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男先开了口,还是崔比亚尼说的那些。张成一步一步地把他是怎样从费城把自己买的车开回到蒙特利尔的情况叙述了一遍。中年女性说道:“我从来没有把车卖给过加拿大人,所以我不知道这里到底对我们车行有什么样的风险。我需要一些时间把这件事跟法务部沟通一下,以确定是否可以卖给你。”
当然,在她说这些话之前,张成和她有过关于临时牌照的激烈争吵,她说新泽西没有,张成判定肯定有。墨西哥男在旁边给她帮腔。美国人说话的语气风格是直白而且理直气壮,如果用中国文化的标准来考量的话,甚至有些无礼。张成当时颇有种孤立无援,舌战群雄的感觉。
其实他明白那中年女性的想法,她想用临时牌照的事儿制造障碍把张成打发走,就不用再去与法务做风险评估了。后来Ivan开了口,Ivan毕竟从小在美国长大,懂得美国人的思维方式,他把张成从加拿大来的事实重复了一遍,把美国人做事的价值观引入争论。双方都稍作冷静,暂时平息了争论。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让张成先回去等一下,他们开会研究下这个事情,最早下星期三会有结果。张成和Ivan只好开车回法拉盛。
回去路过哈德逊河,张成看着滚滚向东的河水,感慨拿钱买车居然会遇到这般困难。其实车行也有车行的道理,这是经济背景造成的,美国经济已经有了衰退的苗头,好多人分期付的汽车开始退还给车行,股市大跌,美元贬值,相对升值的加元买美国的车自然比在加拿大买划算,各大汽车品牌在加拿大的运营成本远高于美国。这是很简单的经济学原理,美国人口是加拿大的10倍,汽车销量高得惊人,走量的话车价必然比加拿大低。
回旅馆后,张成给王超打了电话,问问他别的颜色可以接受吗。他说他就喜欢白色。所以张成就把换车行的想法搁置了,那就只能等崔比亚尼的回复了,希望事情可以有转机。Ivan也去了宾州参加小商品珠宝展,下周再回。
阿龙又开车带着张成去喝冰乌龙茶,吃饭,接Ana。今天是星期五,全世界所有的ABC、CBC、留学生几乎都去KTV喝酒唱歌。对于在法拉盛长大的阿龙来说,今晚自然是有一个聚会的。阿龙的圈子以他的中学同学为主,基本都是ABC或者像他这样的半ABC。Ivan本来也是这个圈子的,但是可以感觉出来,Ivan的家庭条件没有阿龙他们这样衣食无忧,所以会先于他们出来谋生。Ivan的脑子里想的多是怎样发展,怎样赚到快钱,而不是想着周末如何放松一下。也正因为此,他才会遇见老曹,张成才有了与他结识的机会。
阿龙开着车在Main Street穿绕了几下,停在了一个公共停车场里,三人走下车,张成往右边望了望,看到了一家叫DIY的KTV。走进KTV大厅,有服务生喊道:“大哥,几号房间?”张成忽然被这一句话震了一下,仿佛穿越到了国内。KTV里每一个包厢都配备了一个专门的服务员,还都戴着蓝牙耳机。这让从蒙村来的张成大开眼界。
张成跟在阿龙后面,推开301包厢的房门,包厢内刺眼的金光射得他眼前发白。待白色渐渐散去,伴随着嘈杂的声音,他看见这个20多人的大场,满是年轻男女。阿龙好像是这个场子的主人一样,不顾别人埋怨他来晚了,对大家说:“这是我的朋友,加拿大人,Donald!”张成大学毕业后拿的工签,但是他也懒得多说。因为阿龙的朋友圈其实都是美国国籍,所以他们对加拿大的身份也没人有认知,所以不用解释什么。
阿龙的七八个兄弟做什么的都有,做金融的,修车的,饭店服务生,在家啃老的。剩下的女生倒是让张成大跌眼镜,除了阿龙的女朋友和妹妹之外,剩下的都是国内去纽约上大学的高才生,有纽约大学的,也有哥伦比亚的。张成此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交际的娱乐局。有些道理张成很明白,到一个场合不要喧宾夺主,抢人家风头都是大忌,于是便和Ana玩儿筛子喝酒。此时同专业的大学同学楚楚给他发了短信,说她和两个女生在曼哈顿的一个Club喝酒,问张成要不要过去。楚楚拥有美加双重国籍,张成那届同学里最漂亮最优秀的女生之一。张成看脱不了身,便和楚楚约了第二天一起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