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如晓估计，沈碧泉这么忙的状态要持续到卸货了，估计产假也不会休多久的。
奶奶得知此事，委托小姑父开了一副养胎的食疗清单，要求蔡如昂按照清单给孙媳妇进补。
蔡如晓得知此事，露出不满。
“奶奶，难道我就不是你孙女玛？难道我就不是孕妇吗？”
“晓晓，怪奶奶，奶奶老了，忘了忘了。”
“那也给我一份。”
“好啊，让小觉来拿。我好久没有见到小觉了。”
“奶奶，你是故意的，为了见小觉。”
“哈哈，奶奶一直是小觉的粉丝啊，晓晓今天才知道吗？”奶奶哈哈大笑。程觉更是得意洋洋的一副模样。
“看，把你美的！”如晓觉得要是给他一对翅膀，估计他就要飞起来了。还好房子都有天花板拦着他。
“那是，我的魅力大啊。”
“不要随意膨胀！”
“偶尔需要的！哈哈哈！”
可是蔡如晓不知道，程觉在家里这么开心，可他在工作上却遇到了不少困难。
化工家属院的房子估计就要被收走了。垫资接单是业内不成文的规矩。清水源自然也不例外。程觉垫的就是房子的抵押贷款。这过去的几个月，明面上是有收入的，可实际的账款没有按照约定的日期收回。
员工工资一定要按时发放，还有办公费用也是不能欠的。新的订单还在陆续飞来，可无论新还是旧的订单，对应的款项却并未如期支付，程觉一直苦撑，不到最后一刻不想找程绍华要援助。
何况程绍华的电子厂，这几年面临着同行竞争，成本提升等实际困难，其实现金流也不是很充足的。程觉虽然没有明确听到父亲的说法，但可以推测一二。
夫妻俩其实都遇到了一些难题，但谁会先开口提起？谁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机缘巧合可以让这两人坦诚相待。
老谢见到程觉处理完手头工作，凑上前，小声问：“何时约如晓出来吃饭？”
“看吧，我问问她。”不想看到老谢背后还有不少凑上前的同事，原来人都是主动找八卦的。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程总去接老板娘，如何？”起哄都是不嫌事大的。
“好吧，我打电话问一问。”
蔡如晓正在办公室整理客户信息，接到了程觉的电话。知道来意后，不好拒绝那么多人的好意，只好答应下来。
程觉接她下班的时候，已是正常下班时间的一小时后。清水源最近的设计案子比较多，要是能按时下班，那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张佳颖选了一家自助餐厅，就在清水源附近。等程觉领着蔡如晓进如餐厅的时候，全体同事起身鼓掌。
“欢迎老板娘！”
“小心点，老板娘身怀六甲呢。”
“老板娘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嘛。只是大了个肚子。”
“如晓是变化不大。”
张佳颖和朱倩倩更是上前拉着蔡如晓，轻轻伸手摸着她的肚子。
“喂，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残忍，让程总自己去扶。”
“我可以自己走。”如晓接着老谢的话。
程觉看着如晓被众人逗趣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对她动心的那一刻，她就是一身白色连衣裙，那个头顶文件夹遮阳的逗趣模样。也许这就是缘份吧，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今日。
席间少不了有人向如晓打听二人情定的来龙去脉，如晓一一如实作答。程觉从旁听着也不说“是”或者“不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也许她真的就是命定的那个人。”程觉居然从心底冒出这一句话。纵使前面弯弯曲曲绕了很久，可最终面前这个才是自己的妻子。
饭后，人群散去。蔡如晓提出想慢慢散步走到化工家属院的家里。程觉同意了。
走了一路，额头略微冒汗。程觉见了，伸手轻轻帮她擦拭。可是却不见蔡如晓停下脚步。上了楼，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酸味扑面而来。
“爸吩咐放置的樟脑丸，看来有点作用。”
“晓晓，你等一下，我先开窗通风。”
“不用，你进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家具被老鼠咬了？我就站在门口。”
程觉转身进了家，走进客厅。沙发上虽然盖了一块窗帘布，可还是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蜘蛛就爱在寂寞的角落里结网。”蔡如晓脱口而出。
“这么文艺的话不像是你的原创啊？”
“借用并且改良一下，可以吗？”
“必须可以，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源远流长，任君采撷。”程觉继续看着家里的角角落落，手指上沾了一层厚厚的黑灰。
“书房可能有老鼠。”
“蟑螂也有的吧，那可是小强。”
“嗯，晓晓，你看书柜边到处都是蟑螂留下的脚印。”
“那可能是虫卵，子孙后代，好吗？”蔡如晓藐视了一下程觉。
