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突然想起,其实你一直都在我心里。----罗瑞
菱形边的切割方块折射出酒吧里的光线,我拿指甲摩挲着透明酒杯,盯着白色的泡沫一点一点的沉入各色光线的杯底,深蓝的液体就如同一张网,让气泡不断下落直至消失...
“廖姐,还是给我换一杯度数低的。”
“怎么,喝不下去。”喝不下去,或许是吧,就像曾经的记忆一般,当它不时涌上灯光中时,连皮囊都无力挣脱麻木了。
层层叠叠的梦幻颜色在高脚杯中渲染开来,纯白的底色阻隔了红绿的灯光。莫名的哪怕身在喧嚣酒吧里内心也无波澜的我,眼帘微动了下。
“这酒叫什么名字?”
“棉花糖。”
我闭上眼,我知道,我再也无法逃避哪些记忆了,握紧冰凉的酒杯,只觉得胃在不断紧缩,像是这样泪水就不会留出来。
“想起她了?”
我抬起头故作无事的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没错,所以我不该心痛不是吗?“只是突然想起而已。”
心理学告诉我们这世界上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有人开朗,有人冷漠,有人温柔,有人暴躁···但我第一次知道还有人像鸵鸟一样敏感而小心翼翼。
——同学你好,我是和你一个组的黄欣,要交作业麻烦通过一下。
“上路上路!fuck,谁大爷的消息!”取下耳机,我看着灰色的电脑屏幕,再看了看手机验证消息,作业?作业?开玩笑呢,又不关挂科的事。
电脑屏幕再次亮起,我摸上键盘,回归我已经发热的王座。嗯,这局一定稳。
我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又已经6点了,手机屏幕由熄屏而亮起。
——抱歉同学打扰了,麻烦你通过一下,作业有一部分需要你做。
我皱了皱眉头,难搞这个死脑筋啊。要不装作加错号了,卖保险的,不好,网吧经营的,隔壁学校的··
“哦,居然是妹子,老罗要营业了,营业成功记得给包烟谢我哦。”赵皓拿起手机举高按下了通过键···猪队友,我抢回手机撩起刘海,又确认了一遍通过,不气,不就是猪队友。
“你个猪队友,这是来催作业的,你给哥做作业啊。”我按着赵皓的头的动作在微信消息的滴滴中停了下来。
——同学你好,我是三组的黄欣,文案我写完了麻烦你做一下ppt可以吗?
不可以··——好的,我会尽快做完。
“啧啧,斯文败类,明明连上写着不可以。”赵皓对着我仿佛老神看穿了一切的拍了拍肩。
嘴上答应了,但毕竟我们男生在做事的时候都只能一边大脑思考,所以我很快就只专心打游戏了。一个ppt而已她肯定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顶着黑眼圈穿着浅蓝色的背带裙,和教室里充斥着各种香水味的女生格格不入。
当她讲完ppt回到座位后,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我才知道她帮一个组的人完成了作业。我的那一声谢谢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曾在高中时也是像她一样的别人口中的老好人,当我拼命学习考上大学后才终于摆脱了谢谢两个字。
我想开口告诉所有人说:“她没有义务帮你们做这些。”可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我也是他们之间的其中之一。
回到宿舍我望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著,我知道那种感受并不好受,谢谢两个字就如同枷锁一样,让你这一次下一次仿佛理所当然般你要这么一直乐于助人下去。
——同学不好意思,我忘记做ppt了,最近事多,下一次我帮你做作业吧。
我慢吞吞的按着键盘,将消息删了又添,终于在脑子一片空白中点了发送。盯了屏幕两三分钟终于等到了一个好字。
像是所有男女关系发展的一样,我和她在图书馆两个人安静的做着作业,我们似乎心照不宣的成了朋友,其实不想我本来想的那样,黄欣是个善良到嗯有点蠢的姑娘。她会去答应帮助别人但不会帮助一个人超过三次。
有一次她室友给她打电话让帮忙带零食,我正打算告诉她要学会拒绝的时候,她却一脸冷漠的打电话给超市点了一大堆零食,让帮忙送东西还要求一定是货到付款。
我一直想找个蠢点的女朋友这样在打游戏时候也好骗些,不过我觉着黄欣现在哪怕好像变聪明了也没关系,她毕竟真的挺善良的,应该会原谅我打游戏。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哥们时,他们也齐齐点头,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你今天中午下课有空吗?我有话想跟你说。”我抱着书扣紧了书本想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慌乱不安,没事不慌的,她拒绝了再邀就是,不然微信表白也挺好,她应该不知道我要表白吧···
“好,不过我可能晚点下课,你等不了就先走吧。”黄欣依旧挂着冷漠而礼貌的微笑。
记忆中的那天我等到了下午一点,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从另一个出口刚好走出来。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刻的记忆,阳光透过树荫柔和了隔在我们之间的光晕,她穿着白衬衫扎着马尾走了过来,林荫道上吹着带着独属于盛夏的微风。
