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余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只见一男子出水芙蓉。顺滑的长发落在肩头,线条分明的腹肌,如玉般的肌肤,除了一两块狰狞的伤痕,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师。
乡余血脉喷张。
虽然她靠近了,那味道却渐渐变淡了。
但是乡余也管不了那么多。
好师父要先下手为强。更何况她天资愚钝。她要在这师父还没反应过来,就赖上这一名分。
那他就跑不掉了。
乡余乐开了花。成败,在此一举了。
她假装迷糊,走了进去,还没有开口发问,就被一条黑不溜秋的什么绊倒,“咕咚”一声掉进水塘。
遭了,尾巴。
乡余赶紧调出全身法力,去藏住鱼尾。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鱼尾这样不听控制。
她可不能让未来师父晓得晓得她血统不纯,天资愚钝的事。
看来,她不得不这样了。
乡余捏了个诀,将鱼尾绑在身后,她鱼身呈现九十度弯曲,由于速度极快还剐蹭下一大块鱼鳞,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她强忍身体变形的痛苦,偷偷扣下身后的泥,弄脏了身边的水。
希望这样,能够蒙混过关。
“你是何人?”男子斜睨了她一眼。
乡余有些庆幸此时烛光晦暗。
而这声调,也好似有些熟悉。
“小……”乡余调整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尽量正常一些,“小的,迷了路……意外……途经此处。实在不是故意打扰。”
乡余额间汗水岑岑。
即便疼痛万分,她也是要趁未来师父不注意,离场的。
万万不可让他瞧见她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
乡余又努力地念诀藏尾。
“哦?是吗?”男子冷峻地靠近,“何人证明你不是图谋不轨?”
连黑暗也掩藏不住男子眼里的冷漠。
莫不是大尊座人前人后两番模样?男子逼近,乡余慌了:“小的真是……”
莫不是以为她是隔壁山的间谍?亦或者……是故意偷窥他洗澡的?
虽然在她的打算里,偷窥算是一部分。她有些心虚了,声音也小了几个度:“无辜的……”
“但小的……并无害人之心,也无偷鸡摸狗的习惯。”
她自以为在淡定地解释。但男子显然没有听进去,一个劲儿地走近。
“不要过来。”
乡余大叫。
她捏诀捏得更为用力。一个不小心,用法过度,过了口血。
“你,可有大碍?”男子焦急地问道。
乡余没有听见,只沉浸在藏住尾巴的喜悦中。
她忍着疼痛,撑着虚弱的身体,爬上了水塘,朝烛光下垂头的男子喊道:“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着头,没有做声。
灯光灰暗,她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先别想那么多了。
走为上策。
乡余拱上一揖,跌跌撞撞地走远了。
男子仍然没有动作。
“她都走远了。”
角落里冒出凉凉的女音:“你不跟上去吗?”
男子苦涩勾唇:“她好似很怕我,不想让我靠近。”
“你看得分明,她失忆了。这才又送上门来。你在怕什么?”
男子没有说话。
慢慢走到乡余方才待着的位置。
浑浊的塘水隐隐有几分暗红色,男子蹙眉。
塘水猛地飞溅而起,眨眼间,男子已穿上了一件玄服:“你快去取些吴阮的熏香来。”
“好。”
黑暗中,女声盈盈发笑。
“蚩庸,你当真是不择手段啊。曾经是……如今,也是。”
那叫蚩庸的男子步子一顿:“休要多言。”
………………………………………………
乡余才走出内殿,便被疼得头脑发热。她就不该这样折腾自己。
她身上湿漉漉的,沿途也都留下了血迹。
乡余小心地隐了血迹,她觉着自己撑不住了。也庆幸那个人没有追上来。
她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干脆休息一下吧。
乡余寻了个隐蔽的角落。
“有点疼啊……”乡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所有精力都调去藏尾了,她现在真真的虚弱得紧,身上潮湿,她也没有力气去管。身上衣衫黏在了伤口上,乡余疼得喊爹,却处理不了。
她直觉着这疼痛从腿上蔓延到她的天灵盖。
然后,她就被疼晕了。
她沉沉地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一只手攥着一串糖葫芦,另一只手揪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我要做你师娘,你若是同意了,我就把这糖葫芦给你。”
“休想。”女孩一口咬在了她拿着糖葫芦的手上,趁机抢下了糖。
“你——啊。”
乡余都替梦里的自己疼。
梦境一转,她恢复了鲸鱼的身体。
高空明月,浸透在湛蓝的海水里,她背上好似驮着一人,那人……身着玄服,皮肤白皙……
她在作甚?她自己也不晓得。
亦真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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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乡余再醒来已是黄昏。
她躺在华贵的床榻上。
她骇得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点缀得当的夜明珠散落在岩壁,床榻边安置这一扇屏风,是浅蓝色的。
乡余下了床,往屏风后走。
不对,她怎么在这儿?
这里……不会是大尊座的房间吧?莫不是大尊座看上了她?
但是,她走后挺小心的,怎的会被找到?
他不会跟踪她,另有所图吧。
乡余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见着那大尊座的场景。
哈,这虎牙小姐姐定是被这大尊座色诱了。否则怎么会觉得那样一张冷酷无情的脸会温柔和善。法力高强?她倒没试探过。
总而言之,这个大尊座和山主都可以不用考虑了。
但是,她出现在这里……
这大尊座必然瞧上她了。为了不有所牵连,她还是跑为上策。
走门的话,不妥当。
乡余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边,轻轻推开了雕花镂空的木窗。翻身溜了出去。
她觉着身体轻盈,恢复得当。
这大尊座还是有点本事的。
可惜了,那样一幅冷冰冰的脸,着实不对她的胃口。
有缘再见吧。
乡余不愧是个路痴,走出内殿又花上许久。溜回侍女的房间又是半夜了。
这拜师可比照顾月玥要累上许多。
乡余一沾上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