以前刘瑞华在家里试过很多种灭蟑螂的方法，比如喷洒杀虫剂，角落放杀虫药，甚至用胶水粘蟑螂，但总是以“它们又出来了”告终。
蔡如晓和蔡如昂兄妹俩后来对于蟑螂的出没也不惊奇了。
“它要爬就爬吧。”刘瑞华最后都放弃了。
“看到自然要拍的。”只有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要杀死蟑螂。她还曾经用拖鞋拍死过大摇大摆在客厅地面爬行的蟑螂。
“不见什么被老鼠咬了。”
“没有食物，它们找不到估计挪窝了。”
“不久之后，这里可能要换主人了。”程觉小声嘟囔。
“换主人的话，原主人还有什么想要拿走的吗？”蔡如晓想到书柜里还有几张照片，难道程觉不想拿出来了吗？
程觉却对蔡如晓刚才所说的话感到震惊。在听到“换主人”这句话后，她既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抓着自己问原因。难道她早已知道将房子抵押的事情了吗？还是她对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看完了吗？”蔡如晓扶着门框。
“差不多了，看我一手的灰，要开水阀洗洗手。”
“真的没有什么要拿走了吗？那些书。”
“改天吧，反正现在也拿不完全部。”
等程觉再次关紧水阀准备出门的时候，居然看见蔡如晓走进书房拿起纸笔写了一张纸条，接着贴在了进户门上。
“如有事情，请联络房主程觉，电话号码139xxxxxxxx”
程觉一字一句地念着，对于蔡如晓这个做法有些不解。想了一会儿，没有问，拉着她的手下了楼。
其实程觉不知道，蔡如晓留这张纸条只是为了提醒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张雅馨。她担心张雅馨不请自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可能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留下号码无非是希望张雅馨可以直接求证程觉，而不用做其他猜测。
还有刚才一直提醒程觉是不是遗漏什么东西，无非也就是希望程觉不要忘记拿出那些记录过往岁月的照片或者还有什么蔡如晓并未发现过的痕迹。
但所有这些小心思，程觉并不知晓。蔡如晓也不挑明。也许这是婚姻经营的妙处吧，不说破也是一种处理方式。
这一时期，倒是有一件大喜事。
那就是小姑蔡松菊一家人欢欢喜喜准备搬入新家，乔迁之喜。年轻的小辈自然是干活的主力。蔡如昂成了小帮手。
自从爬行的蜗牛搬入梅塘，杰勋宣布了一个管理方案：不一定要坐在办公室，但自己的目标要拼尽全力。蔡如昂领了这道旨，就不再是办公室的常客了。他不是要照顾老婆就是要帮小姑搬家。
张媛趁着节假日往家里溜。可蔡如晓却知道，她其实是跑回家见男朋友秦凯文。秦凯文跟着导师被安排在S市西郊医院呆两个月，名义是实地学习。
赶上搬家，张媛居然美化了回家的理由：“帮着妈妈搬家。”蔡松菊觉得女儿自从上了大学，整个人真是长大了。她哪里会知道女儿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搬家的时候，张谈祺没有看到蔡如晓，就顺口问了一句蔡如昂：“你姐呢？还好吧？”
“嗯，孕妇也干不了活，姐夫看着呢。”蔡如昂抹着一头汗水，心想：沈碧泉也大个肚子，24小时贴在身上，孕妇可真是不容易。
张家二老的新房就在蔡松菊的楼下。大哥张立柱的新房在隔壁单元。大姐张立霞的新房与张家二老是对门。总之，这一家人的房子就在同一幢楼里。
其实梅塘拆迁过来的住户多如此。有人开玩笑说，只要老人家大喊一声，儿女们都可以听见动静。张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一公里外还在建造的二期返回房，就只有蔡松菊一家人了。
其实大哥张立柱一家人住过来的可能性很小。谈家二老在翰宫附近的轻工干部家属院住惯了，让二老搬家，而且是搬到面积小得多的房子里，这根本不可能。倒是张谈祺愿意住进来。因为银行在梅塘设立了分行，他完成C市的工作后很可能就被调入此处。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新房的软装完全按照张谈祺的意愿进行。蔡松菊带着女儿张媛参观张谈祺的房子时，得出的结论是：看不懂。装修不是冷淡的金属就是简洁的黑白灰。
家里人忙着帮小姑搬家的时候，蔡如晓的工作还在继续着。
巨富泵业小会议室内，杨林正跟蔡如晓谈岗位调换的事。
“李总说，希望你可以调去总经理那边，做第二助理。”
“第二助理？”
“总经理助理的助理。”
“那是什么职位？”
“没有出差，只是做一些文员的处理工作。”
“哦。”
“等你哺乳假结束，我们再看岗位怎么调换。”杨林后来特别强调这是李总的原话，必须原样传达。
难道李萧然是在暗示自己很重要吗？现在是孕妇，生产完后是四个多月的产假，还有未完结一年的哺乳假。这之后居然还可以再调换。这样特殊的调换岗位，感觉就像一路开绿灯。
蔡如晓的双脚就像踩在云端，飘飘然地出了小会议室。刚进销售部办公室，就听见一阵议论。
“真想不到居然是她。”
“来了也不短时间了，难道李总亏过她？杨经理亏过她？”
“也不能怪人家的，毕竟她老公是凯达的人。”
“怪不得当初她会挖出凯达魏梓豪的信息。原来都是烟雾弹。”
