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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乱

“公子,公子,您慢着些,等等奴才我!”

只见一个作奴仆打扮的小厮正一边呼喊,一边气喘吁吁地追赶前面的青衣公子。

而前方的青衣公子似是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是一路疾行。

“公子,公子!”小厮仍在费劲喊着。

赫然正是谭林与他的小厮小桂子。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仿佛身后有猛虎追着一般,这可累惨了他了,小桂子边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边在心里嘀咕着。

难道是担心表小姐追上来,归还他发簪?!

方才公子与表小姐说话之时,他便在不远处观望,只是未曾现身罢了。

公子自将一支发簪塞进表小姐手中后,便逃也似的走开了,自己坠在他身后如何呼喊都无用。

“公子,表小姐并未追来!”无奈,小桂子只能朝方的青衣身影喊了一声。

内心还有点怕怕的,希望公子不要打死他,呜呜呜......

果不其然,前方的青衣身影猛地停了下来。

小桂子见状,忙拔腿朝前追了上去。

谁知,片刻后,公子回头恶狠狠瞪了小桂子一眼,便又朝前走去,比之方才更快了。

吓得小桂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脸欲哭无泪状。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院子。

谭林借住的院子,名为折桂院,取攀登蟾宫,折取月桂之意,也寓意他日谭林能科举登第。

谭林自回了折桂院,便进屋将门关上了。靠在门框上,他仍感觉自己的心正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真是考科举也不曾如此紧张过!

他忙走到侧间的书房,站在桌案边,拿起笔架上的狼毫,提笔开始写“静”字。

表妹会否他日又将发簪还与我?不知表妹是如何想的呢?表妹心中是否也会心悦我呢?......

谭林心中思绪万千,混乱不堪,“静”字也写的不成样子。

渐渐地,“静”字越写越好。

直到,字正方圆。

桌上的纸也快用尽了,他才终于心静了下来。

他一定要发奋读书,待他金榜题名,便向姑父姑妈提亲,娶表妹为妻!

他一定用尽一生,悉心呵护她,让她平安喜乐,快活地过一辈子!

......

“公子,可要摆午膳了?”屋外,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晚些吧。”谭林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页书颇有几处晦涩难懂之处,需得仔细研习一下,等他日回书院再与夫子好好探讨一番。

“公子,奴婢知您潜心苦读,可莫要熬坏了身子,还是先用些午膳较为妥当。”屋外的女声仍劝解道。

表公子一年里大半时日都在书院,好容易回了方府,不是将自己关在屋内闭门苦读,便是与同学友人外出探讨学问。

夫人将她派到折桂院照顾表公子起居已三年有余,自来了折桂院,她便对这个外表俊朗,胸有学问的表公子倾慕不已。不曾想,三年里,她竟见不得公子几回。

此次好不容易公子留在方府多些时日,她如何能放过这个难得与公子亲近的机会,银屏心中暗暗想着。

“公子。”见屋内没有应答,银屏便又朝着屋内唤道。

在屋内看书的谭林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丫鬟,端的是令人厌烦!若不是姑母派来的,早应将她打发了出去!

“银屏姐姐,想是公子现下不饿,不若晚些吧。”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小桂子忙上前说道。

若是再在此处打扰公子念书,公子恐是要发脾气了。

小桂子似是看见了屋内正皱着眉头,压着怒气的公子。

若是再不将着银屏弄走,待会公子恐也是不会有好果子给他吃。

想到此,“银屏姐姐,待会公子饿了我自会吩咐厨房,您救不必再费神了。”小桂子忙上前拉了银屏,“我上次随公子自书院回来,可是带了好些玩意儿,不若姐姐与我去挑些,把玩把玩?”

说着,便要拉了银屏离开。

“可是公子......”银屏还待要说,便被小桂子打断了,“公子想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银屏姐姐还是不要操心了。”说完,便拉了银屏离去。

而银屏,听到有玩意儿,想到每次小桂子带回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颇有些心动,便也半推半就地去了。

屋外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屋内的谭林这才舒展了眉头,可是却再不能完全集中精神在书上了。

过两日还是与姑母拜别,先回书院去罢,只是又要与许久见不到表妹了......

