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刘佳佳听到门铃响，抄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下去。电视屏幕上，出现一个戴着银丝眼镜穿着藏蓝色西装的年轻人。
原来，刘佳佳公寓的门禁系统连着自己的电视机，把电视机当作门禁系统的显示屏了。
她马上去开门，我拦住她。
“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随你。”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虚掩上房门。
“你好，刘佳佳小姐吗？”
“你是......”
“我是张静张总的秘书，我姓张。不知你还记得我吗？那天你和白皓先生一起......”
“想起来了，张秘书。”
“能进去说吗？”
“当然，请进。”
“我这次来，不是张总的意思。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也孝智，你也可以叫我杰森。张静是我母亲。”
“请坐。”
“你们那天找我母亲，能不能告诉我，所谓何事？”
我在屋里已经听出，他应该在国内待的时间不长，汉语有些生疏，象一个外国人说汉语。
“你母亲没告诉你吗？”
“不好意思，这样直接来叨扰你，还希望你告诉我。”
“张静是你母亲，那你父亲是吕湘？”
“是的，吕湘正是家父。”
“可我在医院里没见过你啊。”
“你......”
“我是你父亲的护士。”
“哦，原来如此。”
“我先问你个问题。”刘佳佳说。
“刘小姐请讲。”
“你是怎么进到这栋楼里的？”
“刘小姐，非常抱歉这样打扰你。是这样的，这个公寓的物业和我母亲的公司有一些业务往来，所以......还请刘小姐原谅。”
“你母亲没和你说她有危险吗？”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你们和我母亲的谈话，我听到一点，所以今天冒昧过来，想听刘小姐说下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只是怀疑，如果有证据也早就报警了，只是怀疑。”
“你能说说怀疑的事吗？”
这汉语水平还需要继续学习呀，我在屋里想。
“我父亲齐学时近期煤气中毒身亡，他留下一段遗言，其中提到你母亲的名字，就这样。”
“也就是说你怀疑你父亲是被谋杀的？”
看来这个年轻人表达能力差点，但脑子不差。
“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
“明白了。你父亲和我父母他们认识？”
“可能吧。”
“非常感谢。我先告辞了。”
“这是我的电话，你以后有事还是先打电话吧。”
“好的。非常抱歉，打扰了。”
这个戴着银丝边眼镜的年轻人，突然来访，让我想到那天张静对我说的话，我父亲原来不姓白。难到，吕湘夫妇与我父亲有什么渊源吗？没有听父亲谈起过。
父亲有些木纳，不善言辞，人耿直，有时酒后提起以前当兵的事，不过总是那几件事来回说，他并不自知。也从未听母亲提起过父亲以前姓氏的问题。
父亲是军人，怎么会认识吕湘那样的人，想到此处，不仅令我费解，更另有一种担心。
父亲地道北方人，吕湘张静都是上港附近的人，一南一北，千里之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很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但此事非同小可，母亲年岁已大，不可轻举妄动。
“喂，物业吗，我一一零一住户，刚有个男士来我这里，他事先没和我联系，你们也没有通过我，他就来我家了。”
“他说和你们物业有生意往来......明白了，你们先查吧。”
“有问题？”我听到刘佳佳给物业打电话。
“他们要查一下。”
我们两个警觉起来。我来到客厅落地窗前，向窗外远处望去。
物业核查的结果是：他们登门来致歉。两家公司却有生意往来。没有按照操作规程的保安被勒令停职，刘佳佳接受了道歉，只说了下不为例，还说不要开除那个保安。
整场对话，我还是在卧室里听到的。没想到，来到这里以后，也没有获得安静，反而思绪越来越狂乱。
“不好意思，你一来就被打扰。”
“不好意思的是我，你这几天不上班吗？”
“我请假了。你......相信有完美的谋杀吗？”
“怎么问这个。”
“我还没和他相认，他就走了，我始终觉得煤气中毒过程蹊跷。”
“是蹊跷，但也没有证据。”
“能找到那个保姆就好了。”
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为了缓解她的情绪，我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一下子抱住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旁。
