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后一时精神恍惚,失去重心栽倒在椅子上,她没想到她居然成了樊曳手里的枪。
“所以皇后娘娘,你的皇上必须驾崩,不然我会让你的皇上知道,他爱重的皇后,竟然不是人!哈哈,同时,我还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哈哈哈哈哈哈。”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这是一种毒药,能让你的皇帝死得自然,皇后娘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肃顺便一溜烟消失了。我现了身,堂而皇之地走入了皇后的寝殿。她见了我,如临大敌般退了一步,紧紧攥着木盒:“金太医,你来这里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我径直走入,坐了下来,“在肃顺,不,在朱慈炯来之前我就已经到了。”
皇后在得知我什么都了解之后,表情那叫一个难看,我又道:“皇后娘娘,你也不问问我是如何能不被他察觉,而探知一切的?”
“难道金太医也不是人?”皇后淡定地问。
我点点头:“娘娘果然是明白人!”
“那你想怎样?”
“皇后娘娘,我只问你,皇上和肃顺,你到底跟向着谁?”
“当然是皇上!”皇后脱口道,“他是我的夫君,我怎忍心让他死?可我也没办法,樊曳法力高强,他弄死我和皇上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樊曳虽然救了我,却也害我成了不人不妖,没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我实在愧对皇上那般对我。”说着说着,皇后竟捂着口鼻小声呜咽起来。
“娘娘勿忧,让下官想办法,铲除肃顺!”
“金太医有何办法?”
“请娘娘与懿贵妃娘娘联合!将来若皇上有什么闪失,你们便扶保大阿哥上位,铲除肃顺一党。”
“与那个女人联合?我绝不!”皇后拒绝了我的请求。
“难道皇后娘娘要眼睁睁地看着大清落到那个妖道手里?那时候大阿哥性命不保,难道要看着皇上绝后?”
“金太医,你跟本宫交个底,皇上的病情到底多严重。”她问,然后期待着望着我,她希望我说皇上的病情没大碍,不日便可痊愈。
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对她说:“娘娘,皇上......皇上怕是熬不过明年了!”
我仿佛听见了皇后心碎的声音,我也为四伯父而难过,我又道:“娘娘放心,待大阿哥即位,铲除了肃顺,臣自会让懿贵妃消失,届时娘娘就会成为独一无二的皇太后!”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收起心里的悲伤,疑惑地看着我,“我与叶赫那拉氏不共戴天,若你能让她消失,我便答应你!”
“娘娘,臣金婴说到做到!”
皇后与我达成共识,击掌盟誓。这个打算,我已筹谋多年,待载淳即位,我就带着筱洁远走高飞,既能与她寻一方世外桃源,又能让老妖婆消失在历史洪流中。
两全其美,此计甚妙!
懿贵妃寝殿里,小里正带着载淳做游戏,我掂着药箱名义上来给懿贵妃母子请平安脉。
我给载淳开了些补身子的方子,这孩子从小脾胃不合,需要仔细调理。筱洁让小里带载淳去外面玩,她亲自关上了房门,抱住了我。
我把她揽在怀里,小声道:“皇上,怕是熬不过明年了。”
“皇上如何,不关我的事!”她闭着眼趴在我的怀里,“我心里眼里只有夫君一个人!”
“筱洁,皇上一旦崩逝,大阿哥势必即位,现在肃顺一手遮天,你要早作打算!”我对她说。
“那我该如何做?”筱洁牵着我一同坐下,给我倒了一盏茶。
“联合恭亲王奕訢,铲除肃顺一党!”
“奕訢?”她担忧道,“利用奕訢铲除肃顺,确实是好计策,可我怕到头来赶走了狼又迎来了虎!大阿哥到底年幼,万一奕訢生了不臣之心.......”
“他不会的!”我断言道,“只要你们给他辅政的权利,他绝不会谋朝篡位!”
“那我们就赌一把!”
我拉着她的手,温柔道:“筱洁,等除掉了肃顺,载淳坐稳了皇位,我就带你离开!”
筱洁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颤,便问:“离开?我们去哪儿?”
“我会昭告天下,圣母皇太后崩逝,世间就没有圣母皇太后叶赫那拉氏,只有我的他他拉筱洁,只属于我的筱洁!”我欣慰道。
筱洁却陷入了深思,她好不容易熬了十几年熬到了皇帝驾崩,她终于要走上权利的巅峰。只有当上圣母皇太后,她才能毁掉大清,她不能因前世小儿女情长放弃复仇。
“好,夫君,筱洁答应你!”她道。
咸丰十一年,从开春皇上的病情每况愈下。病入膏肓的皇上还让肃顺去民间搜罗美女送入避暑山庄供他消遣,同时他每日大量饮酒。皇后和太医已经宗室大臣劝了多次,他依旧我行我素,终日放纵,令皇后不堪入目。
四伯父的目的,我最清楚,他不想活在世上,也没想过要重回紫禁城,他想了断自己的性命。这下可遂了朱慈炯的心意,根本不用皇后下毒,皇上就已经不想生存下去了。
六月中旬,我按例为他请了脉,他脉若游丝,病入膏肓,无力回天。本在昏睡中的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朝我招了招手:“金婴,你过来!”
