我当然不同意:“我得知道是谁害的我爸。”
“那就自己照照镜子。”俞三台说完下车,朝别墅走去。
我也推门下了车,还跑到了俞三台前面。都说“七八岁狗都嫌”,我正好就是这个年纪。俞三台一把扯住我。我们两个人对视。五秒钟以后,我赢了。
我们俩找到后门。俞三台编了个开锁的法术捏在指尖,正要挥手解锁,只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俞先生。”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那个年轻人竟然在我身后。
俞三台缓缓转身,不慌不忙地打着招呼:“你好啊,石警官。”
年轻的男人摘下墨镜,正是警官石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