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骤的心跳蓦地暂停,有一种撕裂感传开。半月后的一次夜宴,她看到他身边依偎着一位柔媚女子,他和她,整个宴会上都深情注视对方,喃喃细话,无尽甜蜜。
那一天,她喝了很多酒。她本不擅长却也酩酊大醉。
他担心她,告别那女子亲自送她回去,直到她沉沉睡去时才无声离开。她以为,他对她始终是有一丝不同的。可是,三日后,却传来他与那女子成婚的消息。
原来,男人始终爱温柔的女子。
她却从来都不知温柔为何物……
来不及等到他大婚,她便被扁职位尔后被人推入悬崖,如今想来,也罢。幸而她死,否则如何能眼睁睁看他与另一女子成亲?那种痛,只怕会比死还要难受吧……
“阿花!阿花!”身边传来阿牛焦急的声音,砚十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阿牛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边,双手扶着她肩膀来回摇晃,见她回过神时脸上神色这才一松,转尔又急:“不好了!顾家出事了!”
马车,至山脚急速驶下,传出轱辘轱辘声,在交叉口处,与另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言相。既将王婆除去,为何不将顾西辞也除去?”黑衣人不解。
君无言闭目养神,声音淡淡:“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黑衣人豁然开朗,“言相英明!”说完又看着急急行驶离去的那一辆马车,嘴里嘟囔道:“这山路崎岖还驶得如此快,也不怕出事。”
另一辆马车上,气氛凝重。
砚十三凝眉听完阿牛所述说的一切后敛声打断:“回去后。你马上派人四处找寻他的消息。务必找到。”
“那你呢?”阿牛放心不下。
“我……我有我的事要做。”她仇未报,又怎能因此耽搁下来。想到那孤傲伶俜的少年,终是放心不下,反复嘱咐阿牛:“我们公开行事。你负责找他,丫头负责妓院生意,我……则继续住在顾府。”
阿牛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便点头。
夕阳,从山顶缓缓降落,赤红的颜色不断转换,渲染了整个山林。
大理佛寺前,人烟寂寂。
“好久不见。”君无言声未出,笑已现。
白殷合掌,鞠了一躬:“贫僧白殷参见言相。”
君无言忙上前扶住他,声音微怪:“你我兄弟二人,何须行礼。”
白殷身子一动,直起身子后方才捻动佛珠口中念道:“阿弥陀佛。杀是心魔。何时除去心魔,何时才入般若。”
“呵呵,还是瞒不过你。”君无言失声笑,退后几步:“我身负数万条性命,已然坠入阿鼻。”
白殷不语,只喃喃念经。
随后,二人在寺院内漫无目地的走着,一阵秋风起,落叶如雪飞。
“在过不久,便是她的忌日。我想在你这为她点上一盏轮回灯……望她早日投胎,来生,不要在陷入权利的斗争。”君无言望着远飞的白鸽轻声道,心中牵起无限思绪。
白殷不语,继续捻珠。
君无言走了一会儿,突然又自言自语一笑:“呵呵,那日渡船观光,发现有一个人和她很像。”说到这,语气微顿,眸光变得晦涩:“她从来心怀天下,仇恨贪官……国一日不宁,她一日不笑。”
“逝者已逝,何必在想。”白殷开口劝他。
君无言听了他的话,向来温和的目光却倏地凌厉:“我不信,她没死。”说着朝他望去:“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尸体都找出来了,难道你还不信。”白殷无畏与他相视。
君无言的眼神瞬间黯淡,背对着他,不在说话。白色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孤长,满身寂寞。
烟花镇,顾府。
一推开门便看到铺满了地的金黄落叶,场景颓败。砚十三捂住鼻轻轻咳嗽,踏步而入。园林还是那个园林,假山凉亭依在,只是,少了人的府内难免透着阴气。
“吱吱……”几只老鼠急急窜过。才发现,门角处已经被拱出洞来了。窗纱蒙尘,梁角结网。往日鲜红的朱漆也变得灰暗暗。
经过月下阁时,在也听不到他那骄横跋扈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傲气,砚十三不经多看了几眼,心里有几分难言的滋味。
“阿花。屋子里灰尘多,你先去外面吧,我将它打扫打扫。”阿牛拿着扫帚边扫边冲她喊。
砚十三置若罔闻,手扶着栏杆慢慢走到后院,那里,有间破旧的老屋,木门裂开缝,漏着风。
“哼!你以为你在顾府呆五年就会拿到整条街的铺子吗?想得美!”
砚十三心一动,对空荡的木屋发自内心的感激:“谢谢你。”那一日,王婆并非出言讽刺,而是话里有话的告诉她,整个顾府只是空壳,拿不到钱,也不会有任何铺子。
这更加深了她的判断,此桩冤案,绝不是钱财上的问题。
“王婆。你放心。待我报了被杀之仇,定为顾府翻案。”郑重承诺之后,她转过小道儿往回走,经过了自己居住的房间后脚步忽然停住,目光定在被夹在门缝中的那个东西。
是一张银票。
打开,上面写着几个飞劲的字:五百五十万两。
心突然地动山摇般晃了起来,她差点拿不稳了,一双明净的眸子飞快流转过惊讶、诧异、不惑。
“大厅内都打扫好了。阿花,你先去坐着休息一会儿吧。”阿牛边擦脸边笑呵呵在身后喊她。
砚十三不动。心头情绪难明。
阿牛又喊着:“阿花。现下是正午,你也饿了吧?不如我……”
“顾西辞。”她对着那张银票一字一句开着口,几乎可以想象他那日将银票塞进来时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还是带着感伤。
阿牛以为她在喊她,于是走了过去。
“阿牛。”她收起银票,声音沉静。在阿牛还呆着没转过弯来时又继续道:“我可能没办法留下来了。”
“阿花,你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一起呆在顾府吗?”阿牛急了。
砚十三心乱如麻,只道:“晚上叫丫头来顾府,我有事要说。”
傍晚,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温度也下降了,阿牛找了一件披风披在砚十三身上,又去煮了一壶热茶,然后坐着等丫头。
半晚时,门才开,传出脚步声。
“花管事。阿牛。我特意带了些好吃的来。”丫头边笑边朝大厅方向走来,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在青涩,不在怯弱,整个人明媚的像早春盛开的花。大胆而又自信。
阿牛接过食物,“阿花,不然你先吃点吧。”
丫头见他如此关心砚十三,脸上的笑有一瞬的苦涩,紧接又朝砚十三望去微笑:“不知花管事有何事要吩咐?”
砚十三沉着半天,方才开口:“我近期有事要出城一次。我在不期间你和阿牛白天记得守妓院,晚上记得回顾府。二边都要守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