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昨日真的太累了,一夜好眠。她醒来的时候软塌上早已经没有了挺拔的身影,她连忙唤了小可替她洗漱更衣,今日还需要进宫谢恩,况且眼下穆京希对她态度不明,她不敢惹怒了他,如若连累凌家就不好了。
询问了侍从穆京希在什么地方,凌夕慌忙赶去。她进去的时候穆京希刚好用完早膳。凌夕朝他恭敬的福了福身,温声说道:“见过靖王,我起晚了,以后必然不再犯,还望见谅。”
穆京希眼色未动,只答道:“本王昨日说过,靖王府没那么多规矩。”
他站起来,凌夕以为准备出发进宫了,便道:“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穆京希挑了挑剑眉,却道:“不急,先用膳。”说完他大步离去消失在门外,徒留一丝寒气。
王管事瞧凌夕站着发呆,便笑道:“王妃不需要担心,我们王爷看似冷冰冰没有人情味,其实,人挺好的,日后你便知道了。”
凌夕回报以微笑。
匆匆用了些早膳却被王管事告知穆京希已经在府外等她,凌夕连忙带着小可赶到府门口,果然一辆金丝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外面,牧山见凌夕出来忙掀起车帘,凌夕扶着小可的手上了马车,看见穆京希手中正拿着一本兵书,见她进来只略抬了一下头。
马车内没人说话,凌夕神色不太自然,她努力让自己显得仪态端庄。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入了宫便只能步行。两人缓步进入栖凤殿,皇上和皇后早已经在殿中等候,身侧还站着宣王和淇王。
凌夕恰进殿门便看见了穆京凌,脑子瞬间有些空白,血色尽失。今日一身白衣的他仿若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六哥,神态淡然,目中无物。凌夕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好在穆京希扶了扶她才不至于出丑。她以为她已经彻底摆脱了穆京凌对她的影响,却没想到只要他一出现便能轻易搅起她平静的心湖,她以为再见他时她可以坦然的面对,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她始终难以控制自己不经意间总是追随着他的目光,甚至还在奢望哪怕是给她一个余光。可是,穆京凌却仿佛真的不认识她一样,神色丝毫未动。
或者,他早已想和她了断个干净了吧?若是这样,他又何必来找她?那日明明对她还和以前一样的好。
又或者,是那日她的话伤了他吧?可是她现在还在奢求什么?她现在可是他的皇嫂啊。
穆京希瞧了凌夕一眼,眼中寒光闪现,然后他牵起她白皙的手紧紧的揣在掌心。疼痛使凌夕恢复了一分清明,她瞧着穆京希脸色似乎不太好,心下一紧,暗自不好。
和穆京希跪拜谢恩完毕,凌夕刚抬起头却撞进一道含毒的目光,心里一惊,待要确认时皇后已经转过头去和皇上谈笑风生,楚楚动人的脸上满含笑意,似乎刚刚只是凌夕的错觉。
告辞出了皇宫,一路上穆京希一句话也没说,周身冰冷之色让人瘆的慌,隐隐的还有些凛冽。凌夕不敢多言,刚刚的失态似乎已然触怒了他。
眼见到了王府穆京希翻身下了马车留给凌夕一个冷冰冰的背影。凌夕看着快速消失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今日真的是自己逾越了,本以为只要安分守己,便能明哲保身,谁知道新婚第一天便惹怒了穆京希。
难道,穆京凌真的是她无法逃开的劫?
而栖凤殿内,此刻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正无力的瘫倒在殿中,周身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可见他之前应该被人用了重刑。面色无波的穆京凌说得云淡风轻:“儿子说过不准动凌夕,这个人,便算儿子给母后的一个小礼物。”
皇后看着周身伤痕的男人,怒色难消,有些狰狞:“痴儿,痴儿。”她怒指穆京凌,:“你可看清楚了,她已经是你的皇嫂,是你,是你自己亲手推出去的。既然已经不能为我所用,便穷我之力毁掉她。这有何错?”
