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在大学毕业后就申请了魁省经验类移民,移民面试被安排在9月9日,所以他在8月中旬就开始准备学习法语,以求一试过之,从此踏上老移民的征程。他在大学主楼斜对面的华人开的针对法语面试的学习班报了一期课,老师是一个魁北克老太太,她给张成发了一本面试题,然后给出标准答案。比如说你喜欢魁北克吗?为什么喜欢?以后会一直在魁北克生活吗?如果按照这个标准答案背诵的话,其实是把双刃剑,因为很有可能前一个进入面试官办公室的申请人与你背诵的是同样的答案。由于之前拿到了本科生毕业后可以申请到的三年工作签证,所以张成也没太把这个面试放在眼里,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学过一年法语,只是后来与梁思桐一样都听不懂法语教授的全法语授课而开始摆烂。身边好多认识的同学面试都过了,而且张成的法语说得不比他们差。教授法语的老太太问张成:“如果你法语没过的话你会怎样?”张成很轻松地回答:“那就回国呗,中国有句话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8月末的时候,被困加拿大一年多的老曹终于拿到了美国工作签证,这可是他花大价钱请美国律师才搞定的。由于刘宇已经把车开去了美国,所以老曹问张成可不可以载他去宾州,费用他全包了。张成想,以后做倒腾二手车的生意最好在美国有一个银行账户,这样先把钱汇到那个账户里,就能避免上次那样坐地起价的问题再发生。他便答应了老曹。
老曹之前是拿的美国旅游商务签证,他上一次过境时太嘚瑟,敞着篷开宝马,还在副驾驶开着苹果电脑。边境警察看他这么嚣张,就以商务签证不可以在美国工作为由拒绝入境,所以他在加拿大窝了一年,遥控美国工厂。现在他拿到工签可以去美国了,但是内心还是挺怕美国海关的,所以张成没有走蒙特利尔边境的这个海关,而是把车开到蒙城和多伦多之间的金斯敦市附近的边境出境。这个海关基本没什么人走,警察都闲着聊天。老曹这一去,可就热闹了,因为老曹之前被拒绝入境的记录是在海关的电脑系统里的。几个警察简单地问了张成几个问题,张成告诉警察他是老曹的朋友,送他去宾州的工厂。然后几个警察把老曹叫到一边,开始轮番盘问他。老曹40岁了,英文能听懂一些,说是肯定不行的,说得流利的几句都是他在赌场里跟Dealer学的。警察们这一问,加上内心紧张,他马上开始磕巴了。张成在一旁望着他光亮的脑袋上溢出的汗滴,聚集在一起,没一会儿,豆大的汗滴开始顺着他圆润的脸往下掉。这时的老曹就像一个被审问的嫌疑犯一样,身体僵着,都不敢抬手擦汗。张成看到几个警察在互相使眼色,而且嘴角微微上扬,就知道老曹这次肯定可以过境了,如果这些警察不让他过境的话,不会这般戏弄他。老曹瑟瑟发抖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还好这次他穿了身宽大的西服,还算正式,警察果然放行了。
老曹上了副驾驶,还处于紧张的状态,直到张成把车开出去一公里,他才平复了心情,并露出喜悦的笑容,喊道:“宾州,我来了!”车开到老曹工厂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车载GPS指示的终点也终于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失灵了。张成开着车绕了两圈也没找到工厂,终于遇到了执勤的警车,一个中年警察看着张成手中的地址,也有点犯难。老曹只好打电话给刘宇,让警察告诉刘宇位置,然后刘宇开车来接。
不一会儿,刘宇开着福特吉普过来了,车上还有个人,叫Jack。在老曹的这个工厂里,Jack管事儿,刘宇管钱,他俩平时互相配合,也互相制约。刘宇先带张成去工厂看看。工厂在山坡上,像一个大仓库,里面分成两个车间,另外一个公司租用另一半。老曹的流水线已经弄好,但是现在停产了,因为瓶片质量并不理想,所以要调修机器。流水线只占用一小部分空间。另一端堆满了从环保公司买来的塑料饮料瓶,这些瓶子被压缩在一起。
已经入夜,几人没看多长时间就回家了。刘宇租了一栋二层小楼,有几个房间,张成与刘宇住同一间,因为白天很累,张成洗洗就睡了。刘宇还在上网看电影。张成一觉醒来已经是9点了。早餐已经准备好,是Jack的父亲做的。Jack是广东人,二十八九岁。早几年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来的美国,估计是申请的难民身份,然后跟一华人女子结婚,取得了美国绿卡,然后又折腾了一下,拿到了美国籍。他个子跟张成差不多高,小平头,大眼睛,目光中自然流露出一丝杀气,一看就是社会人儿。老曹之所以把他找来看厂子,就是因为Ivan之前说的那个与老曹有点过节的持枪青年。Jack这派头,估计那青年也不会来硬碰硬,不过雇用Jack这样的人,也只有老曹自己知道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