我跪在床边:“皇上有何吩咐?”
“朕还有多久?”
“皇上,您会康复的!”我道。虽然我恨他占有了我的筱洁,但他到底是我的四伯父啊,我为他感到难过。
“金婴,何必骗朕?”
“皇上,您还有一个月!”我低头闷声道,“皇上,臣无能!”
他柔和地看着我,眸子中闪烁着失落:“怎么还有一个月?不过也好,该交代的朕都没交代!朕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朕背负不了的却扔给载淳、这孩子,才五岁啊!”
“所以,为了大阿哥,皇上也要保重身体啊!”
“金婴,答应朕,一定要保护好载淳!”他忽然挥舞着手臂,要抓住我的手。
我赶紧上前,握住了四伯父冰凉如铁的手:“皇上,臣只是一介太医,实在担不起大任。”
“朕只要你保住载淳的性命,仅此而已,朕就这点血脉,不能断了!”说罢皇上咳嗽了起来,还吐了好多血。
我又重新跪好,朝他磕了三个头:“臣答应皇上,臣只要还活着,定会护大阿哥周全,不然臣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请皇上放心。”
他满意地扯出一抹微笑,又昏睡过去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皇后娘娘端着一碗苦涩的汤药,坐在他跟前。
“皇上,您醒了!快喝药吧!”皇后吹了吹药,正要送到皇上嘴边,皇上便把头扭了过去,皇后哭泣道,“皇上您不喝药,病怎会好!”
“朕的病朕心里清楚,即便华佗再世,也无法挽回!”皇上坐起来,吩咐宫人把药端走,拉着皇后的手,让她坐到身边,拂去她眼角的泪珠,“不哭了,陪朕说说话,不然,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央璐扑到了皇上怀里,她实在舍不得她的夫君。原本她入宫就是为了找叶赫那拉杏贞报仇的,却没想到遇上奕詝,收获了毕生不可及的爱情。
成为皇后那日,她在御书房,发现了一副画像,那是奕詝为先皇后作的。束儿的容貌与她竟有五分相似,难怪区区几个月,她就被册封为大清皇后。原来自己一直是先皇后的替身,可那又如何,先皇后已经故去,陪着皇上的是她,央璐。
“皇后啊!你能答应朕一件事吗?”奕詝怜爱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皇上吩咐,臣妾必定尊从!”
“替朕照顾好载淳,看护好大清,并且制衡懿贵妃!”奕詝严肃道。
“懿贵妃?”皇后没想到皇上也察觉出懿贵妃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皇上放心,从今以后,载淳就是臣妾亲子,臣妾定用生命护他,一心一意辅佐他,绝不让懿贵妃胡作非为。”
“有皇后这句话,朕便安心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层次分明的玉石,放到皇后的手掌心,“这玉石本是一对,那个朕放进了束儿的棺椁里,这个给你!皇后,在朕心里,你和束儿同等重要,朕知道你看过束儿的画像,但朕从未把你当成她的替身。你是你,束儿是束儿,你们都是朕的妻子。”
“皇上......”皇后感动地哭了起来,泪水夹杂着愧疚,“臣妾愧对皇上,这么多年未能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让皇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嫡子,实在枉为人妻!”
“朕不在乎!朕能与皇后厮守这些年,足矣!”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子时三刻,昏迷了很久的皇上,突然苏醒了。文武大臣都等候在殿外,御医说皇上已经是弥留之际。
皇上苏醒过来后,感觉精神格外清醒,他准备交代一下自己的身后事,确立储君。他让皇后拿来纸笔,他拿起笔踌躇了一会儿,表示无力书写,让军机大臣代笔。
军机大臣上前先给他磕了个头,然后拿起笔,一挥而就。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奉上喻:皇长子载淳着立为皇太子。
紧接着又写了第二道托孤谕旨。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奉朱笔,皇长子载淳现立为皇太子,著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特谕。
跪在殿外的我,不禁触动情肠,泪流满面。以前我以为我才是历史上最苦命,最卑微的皇帝,就连三国演义里的汉献帝都没有我惨。可自打我重生遇到四伯父,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以及对大清王朝的失望绝不亚于我。
殿内,皇上朝六岁的载淳挥了挥手:“来,载淳,到皇阿玛跟前。”
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人情世故,看见那么虚弱的皇阿玛,直往额娘身后躲。筱洁只好硬把他推到皇上跟前,皇上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孩子,来,给各位叔伯大臣行了礼。”
“皇上,臣惶恐!”八大臣跪了下去。
小载淳抱拳给他们行了一礼,皇上就让嬷嬷带他下去了。
最后,皇上把载淳托付给了肃顺,让他教导,其余七名大臣替幼主处理国政。
接着皇上把皇后和懿贵妃唤到跟前,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图章:“皇后,今后他们发的上谕,必须由你们共同盖章才能生效,你们可明白?”