“别动，借你肩膀用用。”
既然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就让她安静一会儿吧。
我一言不发看着远处。近来的天气好了很多，真希望尽快了结这里的事情回家去。抓住疤痕男也许就可以找到齐学时的保姆李红艳。进而弄明白齐学时的死因和动机。但这些与腊月二十八卫生间“流血”事件又是怎样的关系呢？现在又冒出一个张也孝智，张静为什么不和她儿子直接说呢。
从那天凌晨开始，所有的人和事，都被搅进来。现在还牵扯了我家老爷子。这范围是不是也太大了。
裘漪一，除夕之夜和大年初一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解释不清楚，神秘且无逻辑。今天她突然出现在石桥地铁站，更加重了我对她的不信任。还有那把小提琴，《沉思》音节的油画为什么张静也有一幅？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吗？还是另有深意？
刘佳佳，典型富二代、富家女，为了寻找生父在医院里做护士。她的资源帮她在上港找父亲完全没有问题，何必到医院当护士呢？齐学时刚死，她及时出现，对生父的死亡看不出悲痛的样子，但对遗言异常上心在意，这些也都是偶然吗？
王阿姨，一天到晚的热情，为什么有一次在小区门口跟变了个人似的。医院的白衣人、为齐学时叫救护车的女人，真的会是王阿姨吗？还有，王阿姨和裘漪一到底是什么关系？除夕夜那天，她们在厨房里说了什么？
还有眼下的疤痕男，一会儿要以意外事故来杀我，一会儿又侵入我的电脑羞辱我，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我这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肯定是个变态，而且还是个高级变态。
再有我父亲白觉山，他又与整件事有着怎样的关联？
还有我自己。为什么裘漪一、齐学时、张静、方护士，见到我之后，都非常惊讶。我和裘漪一手里那张相片中人容貌相像，那个人是吕湘还是另有其人？现在想想裘漪一当时说的话也是含混不清。
“你想什么呢？”刘佳佳说道。
“没什么，脑子乱得很，想休息一下。”
“那你去休息吧，我准备晚餐。”她放开我的胳膊。
“你还会做饭？”
“会一点。”
“那要我帮忙吗？”
“不用，两个人的饭好弄。”
“好，我先进屋休息一下。”
“嗯。”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软件。四分割的画面呈现在眼前。画面里是我在罗曼花园的家-一零一室。
临出门时，我在关键的位置安装了摄像头。另一个屋子里刚好有四个摄像头，还是以前客户用它们换电脑配件时留在我这的。
这就是以退为进。我想看看疤痕男会不会再回来。
论坛里关于寻找陈思，热闹过一阵，现在又冷下来了。网友们更加关注杨家昌的故事。反而，寻找陈思在大家眼里不再那么迫切了。按说，这是裘漪一的事，既然已经被我放到网上，我还是要负责到底的。
“吃饭了。”刘佳佳喊道。
“来了。”
餐桌上摆着两个西式的碟子，金黄色的芝士碎已经被烤香。
“这是什么饭？”
“鸡肉焗饭。你尝尝看。”
我尝了一口。芝士拉丝很成功，有黑胡椒的味道，饭里应该还放了沙拉酱和番茄酱。除了鸡肉，还有洋葱和小西红柿，碟边还有香草碎和酸黄瓜。
“可以呀。手艺不错嘛。”我向她竖起大拇指。
她很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看张也孝智今天的来访？”刘佳佳突然抛出一句。
“张静和他之间有不可言说的事情。”
“也许为了保护他。”
“有可能。听他说话，应该是在国外留过学的。”
“在日本。”
“因为他的名字嘛？”
“我做饭时，让人打听了他一下。他在日本留学，回国不久。应该是为他父亲吕湘回国的。”
“嗯。”鸡肉焗饭太有特色了，我吃了一大口。
“你接下来的计划呢？”
“什么计划？”
“以退为进的计划呀？”
她怎么知道？
“什么以退为进？”
“我早猜到了。你不用再装了，大叔。别人又不傻。你那么痛快就跟我来到这，约法三章都没来得及说，如果没有计划，你会这样吗？”
竟然被她看穿了。
“先吃饭，吃完饭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她兴趣盎然。
“先吃饭。”
“好。大叔....”
“嗯？”我专心眼前的鸡肉焗饭。
“嫂子长得好看嘛？”
“怎么又来了。”
“讲讲呗。”
“没你好看。”我敷衍她。
“骗人，没劲。”（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