“这个位置真是绝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都是吃里扒外的同样角色。”
“这个社会，忠诚的可信度很低。”
“出卖的概率很大。”
蔡如晓听后，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同事们在议论谁？想了想，莫非是“内鬼”抓住了。不多久，又听到一阵议论。
“公告栏贴出来了，她主动离职的。”
“李国娟难道跑到C市找她老公去？”
“是不是老公还不一定呢。”
“李总真是神秘莫测，居然揪出暗藏这么深的人。”
蔡如晓虽然不想把李萧然想得多腹黑，可实际情况证明，他确实不是一般的领导者。貌似包容的领导者，其实必有另一面。
下班前，经过一天的了解，蔡如晓还原了大致来龙去脉。
李国娟几年前被招进来的时候，是从销售助理这个职位开始做起的。后来提升了销售员。袁小元离职以后，她就代替了这个空缺。C市造纸厂竞标案的“内鬼”会被抓出来，离不开一个人：陈辉。
陈辉老往销售部办公室跑的这段时间，无意中得知李国娟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C市方言。虽然S市与C市相隔不远，互相之间可以交流，但细细听，很多单词的发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要不是陈辉老到，无形中套话也不会得知这一点。其实江小珺会被列入嫌疑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再加上监控拍得的画面，最后目标范围缩小，就锁定了两个人。
巨富泵业招聘销售职位时，都是特别小心的。看似无关紧要的面试聊天，其实那是老板从细节处在探测这个员工是否符合岗位。谁也不会想到，销售部小到一个助理都是老总要亲自参与面试的。
李国娟会成为漏网之鱼，也怪当初李萧然疏忽了。看李国娟从助理工作开始，兢兢业业不惹事非，所以袁小元离职时，李国娟就自然过渡到了这个职位。并未进行二次资格审查。
其实一开始，李萧然曾经怀疑过蔡如晓。因为魏梓豪对蔡如晓自来熟的举动不得不让人生疑。但反复查看监控画面，并未有任何疑点。
后来陈曼无意中提及蔡如晓早已结婚，现在是个孕妇。老公是个设计公司的老总。李萧然慢慢释然。但还没有彻底消除心中的疑虑。
直到找了C市的人脉探测到李国娟的男朋友就在C市凯达泵业担任销售主管这一信息时，李萧然彻底解除了对蔡如晓的怀疑。
后来得知的消息更是让李萧然觉得有愧于蔡如晓。
C市帮忙查探的人传来消息说蔡如晓曾经是魏梓豪的女朋友，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早已分开。魏梓豪屡次试探蔡如晓无果才动用了销售主管设在巨富泵业的这条线。原来李国娟会跑到S市竞聘巨富泵业的销售助理，当初也是这个销售主管的主意。
现在回想起来，S市南郊污水处理厂的案子，也是C市凯达泵业横插一脚，分得一半订单份额。看来李国娟藏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竟然才发现。
可是这些并未有实质证据，要说李国娟查看竞标文件，其实这本就是她的工作。她也是竞标工作的团队成员。
怪只怪巨富泵业用人不察，工作环节安排有疏漏。
“看来，要找员工好好谈一谈。”李萧然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单子很重。如果领导不得力，那厂里这么多人的饭碗恐将不保，舅舅一家人这么多年的心血恐将付之东流。想想都后怕，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不然员工的忠诚度怎么会轻易被撼动？”李萧然跟陈辉夫妇，罗炬森商量着。
“加薪不一定能成，但不加薪一定怨言很多。”
“积怨多了，问题也多，要么消极怠工，要么就像这些个别人员一样出卖团体。”
“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难，做企业本就更难。”
“萧然，惩罚分明还是一条必须坚持的原则。如果不是这样，那对勤恳工作的员工是一种打击。”
“萧然，其实杰勋的有些做法，虽然看起来不是传统企业的模式，可他的公司却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好的，有时间我跟杰勋谈一谈。”
其实S市的人不知道，要不是魏梓豪默许了人家来打探消息，巨富泵业的李萧然是断然不会这么快得知李国娟这条线的。
魏梓豪会这么做，无非是了解到了蔡如晓的家事后，觉得这个女人之所以这么冷淡，是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过早将自己的心掩藏了起来，外人很难看到。当初自己和她谈恋爱，满心欢喜的开始不想换来潦草又应付的结束。那是魏梓豪的初恋。只是他不知道遇到的人竟是蔡如晓这般的女子，冷静过头，热情不足。
既然不忍心让这个女人再背负不该有的责任，那就让事情还原本真。李国娟这条线也算办成了两件事，也该收回这枚棋子了。
“看来，以后竞争就是真刀真枪了。”魏梓豪自言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