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天城,是汉武帝统治下的一座城池,这座城说诡异如是,说包容亦如是。
这是一座能容纳四族,人、妖、鬼、神甚至畜生的地方,除了魔族不肯俯首为王室做事之外,其它四族皆以为王室所用为傲。
所以谓天城,可谓是一座奇幻之城,容纳四海,天地。集天地之精英、九州之神奇。
谓天城的创建者,是青鸾仙子——蕊宫和铃。建立谓天城的初衷,一来是因为蕊宫和铃日夜思念亡故夫君上官澄云,二来是为了择四界良将,巩固她在凡间的位置。虽然神界不屑于江山朝政,但万民苍生,亦是神的子民,蕊宫和铃与上官澄云私定终身,生下蕊宫智兮。自上官澄云坠马而亡,蕊宫和铃代替上官澄云参与政事,辅佐武帝,驻宫谓天城。身在长安,巨于谓天,蕊宫和铃只祈求政通人和,天地和谐共生。
此次,谓天城大考儒家风学,天下儒生尽往谓天城赶来。在汉朝时,道家学派与儒家学派同样昌盛,这次儒家大考,赶来看热闹的,一定会有道家之人。
除了道家,妖族、鬼族也会前来凑热闹。再说,今时今日儒道实际上已经开始融合,或许,蕊宫和铃会让儒家、道家考场相斗,多少求学求道的人,巴不得见着这样的盛大局面,借此增长自己的见识,助自己修行。
天色暗了下来,谓天城已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每每到了看不见太阳的时候,蕊宫智兮总是会伤感,日子久了,习惯了孤单,蕊宫智兮便学会了对着月亮插花。
“智兮,天色晚了,尽快休息吧!”蕊宫和铃渐渐走进蕊宫智兮的身后,她怕打扰那份清宁,所以说话的声音,很轻。
蕊宫和铃在人前展示的,永远是她不容置疑、不容置辩的一面,然而作为母亲,她对蕊宫智兮的慈爱,呵护永远那样浓烈,但又永远碍于使命和身份,好像隔着半空一样。
“今晚月色很美,晚清的湖水平静,我想在这里一个人待会儿。”蕊宫智兮的声音柔美至极,月辉洒在她的头发上,染了丝丝缕缕的银线。
“兮儿,你的头发被月色染白了。”蕊宫和铃轻缓地说道。她的一举一动,说话思考永远是那样得体优雅,思虑周全,在女儿面前亦是如此。
“母亲,月色染白地不是头发,而是我的心。”蕊宫智兮忽然停下手中地玉剪,凝神望了一眼蕊宫和铃。
每一次,蕊宫和铃看到那清澈的眼神,内心都充满了愧疚,那眼神好像一支利箭,逼得她步步退缩,不敢往前。
这就是她们的距离。
“好吧!既然你沉醉于夜色之中,那你就多待一会儿吧!母亲回宫里去了。”蕊宫和铃望了望蕊宫智兮冰冷的侧脸,静悄悄地离开了。
多少个夜晚,蕊宫智兮都盼着蕊宫和铃早些处理完国事,能够陪一陪她,然而,随着时间的堆积,蕊宫智兮始终只等到不眠的长夜。
说是欣赏月亮的清辉,不如说是体会黑夜的冰冷。渐渐地,也许是蕊宫智兮习惯了,她总是一个人。
白天在谓天城外采的花,晚上在月辉下,一剪一剪地修剪,插进花瓶,吸纳月色的清气,花香会更浓,花也不会枯萎。只是,花的温度将永远停留在那冰凉的夜晚之中,就像蕊宫智兮的心。
蕊宫和铃的男人,上官澄云,在蕊宫智兮出生后就战死了,他是汉武帝的最得力的武将,死后被世人封为“神将大人”。
当年汉武帝大战匈奴,派数百万精兵,百万匹战马随大军北举,这一战略,汉武帝彻底收获了北边边境。
上官澄云却死于战马的铁蹄之下,踏马飞至,一脚穿心。
当时,蕊宫和铃并未跟随上官澄云一起上战场,丈夫在漠北大战,蕊宫和铃在皇城驻守,一攻一守,实乃绝佳的良配干将。
本来漠北之战已经大胜,上官澄云正准备大功而返,回皇城报喜。谁料,在在返程途中,上官澄云因受伤太重,摔下战马,被马蹄一脚踏死在蹄下。
英雄命短,数百万大军也杀不死的大将,最终却被一匹脱缰的战马一蹄致命。这件事成为蕊宫和铃的一道心结,多少年来,蕊宫和铃依然深深地记得丈夫死后的惨状,这么多年,蕊宫和铃一直处于自愈的状态中,忽略了蕊宫智兮。
“神女,天色晚了,请您休息吧!”蕊宫和铃身旁,一个男侍从低着头向她请示道。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蕊宫和铃轻缓地举手示意,那侍从便默默地退下了。
夜色对于蕊宫和铃来说,其实何尝不是那样冷清寂寞,在这份清冷寂寞之中,还夹杂着思念和痛苦。
望着星辰中被拥护的月亮,那样闪耀夺目,它有整个星辰甚至是宇宙的陪伴,而她自己,显得那样孤独,虽有蕊宫智兮这样天仙神女般的女儿,却缕缕遭受冷落。
在数不清的煎熬之中,她是无依无靠的,她必须自己依靠自己,还要肩负起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记忆中,蕊宫和铃又回到了漠北大战出军的那一天。她站在皇城最高的城楼上,眼望着四下数不清的军队,战马,那强大的军队前,手持尖锐神枪,身骑黑色战马的,就是她的丈夫,大汉第一神将。
她记得,他的样子是那样神武,在这个世界,至少在人的世界里,他是无人能比的英雄,是她这辈子的托付。
在上官澄云出征前,她从城楼上,缓缓地飞落到他身前,敬了他最后一杯战酒,她的样子就像漠北一抹微轻的战云,上官澄云每次大战胜利驻营扎寨时,都要坐下来,独自望望这漠北的云朵,思念他的妻子。
一杯酒喝尽,上官澄云坚定他必胜的毅志,摔碗而去。
眼看着千万大军随着丈夫而去,蕊宫和铃在眼角的泪水滚烫沸腾,但是她身为大汉的神女,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她的弱处,尤其是眼泪。
在得知丈夫急于归家,急于见妻子女儿,负着重伤跌落马蹄而死的时候,蕊宫和铃没有流泪,像往常一样,她的样子冰冷,面无表情,只见了上官澄云最后一面,只是她触摸丈夫轮廓的那双手,用力颤抖。
这么多年过去,蕊宫和铃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那一幕,她的爱停在了那里,只有深夜才能拿出来回忆,拿出来流泪。
上官澄云的离开,蕊宫和铃与女儿的距离就更加远了,一个把思念寄托给云,一个把父母之爱寄托给月亮,好似两个不相干的人一般。
在这里,在这偌大的谓天城中,蕊宫和铃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更是一个孤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