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最多只能知晓几个交接信件的地点罢了。”明家相较于从前其实已经衰败了不少，只不过在外人眼中他们却依旧是玄州最大的商贾。
“这就足够了！”叶凌兮勾唇一笑，趁着如今敌人还以为密不透风，得先将底子给摸透了才是。
“郡主殿下打算怎么做？”明晓看着她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忽然有些心慌，话说回来，逍遥王就任由她一个小姑娘发号施令？
“这就不劳三公子费心了。”叶凌兮显然没打算告诉他，只悠哉游哉又开口道：“只要三公子派一个知情人给我指路，那么这私造兵器一事便就此揭过吧。”
“殿下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明晓凝眉看她“人我会给，明家和西胡族之间的事还望郡主当作不知情。”
“那是自然。”叶凌兮嫣然一笑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三公子一句，凡事要留条退路才好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这话里的意思明晓自然是懂得，若十年前明家主能够考虑周到，那么如今的明家又岂会止步于此。现如今这兵器造也造了是肯定要给，只不过怎么个给法就得好好斟酌一下了。
“好了。现在我也有些问题要请教三公子一二。”叶凌兮学着他方才的样子。
“郡主殿下请讲。”
“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明晓怔了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吧？可看叶凌兮的模样倒也不像在同他说笑，沉默了会儿后明晓无奈道：“郡主殿下这个问话，我回答不了。”
“我觉得就，很不好！”叶凌兮带着几分小孩子语气道：“三公子是个商人，但是朝堂上的事也定会知晓几分吧？”不好意思，他还真不知道多少，明晓此时此刻只希望她能别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这话太难接了。
“这皇上呢，被美色所惑，如今已然是右相府捏在手心里的傀儡了。若是换一个皇上，三公子觉得如何？”叶凌兮的话确实是将明晓吓得不轻，但一向能够自持镇定的他还是道：“明家同朝堂没有任何关系，这个问题郡主殿下也不该问我。”
“啊，我记得三公子方才才说过自己生在玄州长在玄州，是怎么也不会回西胡族去了。”叶凌兮抬手撑着下颌道：“若是玄州内乱了，那明家也没好果子吃，三公子觉得呢？”
“若是郡主殿下非要问出个结果的话，我也只能说，择明主而随。”
“那三公子今后可就是四皇子的人了！”又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明晓心中疑虑甚多，忽然之间倒是不知该问什么了。而且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毕竟逍遥王都是四皇子的人了，明家老底也都交出去了。
“郡主殿下这话说的好像这天下马上就要变了。”
“是吗？”叶凌兮颇为无辜的一笑说道“华妃娘娘现在有孕在身，三公子不妨猜一猜，这孩子降生后会是皇子还是王爷？亦或者，是公主还是长公主？”
明晓面色一变，忽而却是笑道：“郡主殿下可真没有半点是为人子女的做派。”
“以前或许有一点为人子女的样子，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了。”叶凌兮依旧是一脸淡笑，随后又接着说道：“三公子要明白一件事，人死了是家破人亡，心变了亦是家破人亡。”
“殿下说的是。”明晓敛了敛眸，颔首应道，血脉相连的亲人，心却变了，他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经历，但那种痛苦难耐他觉得自己是懂得的。
“这是什么茶？”叶凌兮端起茶盏，杯中的茶水是罕见的桃红色。
“菩提桃花茶，南疆产物。”虽说不是特别稀有，但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就算是在南疆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喝到。
“这茶确实不错，光是闻着就沁人心脾，不若三公子送我一些聊表心意？”叶凌兮说罢拿起桌上的青花瓷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明晓汗颜，他没少见过大家闺秀，但是像叶凌兮这么没规没矩的还是第一次见，他爽快的应道：“成交。”
“那……贺礼呢？”叶凌兮眨着秀美的桃花眸子笑问道，明晓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奸商的眼神，他不禁怔了怔，他本以为叶凌兮一开始说的贺礼是根本不存在的，不过是为了方便套自己的话罢了，现在再提起来，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恕在下愚钝。郡主殿下说的贺礼究竟是……？”
