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二鬼挟着华清和到了梁州西城门口。
远远望见城门口处人头攒动,尽是排队入城之人。
陆行眼见这幅场景,有些犹豫,他劝屈闻道:“屈弟,我看这入城盘查极为严格,想那白衣少年定是在查我二人,我俩可不能就这般进了城去。”
屈闻冷笑两声,昂声道:“陆兄莫不是怕了这群官兵?”
“区区官兵,不足为惧,我实在担心误了尊主大事。”
“既如此,陆兄可有其他路走?”
陆行眼见面前,除了这座城外,都是陡峭山壁,绝无他路可走,正思索间,听得下方传来声音:“我看你俩别叫神出鬼没,叫闻风丧胆好了。”
是华清和的声音,他冷不防来这一句,而且颇有嘲讽意味,让屈闻怒气勃勃:“小子,是不是想再挨上一掌?”
只听华清和突然咳嗽不止,啪的一口鲜血吐出,陆行一摸他身子,叫道:“不好,他掌伤发作,现在浑身冰冷。”
屈闻跳下马来,没好气道:“真是麻烦的主!”
一道暖流从后肩注入华清和体内,华清和的胸腔登时平复,翻腾之感逐渐消失,咳嗽也停了下来,他缓过气,苍白的脸上逐渐生出血色。
陆行一摸他脑袋,立即缩手,惊道:“这小子身子冰冷,额头却烫手不已啊。”
屈闻一摸他脑袋,也有些吃惊:发热两天,再不治,掌伤不死,也发烧死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道:若这小子死了,尊主的计划就乱套了。
然后共同看向梁州城,打定了进城的心。
他俩商量过后,决定先让陆行向前打听情况,若不是盘查二人,那便可放心大胆进城。
陆行随即牵马前去排队,等了一会,到了屈闻进城,他问向守卫:“官爷,何事今天查的如此之严啊。”
那守卫脸小,带着军帽,遮住了一大圈的面容,他见到陆行长得尖眉鼠目,虽然个子不矮,但形容猥琐,而且声音尖沉,有些不悦。
当他看到陆行所牵之马时,吃惊表情一纵即逝,他慌忙说道:“近日我梁州不太平,有不少叛军奸细混入,因此盘查严格。”
陆行听罢,心下十分畅然,他挥手向屈闻招了招,然后让到一旁,等待他俩。
守卫见陆行不进城,便要斥责,却听陆行笑道:“我弟弟和侄儿还没过来呢,他俩都受了风寒,因此走得慢些。”
屈闻老远看见,便伸手捏住华清和的肩膀,低声恐吓道:“如果你敢大呼小叫,或者耍什么心眼的话,我俩纵是惹恼了尊主也要取你小命。”
华清和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求救,忽然听到屈闻冰冷漠然的嗓音,还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正捏在他的肩膀上,他十分害怕,连连诺道:“不敢不敢。”
屈闻放下心来,他顺手将华清和扶上马背,自己牵着马儿慢慢走向城门。
排上队伍以后,华清和不住盯着前方,因为坐在马上,他能很清楚地看到陆行,当守卫目光撇过来时,他见陆行四下打量没有看自己,这正是个绝好机会,华清和不停向守卫使眼色,并且双手偷偷合十,乞求救援,那守卫看到华清和异样,似有回应,但他立刻看回队伍,与面前人搭话去了。
华清和眼见陆行看了过来,他立刻恢复原样,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这位守城大人能施以援手,最好能造成混乱,他好逃走。
这时进城之人已少,屈闻牵着马走在最后,好不容易临到他,却听那守卫喝住了他。
华清和大喜过望,正想尖叫,却见陆行目光如电,直射着他,华清和立刻怂了下来,准备伺机而动。
屈闻见到守卫拦他,大吃一惊,正要动手,却见守卫指着华清和道:“庶民进我梁州城,不可骑马!”
另外有两人此时见入城之人只剩他俩,便都凑过来,只听得其中一个将领喝道:“大胆刁民,竟然无视律法,骑马入城,该当何罪!”
华清和只道是来救他的,便没多想,正要开口呼救,屈闻却一把将他抱了下来,裹在怀里,藏着的右手扣住他的喉咙,他见这将领红着脸,身上沾满酒味,想是个作威作福之人,立刻对那将领欠道:“对不起各位官爷了,我儿子受了风寒,因此才让他坐在马上。”
将领见四下没有他人入城,便拽起架子,昂着头道:“我三人刚刚亲眼所见,你们想骑马入城,这已是触犯条例。”
屈闻见几人不买账,便要暴露本性,陆行见势不妙,立刻举手示意屈闻住手,他轻叹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往将领身边一拱,碎银自然掉入将领怀中,然后欠身道:“官爷们守城一整天,应该累了,现在临换班了,一起去喝杯酒解解疲惫,多好。”
将领轻轻哼了一下,眼睛斜着看向陆行,见他生得丑陋,又见屈闻低着斗笠,看不到脸,便装腔作势地道:“斗笠摘了,看看别是史贼的细作。”
屈闻不等守卫动手,便自己摘了斗笠,所有人一见到他,都吓得退后两步,他脸色煞白,神情冷漠,教人胆寒。
陆行立刻打个圆场道:“我刚刚和这位守城大哥讲了,我弟弟和侄儿都受了风寒,现在就想进城看病。”
将领摸了摸怀中碎银,呷了口嘴,便沉声道:“小孩受了风寒,耽误不得,城中有个一元堂,大夫医术高明,快去看看吧。”
两个守卫即刻让出了道,二鬼分别牵着马,抱着华清和往城中走去。
华清和被扣着喉咙,一直无法言语,见到这些守城将领毫无怜悯之心,反而都是些唯利是图之辈,心里更是厌恶,两行清泪在进城后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二鬼走远后,只听陆行骂道:“奶奶的,老子本来就不宽裕,还给了他们二两。”
屈闻安慰道:“陆兄莫气了,既然梁州无事,咱俩顺便做他一票,不是什么钱都来了。”
陆行哈哈大笑,边点头边开始审视周围路人。
然而城门口那一将两卫见二鬼走远,都相视偷笑。
有人问道:“将军,为何不直接拿下他俩。”
将领回道:“找死么,他俩什么境界,你我算什么,别到时打草惊蛇,还耽误了我们三人性命。”
“原来如此。”
那瘦脸守卫明白将军用意后,拍马屁道:“将军这招请君入瓮,真是虚者实也,实者虚也。”
另外一个守卫也溜须道:“对啊,若是一点严阵以待的架势都没有,他俩怎会轻易上钩。”
将军挥手道:“别捧我了,都是韦大人的妙计。”
“现在本将要去禀告大人情况,准备下一步去了。”
两个守卫都点头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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