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夜无眠,天一亮便准备进宫,只是在这个时候,嫣然急匆匆跑来,道:“太子妃不好了,奴婢早上听闻莫将军的千金出事了。”
容子画眉心微蹙,君莫倾则心底一惊,连忙把外衣披上,道:“何事?”
“据说是昨日纵马出京城,滚下山坡了。”嫣然老实说着,这莫云浅一开始虽然讨厌,但后面对君莫夜那般痴情,倒也让她颇为敬重。
滚下山坡了!君莫倾拧起黛眉,随手将玉簪子插在发上,对容子画道:“你先进宫吧,我出去一趟。”
让她一人出去,容子画自然是不放心的,正欲说陪着一起去,君莫倾便道:“右相与琉妃一党现在都被关在大牢里,太平盛世,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若不放心便让几名高手跟着我。”
想想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危险,去一趟将军府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且自己还要进宫,犹豫了会,容子画便点头应允,他派了十几名高手跟在君莫倾身后,吩咐着:“保护太子妃安全,不容出半点意外。”
两人在太子府前分开,君莫倾觉得带这么多人出去太招摇,大白天去一趟将军府能出什么事?于是她只带了两个侍卫以及嫣然出去,乘坐轿子到达将军府时,那门卫不识她容貌,便好心过来提醒:“这位姑娘,莫将军此刻正为小姐的事在发脾气,你还是晚些再来吧。”
“狗奴才,什么姑娘不姑娘,这位是当今太子妃,还不下跪行礼!”嫣然过去喝了一声,那侍卫一听是太子妃,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着行礼:“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望太子妃恕罪。”这太子妃名动京城,可偏偏是只闻其名从不见其人啊,哪里想到这么一个没架子的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君莫倾一把虚扶,浅浅一笑,道:“进去通报吧。”
那侍卫立即跑进去,高声喊道:“太子妃驾到!”
“没眼界的。”嫣然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扶着君莫倾进将军府,可谁知这一脚刚他进去,一个陶瓷杯子就砸在了君莫倾脚下,碎了一地溅起滚烫的茶水,君莫倾眉头一蹙,身后的侍卫便要护驾了,她把手一抬,道:“没事。”
待进到大殿,一看这殿内乱成这样,君莫倾微微吃惊,莫风单膝跪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他道:“末将参见太子妃。”
君莫倾伸手扶起莫风,见他眉头紧锁,额前青筋明显,脸色铁青,必然是大动肝火了,莫云浅伤成什么样了?她道:“我听闻令千金出事了,特来看望,不知令千金伤的如何?可要传唤御医前来?”
莫风不敢直视君莫倾,低头颔首,却难掩怒意,道:“小女今早又离府了,都已经摔断了手臂,却还执意要走,我将她锁在房中,谁知一早去看,房中空荡荡无一人,后院里少了一匹马,她必定又走了,末将派人到处搜查,却没有一点消息,实在担心啊。”
糟糕,自己那日告诉莫云浅说君莫夜往南去,她必定是追去了,君莫倾道:“将军,借府上一匹马,我替你找令爱。”
说罢也不等莫风有什么反应,她径自去了后院牵了一匹马,翻身上马的动作极其利索,一抽鞭子,纵马而去,两名侍卫和嫣然都吃了一惊,嫣然忙喊着:“还愣着,赶紧牵马跟上去,快!”
君莫倾一路纵马出京城,往南去,心想着莫云浅是一早走的,现在应该也走不远,也许还追的上。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渐渐看不到人家,只有山路和林子,且人烟稀少,君莫倾四处张望,嫣然在后面叫着:“太子妃,您注意点安全,可切莫伤着了。”不然太子殿下非剥掉我们的皮呀。
君莫倾转过脸指着一条大道,吩咐他们:“你们两带着嫣然往那条路去,嫣然,你认得莫云浅的容貌,找到她就来通知我,我往这条小道去。”
“可是太子妃,这儿远离京城,深山野林,您一个人不安全,还是让奴婢跟着您吧。”嫣然着急了,这哪能分开啊?万一你出个好歹我咋办?
君莫倾摆摆手,纵马先行往小道去了,声音远远留下:“不必多说,快去寻吧。”
一直到正午,离开京城也四个小时了,君莫倾往小道上去,一路都东张西望,可连半个莫云浅的身影也没瞧见,前面就是斜坡了,没有路了,她调了个头正欲往回走,忽听有呻吟之声响起。
“谁?”君莫倾警惕的四下张望,入目除却林子,再无其余的什么。如此偏僻,应当不会有人,她闭目凝神晃了晃脑袋,让自己集中精神,莫云浅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弄成这个样子,莫风护国有功,她实在过意不去。
这里那么安静,何来呻吟声,想来是自己太多疑了,揉了揉太阳穴,她就预备走回头路,可就在她欲走之时,又一声呻吟声响起,这回她确信自己没听错,只是这荒山野岭的,谁在附近呢?“谁?谁在这?”
“师父。”
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山里传来,伴着秋风阵阵颇为阴森,然而君莫倾一点也不害怕,反倒跳下马来,她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是莫云浅吗?”
“师父,你在哪?”
微弱的声音又传来,很是轻细,似乎耗尽了体力一般,似乎是山坡下传来的,君莫倾走过去把脑袋伸出去一看,登时吃了一大惊。
莫云浅一只手抓在石缝里,衣衫褴褛,身体多处流着血,双目半闭,君莫倾惊呼一声,立即喊了起来:“莫云浅!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救你上来。”
她放眼四周看了一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供她救人,而且山坡太斜,自己就这么爬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她想骑马出去叫嫣然和那两名护卫来帮忙,来回可能需要一个多时辰,但看莫云浅如今的体力和涣散的意志力,一定是等不了那么久的。
“怎么办?”她自言自语,在那一圈圈走着,忽见旁边一棵大树,灵机一动,跑进林子里编制了一条树藤,将树藤绑在腰上,另一头绑在大树上,她拉了拉树藤,确定十分牢固之后,便退身一点点爬下斜坡,幸而近两日没有下雨,否则这土一松,她和莫云浅都是必死无疑的。
小心翼翼来到莫云浅身边,君莫倾楼主她的腰,把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拍了拍她的脸,“莫云浅,莫云浅……”
如此叫了好几下,莫云浅都没有反应,君莫倾看到她身上有几道很深的伤口,定是摔下来被石头弄伤,鲜血直流,君莫倾都不忍再看。
她紧了紧手臂,取下手臂上的披帛把莫云浅绑在自己身上,待检查了牢固之后,就开始晚上爬,岂料天公不作美,竟然没响两声雷,大雨就劈头砸了下来。
“何必呢?我们都已经这般落魄了,还要降雨。”君莫倾当头被临了个目瞪口呆,抓紧莫云浅就往上爬,每动一步都是十分艰辛,而这土也松的特别快,不仅前面泥土大堆倒下来,脚下的土也变成烂泥,吸着她的腿。
“师父。”这时,莫云浅轻细的呼唤声传来,君莫倾怔了几秒,又听莫云浅呢喃:“师父,是你回来了吗?不要抛弃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