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阴暗,潮湿,不知岁月。
左天不知被折磨过多少次,针穿指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了下来,每一次的折磨都令他痛不欲生,而体内的神秘力量也在一次次的恢复着他的肉身,左天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独特的体质是怎么回事了。
丹田之内,那些日夜以来修炼而来的能量无时无刻地修复着损坏的肉体。
只是那力量太小,根本不足以应对张材对他身体造成的创伤,他只有借助着张材休息的间隙,努力地吸收着空气中流离的能量。
身体上除了头骨,其他地方的骨头尽碎,而体内的神秘能量此时也不过是吊着他一口气。
他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死去,可是每一次痛苦过后,芳芳都会缩在他的怀里,用她小小的体温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
“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忘不了芳芳说的这句话,生死边缘的弥留之际,每一次都将他从那条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张材也确实没有折磨芳芳,只是他没有忘记陈堂贵说的“调教”。
每次折磨左天时,他都会将芳芳绑起来,让她眼睁睁看着。
毁掉一个人的方式很简单,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孩。
芳芳身上越来越没有了生气,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有在看着左天时,她的眼中才会绪满泪水。
陈堂贵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仿佛已经将他遗忘掉了,只是左天知道,他一直关注着这里,只要他一直不说出那个秘密,张材的折磨就不会停止,而芳芳,也就不会再是一个人……
“吱呀!”
冰冷的囚室打开一条缝隙,自那缝隙中探出一个目光闪躲的人头,这是一个中年汉子,他是负责每天给这些囚犯送伙食的监管,只是这间囚室得了张大人的“照顾”。
所谓的伙食也就是放馊了的饭菜,毕竟张大人说过,只要不将他们饿死就行。
这也使得刘能少了许多麻烦,比如给他们吃那些其他囚犯也不愿意吃的食物,比如,一天只送一次饭菜,胆小如鼠的他自然是不敢接近那个不成人形的“尸体”,只在门口吆喝着。
芳芳似是没有听到中年男子的喊叫,她细心地将左天错乱的身体摆正,这样恢复的时候就不会造成身体的畸形。
她早已不对外人抱有期待,当第一次刘能过来送饭时,她还会跑过去哭着求他,可是直到现在她右边脸颊上的青肿还未消去。
“真是晦气,老子的运气都被你们扫光了。”
刘能只扫了一眼囚室中的男子,只觉得心头一股寒意滋生,低声喝骂了一句,他也不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看着芳芳没有反应,他两双三角眼盯着左天,一个带着玩味的计划产生。
手中的饭碗被他大力地扔向了左天。
呯!
伴随着铁门关闭的声音。
刘能的计划只是临时起意,当然要是能砸死那个半死不活的少年也少了自己以后每天少跑一趟,若是没砸死,他也没什么损失。
哼着小曲,刘能脚步轻快地向着其他监管的休息处走去,边走还边喊叫着:“哥几个,来,再来一场,这次我刘能要是还输,我刘字倒过来写!”
随着其他监管的嬉骂,室外乱成一团。
瓷碗正中左天额头,他吸收灵气的步骤被打乱,体内能量有了一瞬间的失控,经脉的紊乱与身体的创伤令得他不由闷哼一声,血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漆黑而又深邃的眸子瞬间睁开,血液流进了他的眼中,视线一片血红。
“白衣哥!”
“对不起……对不起!”
芳芳再一次的哭了,似乎除了哭,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她小心地擦拭着左天脸上的血迹,手被碎裂的瓷片割伤,她只是尽力的将那些污秽自左天额头上拭去。
“白衣哥,是芳儿不好……芳儿没有照顾好你。”
小女孩跪在他的面前,小声啜泣着。
左天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已经化为了一片温柔。
他虚弱开口。
“芳儿,白衣哥饿了,你能给白衣哥喂点东西吃吗?”
“……嗯。”
芳芳小心地将碎裂的瓷片端了起来,底部只剩下了一些汤汁,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拾起地上未沾上泥土的饭菜,她来到左天身旁,蹲下身。
“白衣哥,吃东西了。”
她轻柔的说着,似乎怕声音太大将左天吵到一般。
饭菜入口,混着的砂砾将口腔划烂,左天吃力地咀嚼着,带着满嘴的血腥咽下。
他早该死了,是什么还让他不愿死去?
看着手上伤口流出的血液,芳芳一时间失了神。
“芳……芳儿,你……受伤了。”
芳芳惊醒,连忙将小手背到身后,略显慌张的看着左天明明痛苦但还是露出的温暖笑容,转过身拭去眼中的泪珠。
白衣哥,你真傻。
“芳儿,你……也饿了吧,要不……你……也吃点?”
左天吃了点东西,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说话也不再那么有气无力。
他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么的难以下咽,但只有吃下去,才能活着。
“嗯!”
芳芳自地上抓起一把饭菜,看也不看胡乱塞进了嘴里,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她看着左天笑了,似乎又恢复到以前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夜晚,明亮的月光从头顶的窗户透出,芳芳小小的身子缩在左天身旁,她的手中抓着饭碗碎裂的瓷片,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光亮。
黑暗的角落里,某些小动物窜出,在他们身边转悠着,它们路过地上馊掉的饭菜,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左天闭着双眼,努力地吸收着空气中流动的能量来应对明天的刑罚,
“芳儿。”
黑暗中,冷不丁响起了左天的声音。
小女孩一惊,连忙收起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白衣哥!”
芳芳慌乱而又小心翼翼地转身。
“它们在咬我,你能帮我赶走它吗。”
“好……好的。”
“在上面,对。”
“再左一些。”
“嗯,现在好了。”
“你……快睡吧。”
……
“芳儿。”
“嗯?”
“那东西又来了。”
“好的。”
……
“芳儿。”
“嗯,我知道了。”
“你也早点睡吧。”
……
整个夜晚,每次当芳芳要行动的时候,左天的声音都会适时的响起。
几次之后,芳芳也明白过来。
两人都没有捅破那扇窗户,而芳芳,这个夜晚是她哭的最惨的一次。
她一次次地起身,带着无声的泪水,为左天驱赶身旁那些并不存在的东西。
左天也一次次地叫着她的名字。
天亮了。
黑暗并没有逝去,依旧笼罩在这间囚室之中。
地牢,阴暗,潮湿。
脚步声由远及进,仿若催命的魔鬼,每一次都踏在芳芳的心跳之上。
“吱呀。”
铁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