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皇后娘娘给各府的夫人小姐赏赐了物品,贵重不一,雅沐也得了一份江南云锦绸缎,虽然没有姐姐的厚重,但是按规定也是要在十五元宵之日入宫谢恩的,只是很不巧,这几日她正好偶感风寒,怕冲撞了娘娘跟贵人们,便告罪在家,让姐姐代为谢恩。
雅沐将养了好几日才好转,柳儿怕她风寒再反复,便一直拘着不让她出门。姐姐从宫里回来的这几日也一直没有过来瞧她,往日里不管怎样总会隔三差五的来寻她说话的人,这让雅沐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便问柳儿:“这几日姐姐在忙什么?好多日未见她了。”
柳儿一脸神秘的凑近她,自豪的说:“小姐病了自然不知道,这几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陛下要给太子殿下赐婚呢,对象就是咱们大小姐。”
雅沐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很为姐姐高兴,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衷心的祝福他们。正待还要问些别的,就见柳儿很是不解的说:“可是大小姐这几日却并不高兴,反而有些伤心欲绝的样子。大小姐对殿下的心意称为矢志不渝也不为过,眼看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大小姐确是这个样子,你说奇不奇怪?”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当中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雅沐放心不下,不顾柳儿劝阻,随意收拾一番就到清漪阁找姐姐,只是姐姐此时并不在。雅沐候了多时也不见姐姐回来,不得已只能先行离去。
第二日,第三日同样都是扑了空,雅沐终于知道姐姐是有意避她。看来当中确实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她不敢想象其中缘由,必是难以启齿的事,姐姐才会避而不见,独自忍受。她又立即去前院找爹爹打听消息。
雅沐还未走到爹爹的书房,就听见有下人在议论。
甲说:“本来多好的姻缘啊,就这样告吹了。”
乙附和:“是啊,多登对的两个人,老天爷对咱们大小姐太不公平了。”
又一人神秘的说:“你们知不知道,听说是老爷当殿拒婚的。”
“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礼部侍郎反对,还质问老爷大小姐的身世,老爷只是据实回答而已,再说大小姐是颜府养女之事众所周知,想隐瞒也隐瞒不过去。礼部侍郎也是捉住这一点,才敢与太子殿下据理力争,凭大小姐这来历不明的身份,别说正妃,就是做侧妃也没资格。”说完还很可惜的摇摇头。
雅沐怔愣当场,之后他们还说些什么她都听不到,一心只想着去找爹爹求证。她用力推开书房门,进去就劈头盖脸的质问爹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姐姐的婚事真的吹了?养女就不是女儿吗,父亲为什么不肯帮姐姐争取。礼部侍郎说的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前朝皇帝的宠妃不也是养女吗,为什么她可以姐姐就不行?”
颜泊舒本就在沉思,礼部之态似乎也代表着陛下之意,不然这两年不会一直压着殿下的婚事,虽说长幼有序,轩王也才娶正妃,可府里早已有了侧妃,还有个两岁的幼子。临王一直在外领兵,自不必说侧妃,府里连个侍女都没有。陛下是知道殿下心思,迟迟不肯为殿下作主,想来是不满晴儿身份的。听到雅沐这义愤之词,还越说越离谱,喝道:“住嘴,这些时日的圣贤书都白读了,这些事岂是你可以议论的。你既知此乃前朝之事,那你可知她再得宠也当不得正妻。你又可知殿下此生只娶一妻,而晴儿连侧妃之位都不会有。”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话也有不妥,浑身的气一泄,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如若晴儿所说之事不假,接下来只怕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可他却只能看着命运齿轮的运转而阻止不了。
雅沐被爹爹吼得不知所措,这些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脑海里此刻只有姐姐该怎么办?谁能帮得了她?对了,哥哥,哥哥若是在一定会有办法的,她要把哥哥叫回来。对,去找哥哥。她像个疯子似的,泪流满面的去寻石林哥哥,让他去找哥哥。
下人被她的样子吓蒙了,断断续续的说:“大小姐前两日让石林到西北去寻少爷去了,还带了一些少爷保暖的衣物跟一些日用品。”
雅沐一听她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总算轻了一些,还是姐姐遇事沉着,早已让人去通知哥哥了。
心里依然放心不下,哥哥远在边关,一去一回也要好些时日,朝廷之事瞬息万变,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说服爹爹力挺姐姐的婚事。只是想不到平日里疼爱她的爹爹听闻她的话语后,不但没有保证,还斥责她,甚至最后罚她跪在书房外反思,直到她跪晕过去为止。
第二日,殿下纳妃之事再次发酵,冉家包括冉皇后一脉力荐姐姐成为太子妃;礼部侍郎坚决反对,此人一生唯唯诺诺,没人料到他此次竟有些勇气,当场以死明志,血溅当场。太医及时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
陛下雷霆大怒,为了平息此事,当即下旨,大笔一挥,册封颜家二女儿雅沐为太子正妃,加盖玉玺宝印。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谁都没料到闹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尤其是颜泊舒,感觉被雷劈了一样,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场闹剧,却把自己二女儿拖下了水。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一个对殿下有情,一个对殿下有恩,如今让她们如何面对这尴尬境地。
雅沐跪在厅里,听着宣旨官宣读圣旨,两眼呆呆的看着姐姐的侧脸,见她神情无波无澜,毫无反应,似乎她跟殿下的情意只是雅沐的一个梦,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惜,只是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