我是一个理科生,难以形容这是什么感觉,但每当我回忆都觉得像是我之后给她买过很多个的棉花糖一样,连同她那句我喜欢你,如同棉花糖一般的记忆。
“廖姐我真的没对不起她,是她太敏感了。那个给我聊天的大学女同学真的只是朋友,打游戏的女生也只是偶然匹配到一起的,我是来酒吧可她现在不也常来这里····”我撩起刘海看着黑色大理石吧台上倒映着的那张苦笑而颓废的脸。
我不应该难过的不是吗,是她提的分手,是她要离开,是她冷漠的放下了5年的感情,我只是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再回来而没有去追而已。
“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你应该跟她说。黄欣上周走了在其他城市找好了工作,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我带着戒指的食指不由的一抖:“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谢谢你陪了她那么久,希望我们监督到你吃糖,你有低血糖,她不在没人逼着你买棉花糖让你吃了。”
冰凉的液体划过嘴角,我不知道是那杯棉花糖的酒的味道,还是泪水的味道。明明入口是甜蜜的,可真当划过喉的那刻却是无比的涩,连开口说话都苍白无力。
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常常怪你太敏感太小心翼翼,却从未想过你为何这么敏感而小心翼翼····
我取下戒指回到空荡荡的房间,这里被你打扫的很整洁,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色的瓷砖反着光,如同你从未来过一般。我将戒指搁在了抽屉角落连同所有的记忆一起尘封,拉上抽屉我慢慢的蹲了下来,可我知道那个棉花糖一般的记忆我还是会在以后突然想起,因为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第二视角
当我合上行李箱的那刻我能听到罗瑞房间里传来的键盘敲打的声音,我给他留了一张分手我要离开的字条放在桌上。
我知道这样挺幼稚的,但我想这样幼稚一次,我不想像我们第一次有交集的那次一样等他的消息等他了一天,如果连分手我都得不到回应我怕我真的做不到洒脱离开。
但我弯下腰签上黄欣这两个字的时候,抬头看见黄昏落下金光渲染开绯红的层云,远方天际有着梦幻交织的色彩在洁白的云上描绘着粉与紫...
我苦笑不得看着自己在玻璃桌上映出的落寞神情,我竟然此刻想到的是要找你分享我看到的这一幕,可我也清醒的知道我拉着你过来你也只会是敷衍的看一眼。
我拉着跟我齐腰的行李箱到电梯门打开,到我走到楼下,我一直不断的向前走,不断的告诫自己我不能回头,可我内心一直暗暗的想着只要他叫我一声我一定回头再原谅他这一次,直到我看着透明窗口印着我熟悉的城市霓虹灯慢慢退却慢慢消失在地平线····
这个时代真的很奇怪,交通越来越快可并没有拉进人的距离,我们总是相见匆匆离开也匆匆,最后只是一幕幕仿佛快进倍数的回忆。
谢谢你曾经来过,让我学会了做我自己。我一直家庭教育告诉我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孩子,所以从小到大最好的东西我都要留给家人,好的东西都要分享给同学,从小学到高中我也因此有许多朋友,可上了大学我渐渐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有些人不会感谢你的帮助而是会不断要求你,这个时候是你教会了我去拒绝别人,你教会了我骂脏话回怼别人。你虽然平时很贪玩可我见过你周末在图书馆认真的样子,我有季节性感冒你虽然每次嘴上说着我怎么这么麻烦,可还是会提前买好药····
我们怎么终于不是我们了呢?你说我太敏感太过小心翼翼了,可你知道吗我不是要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只是想看到你耐心对我解释的样子,哪怕你是在骗我也没什么。
那天我是知道你是要跟表白的,其实我骗了你那天我并没有晚下课,我躲在树荫后面看着你站在房檐下,看着周围的人逆着你聚成人海渐渐远去。你在台阶上坐了一下又站起,我怕你离开也没有勇气走出来,直到你不知道看了手表多少次转身准备离开时,我匆匆的走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步两步三步的距离可我却盯着脚尖觉得很漫长,我后来问过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你摇了摇说不记得了。
可我依旧记得那天云卷云舒而那天林荫道静的连心跳声都那么清晰。你说:你没有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但很想跟我一起走下去。
当我拿着手机问你跟那个女孩什么关系的时候,你只是说不想解释。其实我知道你跟那些女孩都没什么关系,可是我悲伤的是你连不是两个字都不愿意解释。
我见过你给我买棉花糖眼底的温柔,所以我知道你的不愿解释有多冷漠,所以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了,就让回忆和时间停留最后一条消息上——谢谢你陪我的这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