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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隆冬冽风》

深秋就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面黄肌瘦,在换季的边缘垂死挣扎,在一阵阵凉风中摇摇欲坠……

茅屋萧萧晚,秋阳照土墙。

有些人家门前挂满了丰收的玉米,一串连着一串就好像为过年准备的金色鞭炮;屋后则是堆满了摆放整齐的干柴,一片祥和之景。

在伊凡的父亲努力下,他们家屋里屋外也是堆满了丰收的粮食,伊凡的小叔叔跟着两个小侄女儿在包装好的谷堆上嬉戏,这是两个小女孩难得的快乐时光!

她们的爷爷则是醉倒在门前的台阶上,昏昏欲睡。

姑姑跟着伊凡的奶奶帮着三哥整装处理已经晒干的水稻。

“三儿,张家的那个大姑娘怎么样?”

伊凡的奶奶半开玩笑道。

张家的那姑娘名叫张秀莲,老人家也是见过几次的。平时在跟其他小老太太聊天的时候总是听她们说,人家姑娘长得怎么怎么样,又如何如何能干啊,又是如何如何的孝顺啊……总之,只要一谈到基本上都是这些话题,就那些人的脸上啊,别提多钦羡了,总感觉自家的儿媳不如人家!

伊老太太每次听得都是眉开眼笑,因为他家的三儿还单着呢,而且就凭着自家儿子勤劳能干,待人谦逊的孝子好口碑,说不定还真有戏!

所以啊,伊凡的奶奶一有空就在伊强的耳边可劲儿地唠叨,催促他赶紧成家!当然,更多的是想方设法的撮合伊强跟张秀莲。

“啊……”

伊强对于这个问题早已经习惯了,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嘿嘿,我觉得那个姐姐很好,不仅长得好看,而且什么都会干,嫁到我们家来肯定是一位贤妻良母!”伊霞笑着说道,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现在的伊霞已经出落的婷婷玉立,丝毫不输大家闺秀。

“你懂什么,小丫头片子!”

伊强宠爱的拍了一下伊霞的头。

“本来就是嘛,我又没有说错,哼!”

伊霞提着口袋气鼓鼓的说道。

“哎呀,三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伊凡的奶奶一脸的认真。

“等等吧,等小伊上完初中再考虑这事吧,现在还太早了一点!”

伊强目光闪躲,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还等,等什么,年后你就二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等到我埋入黄土后你才娶媳妇!”

奶奶生气了,每次跟伊强谈到这些事的时候他总是找借口或者直接闭口不提!

“大哥工作还不是没有稳定嘛,等他工作稳定下来了,我会考虑的!”伊强笑着回答道。

“这跟你大哥有什么关系,人家都在政府上班了,用不着你担心,反倒是你,莫不成还真想打一辈子光棍!”

奶奶来气儿了,每次一说这些事她都是一肚子火。

老头子整天都泡在酒罐子里,几乎不省人事,老大也是在今年才进入政府上班,他也是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至于老三,虽然是家里的顶梁柱,但是也是一个傻憨憨,整天都呆在田间地里,打理他那一亩三分地,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细心照顾,他们家的生活也才能日渐向好。

伊霞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这丫头也是倔强的很,来了好几个说媒的都被她说退了,跟她三哥就是一个德性!

至于老幺,快要进初一了,也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两个小孙女也是一天天的长大,家里的一些小家务她们都能够帮着做了。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在奶奶的心里总有一个疙瘩解不开,那就是伊家的下一辈还没有一个男丁,她还没有一个孙子,这事让她挺郁闷的。

每次看着周围邻家的孙子亲切的叫她奶奶,她都会高兴的抱一下他们,还把家里的糖果,干果拿给他们吃。当然,这些都是伊凡的父亲为伊念伊佳她们买的。平时都是悄悄的拿给她们,还不能让她们的爷爷发现,不然,又少不了一顿谩骂。

……

“大莲呀,我看昨天来的那个大小伙子看起来不错,帮着你爸爸干活,挺会做事的,要不就他了吧!”

大莲的妈妈一脸无奈的说道。她这个姑娘呀,太挑剔了,两年间不知拒绝了多少来说媒的媒婆,也看过了不少亲自来他们家相亲的,可就是一个也没有相中!

姑娘乳名叫大莲,生得一副好容颜,操持着一手好家务,礼貌待人,温柔贤惠,在十里八村都是远近闻名的。作为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

大莲二十有二,在当时的年龄段,附近好多姑娘早已经出阁,为人妻,为人母了。唯独只剩下这个大莲姑娘,为数不多的'大龄'剩女。

大莲的父亲倒是不着急,反正自己闺女长得好看,家务事、地里活样样精通,不怕挑不着一个好女婿!不过,大莲的妈妈就很着急了,人家附近的那些大姑娘家都早已经出嫁了,可她的大女儿就是油盐不进,一副恨嫁的模样!

一次两次可以拒绝别人,可总是频繁的拒绝,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自己家的闺女如何如何的呢!

其实,在大莲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想嫁呢,可就是心里的那个人儿啊,他为什么还迟迟不来她们家提亲呢……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就是那种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就在心里心心念念,念念不忘。只要一想起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身影,只有一个脸庞,想知道他现在身处何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即使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停的想他,除了想他,还是想他。

伊凡的父亲是在某一年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看见大莲的,大莲也在亲戚家,她是来借东西的。

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伊强有点自卑,有点不自信,当大莲主动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伊强傻乎乎的半天没有蹦出一个字来,不自觉的把目光移向其他地方,却又不自觉的偷偷转过头来看一看这个姑娘。他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大莲的慧眼,一切尽在眼底。

表面上大莲看起来面无波澜,其实内心早也翻江倒海:怎么会有如此伟岸的美男子!

一时间大莲都看呆了,只是一味地盯着伊强看,目不转睛,深深入情!

每年这个时候,大莲都会凑巧的出现在伊强的亲戚家,就只是为了看一眼伊强,有的时候还特意在自家家门口的路边等候,就是为了伊强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跟他简单的打一声招呼……长此以往,伊强慢慢的跟大莲熟了,每次见面的时候再也不是只言片语,生活中的琐事,鲜新事,都愿意跟对方分享。渐渐的,大莲姑娘不知不觉得就爱上了这个成熟稳重、温文尔雅、能够担当的男子。所以,每次家里面有人来说媒或者有人来相亲,她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绝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幻想!

随着与大莲姑娘长时间的交流,伊强也对这个容貌出众,善解人意的大自己两岁的姑娘心生情愫,念念不忘!

一天晚上,伊凡的奶奶跟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只是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就起床出去了,也没有注意还在熟睡的奶奶。等到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奶奶还没有起来,这情况跟平时早睡早起的奶奶完全不符。姑姑轻轻的走进奶奶的房间,想要叫醒还在沉睡中的母亲。

突然,原本安静的房间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话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妈……

随即便是惊慌失措带着无助的哭喊声:

三哥!三哥!妈怎么了,妈怎么了……

……

奶奶去世了,毫无征兆的离开了人世,通体冰凉,神态安详……

这一年,大雪纷飞,隆冬冽风!

这一年,伊强带着母亲生前最后的遗愿踏上了前往大莲家的路途。

穷冬腊月,一个人,一盒礼,一条路……

寒风袭骨,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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