“自然是祝我与逍遥王百年好合的贺礼了。”叶凌兮想起自家那位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桃花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甜蜜。明晓又一次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方才初见她时只觉得惊艳，现在却觉得她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明明心思深不见底却依旧让人觉得是人间尤物，是世间少有的干净纯粹，仿佛她本该是如此。
“郡主殿下有什么想要的直说就是。”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是在变着法子讨东西呢。
“唔……让我想想。”叶凌兮点着头道，台被拆了戏也得做完不是嘛“不如，给我寻一把红雀羽蒲扇如何？”红雀羽蒲扇？喔，他想起来，徐老太太寿宴那日吴家那小子就是送了一把红雀羽蒲扇来着。
“郡主殿下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明晓不禁感到有些头疼，在叶凌兮开口前又道：“那日在席上我就说过了，红屏孔雀如今已无迹可寻。”而且，就算有好了，如此珍稀的物种怎么能轻易说杀就杀了？于是乎，叶凌兮给他留下的美好印象在这一刻面临崩塌。
“黑市上不乏有人倒卖，不过就是有点费金豆子。”叶凌兮见他面色一沉又开口道：“当然了，以三公子的人脉不去黑市也可以，至于这价钱嘛也不用我这个旁人说，三公子自己好好掂量吧！”
“……”明晓忽然觉得她挺适合做个商人，足够阴险狡诈，也足够不要脸，起码比他不要脸。
“怎么？三公子看上去好像不太乐意？”
“不。”明晓强撑起一抹笑意道：“我只是在想，郡主要这一把扇子做甚？”
“三公子以为我要做甚？”叶凌兮觉得他似乎多想了什么，她不过是觉得好看罢了。
“我以为，郡主殿下是要这扇子去见人。”明晓看叶凌兮一脸困惑的样子又道：“不过看样子是我想错了才是。”
“啊？”叶凌兮倒是没曾想，这阴差阳错的，似乎让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明晓显然没打算告诉她，商人也是有脾气的，自己刚刚坑他一把红雀羽蒲扇，这是记恨了自己哪还会巴巴得告诉她。
“殿下若是想知道的话。”
“不想。没兴趣。”明晓既然会这么说的话那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方才明显就是挖了坑等自己跳进去呢，她才不会上当。
叶凌兮当机立断截下他的话后又笑意盈盈道：“实不相瞒，本郡主绣工不太好，到时这嫁衣穿在身上得多丑啊！我这手中拿着这把蒲扇呢，自然就没人会去看我的嫁衣了。三公子，您说是不是？”
“殿下……言之有理。”明晓皮笑肉不笑应付着答道，这玄安郡主可真真是，超乎他的想象，人家说什么自己附和附和就行，还是别太多嘴了。
“菩提……桃花茶和红雀羽蒲扇。”叶凌兮轻点着下颌笑道：“三公子可别忘了。”
“……”不敢忘，真不敢忘。
“靖世子去了府中何处？离这儿可远？”叶凌兮起身出门去看，四下皆寻不到元靖和元霜。
“是有些远，殿下稍等片刻就是。”
“不用喊他们过来。”叶凌兮一把拦下他道：“我自己回去，至于靖世子，若有来问实话实说就是，不必瞒着。”
“郡主殿下不留下用膳？”明晓不由自主就这么客气的一问，同时心中暗笑这玄安郡主可真是记仇，这不人家堂堂凉州二皇子，说扔下就给扔下了。
“三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再让我带上食盒路上吃？”既然人家主动提了，那叶凌兮自然是能收则收，这明府的饭菜想来都是山珍海味才对，平日里都吃不到，不带走解解馋多可惜啊。
“……”所以他做什么要多嘴一问，明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哎。
“不成那算了，我走了，不用送。”叶凌兮话落转身就走，林绪随后跟上，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明晓到嘴边的一句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叫了人去将饭菜装进食盒中送出去，叶凌兮终究是如愿吃上山珍海味。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叶凌兮突如其来的问话将出神已久的林绪拉了回来，他张了张口，心中有些犹豫。
“嗯。那先让我猜猜，猜中了你就说是。”叶凌兮也不急，细细回想着她与明晓的谈话，而后忽然啊了一声道：“莫非，你同三公子一样后背有伤？”她很清楚的记得林绪刚来时说过，凤凌萧在十年前救的他，这总不会是一个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