皇后与筱洁对视一眼,一起道:“臣妾,明白!”
他牵起皇后的手,深情地对她说:“皇后,朕饿了,朕想吃你做的冰糖燕窝粥。”
“好,臣妾早就做好了,臣妾这就命人去拿!”皇后话音刚落,皇上握着她的手无力地捶了下来,煎熬了一生的奕詝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皇后和大臣们的哀嚎,这意味着咸丰时代结束了。我没有为四伯父的死过分伤心,对于他而言死是一种解脱,这千斤重担终于能放下来了。而令我最伤心的是,莫过于我的筱洁最终还是成为了我最痛恨的那个女人。
第二日小载淳登基为帝,成为大清最年幼的皇帝。筱洁荣升为圣母皇太后与母后皇太后并尊。
晚上筱洁让小里找到我,让我速去给皇上请平安脉。
小里引我入殿内,我跪下道:“臣金婴拜见圣母皇太后,拜见皇上。”
筱洁使了眼色,让小里把皇上带下去,然后牵着我的手道:“夫君,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我刚刚得到消息,肃顺曾向先帝进言,要效仿西汉勾弋夫人要赐死我!如今他成了顾命八大臣之首,又岂会放过我。”
“筱洁,他不是肃顺,而是朱慈炯。”我说。
“朱慈炯?就是那个崇祯皇帝下落不明的儿子?”筱洁一时不能理解,“这不可能啊,他都已经几百岁了!”
“此事容后再说,我们立即必须联系恭亲王,让他速来热河助我们一臂之力!”
“那我派小里去京里联系恭亲王!”
“不!小里的身份太惹眼了。还是我亲自回京觐见恭亲王,将二位皇太后的意思告知于他!”
“央璐?她也是这个意思?她不是跟肃顺是一伙的吗?”筱洁问,然后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夫君,央璐恨我入骨,这会不会是她和肃顺设下的圈套,请君入瓮!”
“筱洁多虑了!”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母后皇太后很明白,如果肃顺主宰了大清朝,她未必有今天的尊荣身份。再者,她对先帝用情颇深,早就视皇上为己出,一定会以皇上的利益为重。更何况,我答应她,等除掉肃顺,我就带你离开,大清就她一个皇太后,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让阿线把我的木盒拿进来,我打开放到筱洁面前:“这是我花重金买的最新款西洋火枪,威力巨大,万一肃顺图谋不轨,这东西能护你们母子周全。”
“夫君,此去你也要小心啊!”筱洁感动道。
我和阿线带着两宫皇太后的手谕,骑着快马赶回了京城,我必得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恭亲王。
当我们刚到京城的时候就被一对外国的骑兵给袭击了,我正要掏出西洋火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生喝住了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用外文在交谈什么,我能感觉到那个女声是友非敌。
果然,那对人马撤了,那个女人骑着白马朝我们奔来。她身穿外国骑士服装,白靴子,腰间还别着西洋火枪,梳着修长的马尾辫,面纱遮住半张脸。
我正好和阿线迎上去感谢,她便跳下马,朝我们迎过来,并摘下了面纱:“金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居然是懿尔,我难以置信地问阿线:“我是在做梦吗?果真是懿尔?她还活着?”
阿线也喜极而泣,连连点头:“是的公子,是胡姑娘没有错!”
我情难自禁地上前抱着她:“懿尔,你这些年去哪了,让金大哥好找!”
她说此地不是说话的时候,把我们带入了安全的地方,这好像是外国军队的驻地。看此情景,懿尔好像是他们的头领。
她告诉我们,那年她自尽后并没有死,被叶警扔到了荒郊野外。正好遇上英国人的军队,那个军队的首领是她师父的好兄弟,正好认识她,就把她送回了美国。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居住在美国。”
懿尔给我和阿线倒了两杯黑乎乎的饮料,坐到我跟前,说:“是啊,这几年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尽孝,后来师父跟着朋友的军队来到中国,我也跟了来。”
阿线半日没喝水了,口渴难耐,端起那杯不知名的东西就喝了一口,不想竟然全部喷出来了。
“胡小姐,这是什么?那么苦?”
胡懿尔看着阿线龇牙咧嘴的样子,便笑出声来,她一边往他杯子里加白色粉末和牛奶,一边说:“这是咖啡,得加糖加奶,阿线,你现在再尝尝!”
阿线对刚才的苦涩心有余悸,只尝了一小口,觉得这次很好喝,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金大哥,你们要去哪?这外面到处都是军乱,我护送你们去吧。”她说。
“好吧懿尔,送我们去恭亲王府,要快啊!”大局为重,我也没有拒绝懿尔。
一个时辰后,懿尔就安全地把我们送入恭亲王府。她说她在外面给我放风,让我们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