闻言穆京凌神色划过一丝隐痛,他快速的掩盖下去:“再有下次,我会让母后明白什么叫后悔。”如水的清目扫过皇后的脸,穆京凌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去。
其实,皇后没有说错,是他自己亲手将自己的挚爱变成了自己的皇嫂,即使不是他的初衷,可再见时,他对她,除了漠视,什么也做不了。
情之一字,伤人伤己。
凌夕进了王府见王管事捧着一堆类似账本的东西似乎在等什么人,见着她迎面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道:“王妃,早些时候王爷交代靖王府的所有账簿从今天起全部交由王妃管理,府中一切事务也由王妃自行做主。”
凌夕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温声说道:“王爷既然说了府中的事务由我自己做主,那王府以前是怎样便维持原样就好。”
自己现在在靖王府所处的位置有些尴尬,她和靖王之间本来就是掺杂利益的联姻,自己无心参与其中,也不知自己能在靖王府待多久,既然这样,便让一切保持原样,也省了到时候麻烦。
王管事没有坚持,恭敬的领了命令,又道:“此前王府一直没有女侍,昨日大婚临时从宫中调配的侍女今日也都退了回去,王妃是否需要添置一些?”
凌夕这才发现靖王府上下果然清一色的男子,难道真的如传言靖王不近女色?
“为何没有?”
“王府之前没有女眷,加上王爷不喜便也就将原本的侍女散去了。”
“既然王爷不喜欢,那就不用添置了,我有小可一个人就足够了。”凌夕说道,她本也就不是一个喜欢人多的性子。
王管事得了命令拱了拱手正准备离开,凌夕却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管事可知道王府中哪处院子最是安静?”
“若说安静,自然是天心阁,此处离主院望西阁最是偏远。”王管事想了想,又道,“不过天心阁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怕是有些荒废。”
凌夕却说:“烦劳管事安排人将此处院子打扫出来,今日我便搬过去。”
闻言王管事神情疑惑,凌夕解释道:“管事不需多虑,平日王爷日理万机,人来人往,我住在望西阁多有不便,而且我素来喜静,人多嘈杂,便想挑一处僻静的院子而已。”
“是,小人马上去安排。”王管事见凌夕没有需要再交代的,便颔首离去。
凌夕见他离开,脑子又想起穆京希刚刚的薄怒,心中不免有些伤神,虽不知道会在靖王府待多久,但既然入了这府门,她就必须和靖王和平相处,不求恩爱有加,至少也得相近如宾。否则惹火他的后果凌夕觉得自己无力承受。
想到这儿,凌夕抬脚准备找穆京希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望西阁的书房内,穆京希正专注的在书案前写着什么,见凌夕走了进来,他没有停笔也不说话。
凌夕久久等不到穆京希停笔,只得壮了胆子脆声打断他:“王爷可有时间和我好好的谈一次?”
穆京希闻言抬目看了她一眼,遂放下手中的笔示意她说下去。
见穆京希看着她,凌夕面色平静:“身为靖王妃,我言行有失,请靖王恕罪。”她顿了顿,又道,“但今后我一定恪守自己的本分,尽到一个靖王妃该尽的责任。”说着她跪下去朝着穆京希深深一拜,似传达自己莫大的决心。
穆京希剑眉微动,音色渐冷:“起来吧。”
凌夕今日险些失态他虽然有些怒意,但他更担心的是皇后的虎视眈眈。现下还不是和皇后正面交锋的时候,他不想横生枝节。
穆京希从书案边走到凌夕身边,高大的身影完全覆盖住了凌夕,薄唇微启:“你若是想活得更久,便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声音低沉带这些魅惑,“你既然来了,便把人带回去。”
说着门外进来一个女子,一身黑色劲装,虽然不施粉黛但也不影响她天生的好肤色,手中一把长剑,英气十足。
她朝着凌夕抱拳,朗声道:“见过王妃。”
“这是......”凌夕看向穆京希寻求答案。
“从今天起,离心便跟着你。”穆京希说道。
“我不用......”
“我不喜欢麻烦。”穆京希打断凌夕的话,“离心会些拳脚,于你有利。”
凌夕见穆京希眼眉间已经有些不耐,她没再说下去,朝着他福了福身,带着离心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