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了一小时的歌,阿龙的另外一对朋友来了。男的叫Luc,穿着灰色休闲运动裤,白色T恤,头上戴了个歪帽。他是不讲中文只讲英文的纯ABC。他的女朋友叫小倩,也在Ana工作的手机广场里工作,晚上她还会在一家酒吧里做服务员。阿龙和Ana就是小倩介绍认识的。阿龙小声地告诉张成,小倩是他们朋友圈里最漂亮的女孩。张成也轻声地回了他一句:“我看出来了。”凌晨1点,大家散场了,喝醉了的男男女女各自回家,有一个纽约大学的女同学被灌醉了,吐了一地,她的朋友搀起她,一个男生送她们俩回曼哈顿的公寓。张成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样子,心里想:乖乖女还是认真完成学业的好,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呀,如果让她国内的父母看到她这个样子该多担心啊。但是话讲回来,哪一个留学故事不是伴随着孤独、寂寞、空虚、想家、买醉这样一个节奏。
阿龙的妹妹和另外的台湾女生由于刚刚在包厢里抢不到话筒,没有唱开心,所以她们决定去Danny哥的酒吧继续唱。
Danny哥的酒吧门口有个挂在墙上的25寸90年代老式电视机,下面安了个卡拉OK系统,颇有电影里台湾农家乐的感觉。
几个女生轮流上阵,把孙燕姿张惠妹的歌拉出来唱了一遍,直到4点才回家。
第二天,张成一早就醒了,中午要见楚楚,内心还是蛮激动的。她是众多康大男生心中最中意的女孩。三年前那个夏季的周末深夜里,Downtown一个华人超市的公子为了楚楚,和人家的韩国男朋友争风吃醋,跟韩国人在酒吧里起了冲突,这位公子个头实在不高,所以一点儿便宜都没有占到,自己被打了个满脸花。那时候的张成还不知道这个说着一口地道英文,看似ABC的美国女孩儿是可以说中文的。后来与她同上一门international business的专业课,她在课堂上向被组员背叛并抛弃的张成施与最温暖的援助。张成发现这个女孩不但外表出众、谈吐优雅、成绩优秀,还有白雪一般纯净的心灵。从那时起,张成就对她心有好感。不过,在她回美国之前,一直有一个CBC男生与她形影不离。张成是一个极度要面子的人,一般不会与女生表白,怕失败了,连朋友也做不成。所以和她一半同窗,一半朋友。距离上一次来美国见到楚楚也有一年多了。
他俩约在Main Street和39街交界处的奶茶店,张成提前半个小时到了,他想买好饮料等楚楚。周末的中午11点,奶茶店里除了两个服务员,并没有客人,很显然,这家店没有阿龙经常去的那家生意好。服务员问:“先生要点我们的午间套餐吗?”张成说:“不用了,要一杯冰咖啡,一杯冰鸳鸯。”张成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一个小教堂,教堂前面是绿色的草坪,从门口的停车位可以看出来,教堂里做祷告的人应该不少。阳光依然刺眼,在迎着阳光的方向,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缓缓走来。
楚楚上身穿着白色的大领宽松式低腰T恤,两只暗灰色的欧式眼睛印在上面,下身穿着一条绿色百叶长裙,长到几乎拖到地上,一双人字形黑色凉鞋在长裙下面若隐若现。一眼望去,俨然是一个周末出来和朋友聚聚的北美女白领。她走过横在奶茶店与教堂之间的小马路,拉开玻璃门。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她看见了正在盯着她的张成,一边走来,一边用播音员一般的声音说:“你胖了呀。”张成只是一笑,没有回答她。他像一个搭话的外国人一样从天气聊起:“纽约太热了,而且太晒了。渴了吧,给你点了冰鸳鸯。”张成简单地告诉她这次来的目的,她评价说:“你真棒,我专业同学都是学I-bus的,最后只有你一个做上了相关的行业。”听着她的夸奖,张成美得有点忘乎所以。楚楚说:“我们去吃饭吧,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川菜。”两人顶着烈日顺着Main Street往南走了好久,终于走到了位于45街附近的这家川菜馆。楚楚推开了厚重的木质门,门把手上的铃铛丁零作响。老板娘是一位中年女性,好像认识楚楚一样笑着跟她打招呼。因为正是饭点儿,所以餐厅里人还挺多的。不过还好,靠窗有一个双人桌。两人坐下来,张成点了夫妻肺片、回锅肉和手撕包菜,要了瓶冰的Budweiser。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她讲了这一年半回美国的经历。她换了工作,不在曼哈顿第六大道工作了,因为受不了职场中隐形又无处不在的种族歧视,现在在长岛的一家华人比较多的公司工作,她还给张成讲了她现在这个ABC男朋友。其实张成在她的Facebook上见过他俩的照片。男友高高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美国出生的。她说她刚到纽约的时候,这个男生帮了她许多,一直都对她很好。其实ABC的确比较简单,不像中国人想的那么复杂。随后,张成开始吹牛,他谈着宏伟的商业计划,自信满满地对楚楚说,过不了几年,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将成为亿万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