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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前尘往事》

晨曦还在重重浓雾之外逗留。

小城人民的的清晨,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小笼包蒸笼上,沸腾于向日葵般的葱油饼里,在陀街米线、筷子与碗的清脆声中。

城南天桥上人影悠悠,远山黛色里青烟袅袅……

伊凡独自一个人坐在回家的早班车上,今天国庆节,他要回趟家。

昨天晚上送完了杨可可她们,伊凡也早早的回了家。他与自己的伯妈商量说明天要回家。

伊凡的伯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回去干嘛,家里又没有人。

伊凡没有办法,只能对自己的伯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伊凡说不是回老家,而是去他的同学他们家,冯敏他们家也在伊凡他们家的那个方向,不然他俩怎么可能会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

一开始伊凡的伯妈还是不同意,就在家里呗,到处跑出去玩,做什么,呆在家里做一下作业不好么!

伊凡也是苦笑,七天都呆在家里,还不被闷死呀!

伊凡不依不饶,一个劲儿的软磨硬泡,就说他出去玩两天,去帮忙他同学家收庄稼,凡是在这个季节该收的粮食伊凡都例出来了,什么玉米、水稻、花生等等,还承诺过几天就回来了。

伊凡的伯妈看着如此坚决的伊凡,无奈的笑了,还真当老娘好欺骗呢?

看着伊凡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去吧去吧……

早上伊凡很早就起床了,悄悄的洗漱,害怕自己弄出来的动静打扰了他们睡觉。当伊凡洗漱完毕正要背着自己昨天晚上收拾好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伯妈什么时候起床的,此刻正站在大厅里。

可能还是自己洗漱的声音打扰到了她。

她的脸上还带有一丝丝的倦意,不停的打着哈欠。

伊凡很抱歉的跟他伯妈说是不是吵到她了,伯妈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说没有。而且还问伊凡身上有钱没。

伊凡笑着说有……

可是他的伯妈还是拿出两百块钱递给了伊凡,伊凡想回绝都不可以。

无数的高楼和商店从车窗边疾驰而过,伊凡就如同一个匆匆的过客,渐行渐远。

“窗外它下起来了雨,我要想起了你呀……”

车内没有几个乘客,大家都保持沉默。

靖阳秋雨绵绵,寒意丝丝入骨。

听着歌,伊凡又想起了那个总是不爱说话,不爱微笑,笑起来就有点傻有点可爱有点甜的面容。

一想起她的时候,伊凡心里暖洋洋的,还时不时的傻笑。

窗外的雨不知道从何时突然停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被薄雾笼罩的金色稻田,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低垂的墨竹如同一位沉默的老者,静静的守着秋分的硕果;树叶上的水滴零零散散的滑落,在光滑的路面上奏响了轻快的乐曲,滴答、滴答……不远处已经被收割过的稻田里,三三两两的白鹭安静的在田间觅食,清脆的鸣笛声把它们惊起,飞往卧眉般的远山,消失在浓雾白云间……

到站了,车停了。

伊凡缓缓的走下车,又回到了这里,那个懵懂少年,青春飞扬的起点:龙阳!

伊凡的家离江阳镇还相隔十几里,剩余的路他得自己走回去啦!

虽然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也有班车经过,但是伊凡并没有选择坐车回家,初中的时候伊凡都是自己骑着单车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

伊凡骑车的速度很快,三年的时间很短,来往匆匆,行色匆匆,时光就在不断转动的车轮中飞驰而过。

耳机一戴,香烟一点,伊凡就这样悠哉悠哉的踏上回家的路。

道路湿滑,走在马路上的伊凡看着不断改变的故乡,思绪随着一缕青烟飘上天空,回到过往……

在伊凡很小的时候,总是听到周围的爷爷奶奶谈到伊凡他们家的前尘往事。

姓伊的这家本来不是这里的原住民,是从很远的地方搬过来的,伊凡真正的故乡也不是江阳,而是在遥远的沿河。

他们家是从祖爷爷那一辈举家迁徙来到这里的。刚到这里,举目无亲,更是田无半亩,地无三分。就算是如此,伊家依旧还是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并且还修了一栋超规格的大房子。

周围的人家户都还只是用木头做的土家吊脚楼,伊凡他们家修的房子则是用青砖修建的,要知道,在当时也只有以前的地主老财家才能够修得起这种规格的房子。

当然,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地主了。

能有如此大的财力,这一切都在于伊凡的祖爷爷,曾是一名国名党,识文断字,知书达理!

归置好了住的地方,伊凡的祖爷爷就在房子的一旁开了一个学堂,如果要是追溯到以前,那该叫私塾吧!

修了一栋让周围四里八乡都羡慕的房子就算了,竟然还开了一个私塾!一时间,伊凡的祖爷爷风头无两,成为四里八乡口耳相传的人物!

伊凡的祖爷爷亲自教学,也是勤勤恳恳,至于上学的费用要求也没有太高,乡亲们不管是花钱,还是拿粮食都可以让自己的孩子来这里读书写字。

在伊凡祖爷爷的努力下,不仅在让没有多少机会识文断字的四里八乡的小孩学习知识的同时,而且也是得到了当地生产合作社的认可,许可他们家加入生产队,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年尾分配粮食的时候领到粮食。

就这样,姓伊的这家总算是在这里落地生跟,开枝散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农村合作社变革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伊凡他们家也自然而然的分到了土地,还有责任林。

那个时候伊凡的爷爷已经成年,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奶奶。在未来不久的时间里,伊凡的大伯、二叔、自己的父亲还有姑姑相继来到这个世界上。

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少生优生的概念,人多力量大才是时代的剪影。如此人丁兴旺,而且还是耕读传家的一大家子人,在当时,不知道令多少乡里乡亲都羡慕不已。

如果生活就像这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维持下去,那该有多啊!

小时候,伊凡在每次听到老人们说起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依旧深深的记得从哪些人眼中流露出的悲叹与惋惜……

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大力发展,促使每家每户都大大提高了粮食的收成,家有余粮,生活渐渐开始转变了。可是,对于伊凡他们家来说生活并没有朝着幸福富足的方向发展,而是两极颠倒,从高处不断往下跌,直至痛苦的深渊……

随着农村经济的改革,政府不断加大对农村的治理改革,首当其冲的就是教育。为了贯彻落实基础教育,政府对所在辖区的所有学校进行了整改,勒令把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在了一起,集中发展小学教育。

伊凡祖爷爷的学堂也在这一次整改中被迫关闭了学堂,失去了继续教书的机会,同样也失去了家里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按理说,伊凡的祖爷爷教了三十多年的书,就凭这桃李满园的功绩,去那些刚刚成立的学校谋一个挣钱的生计应该完全没有问题啊!可偏偏,他就是没有这个机会。不仅仅是没有机会,而是他再也不会有教书育人的机会了。

伊凡的祖爷爷因为抽大麻,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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