也要想个办法与姑母说一声,还是要将这银屏调离才是,不然留着始终是个麻烦。

见自己既已看不进书,谭林便将书本合上了。

静静地坐在桌案前,脑中浮现的都是方晴儿的音容笑貌。

不觉间,抽了一张放在桌案左侧的画纸,描画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一副少女画像便跃然纸上。

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柩的空隙射进来,映照在这画纸上,画上的人儿便鲜活了起来。只见少女明眸皓齿,口如含丹,一张小脸素面朝天,却远胜浓妆艳抹,看起来如春晖朝露,清新可人。特别是那双眼睛,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水灵动人。

这画上画着的,赫然便是方晴!

谭林一脸深情地看着画上的人儿,手指摩挲着画中人的脸庞,眼中满是温柔宠溺,许久都不曾挪开......

直到屋外传来小桂子的声音,他才方从沉溺中惊醒过来。

“公子,现下是否要用膳了?”

小桂子自拉了银屏离开,自是花了大价钱方才将银屏打发,令他现在想来仍是一脸肉疼。

当他再次回到屋前,仍见房门紧闭,便立在廊下等候。

转眼午时都已过了,公子竟还不曾出来,他实在担心公子饿着,才无奈开口。

屋内半响没有动静,就当小桂子忍不住再次开口时,“你去吩咐厨房摆膳吧。”一道清润的声音传了出来。

片刻后,房门便被打开了,公子也走了出来。

“是,公子,奴才这就去。”小桂子自是应声不跌,朝厨房跑去。

......

而另一边,晴觉院。

方晴已早早地用了午膳,此刻正躺在房中的软塌上小憩。

因她睡时不喜身旁有人,便遣了伺候的丫鬟们去到屋外的廊下候着。

屋内静悄悄的,方晴独自一人躺在榻上,不由自主地便将藏在袖中的发簪拿了出来细细端详。发簪精细小巧,浑身通透,翠绿欲滴,上面雕刻着两朵芙蓉花瓣,一片片花瓣雕刻的惟妙惟肖,仿似翠绿的枝干上长着两朵玉芙蓉。

谭林表哥说的不错,这簪子她一眼便喜欢上了。不由又想起方才他对自己说的话,两颊飞起两片红霞。

虽阖着眼睛,心中却还在思索,似乎嫁给表哥也不错,在她的印象中,舅舅舅母一家忠厚老实,为人善良,也不贪图富贵,家庭很是和睦,不然也不会将表哥养成如今这般谦谦君子。兼之舅舅舅母一向对母亲很好,如若成亲后,母亲开口让表哥与她继续留在方府,想来舅舅一家也不会有异议......

她在前一世吃了太多远嫁的苦,这一世就想安安心心地呆在父母身边,继续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一会儿工夫,方晴便睡了过去。

屋外廊下,候着的丫鬟们或者做着针线,或是轻声闲聊,或是倚着栏杆打盹,一切都显得静谧安详。

突然,从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廊下正与几个小丫鬟说笑的桃夭皱了皱眉。

可不能因此惊扰了小姐午休,以前小姐身边一直都是紫玉和碧珠贴身伺候,自己与采薇虽同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但一直被紫玉和碧珠压制着,并不得小姐信任,她只管理中小姐院中的一些琐事,采薇则负责小姐针线。

她自是不服气的,但也无法。

谁知,她不过去探望老子娘,在庄子上小住了几日,小姐竟就出了事!如今紫玉和碧珠都受了罚,正在后罩房养伤,不能来小姐跟前伺候,这可正是她一直求之不得的机会。这些时日,她每日里铆足了劲儿在小姐跟前表现,可不能让今日之事毁之一旦。

她又看了看一旁的采薇,不由有些恨其不争,暗暗淬了一口,“真是个没用的!”

“叶儿,你快去院门口瞧瞧!”桃夭看了看身边围着她坐着的几个小丫鬟,对着其中一个吩咐道。

这几个小丫鬟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平日里负责着小姐院内的打扫和一些其他的粗活,往常都是围着紫玉和碧珠两个大丫头转的,现今见紫玉和碧珠都不在了,便又开始假意讨好自己,就是些墙头草罢了。

虽看不惯这些个小丫鬟的行为,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用她们,便点了其中最为机灵的叶儿。

“是,桃夭姐姐。”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忙应了,起身朝着院门口跑去。

桃夭姐姐好容易点了自己,她也得好好表现一番才是。

叶儿不过出去半会儿功夫,院外的嘈杂声便消停了下来,这令桃夭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片刻后,叶儿又进了院子,径直走到了廊下,朝着一个正在做着针线的丫鬟说道:

“采薇姐姐,你老子娘来了,现下正在二门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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