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喜的鎏金蝎网阵由精钢软丝编织而成,活蝎用毒蟾酥黏着其上,星罗棋布。毒网由一根总弦控制,一收一放全在股掌之间。卢宝瑜见毒网袭来,手中无兵器招架,只能左躲右闪。
皆因毒网张弛不定,卢宝瑜多次躲闪之后,衣角也零星沾到几点毒液。没想到的是,丝质的衣服居然直接在毒液的作用下融出几个黑洞。眼见形式不好,她固守真元弹腿上梁,借双脚勾住的梁柱,使了一招苍猿汲水,顺手接住姚代玉踢来的青竹杖。
青竹杖到手,卢宝瑜顿时有了安全感。由于杖身稍长,拨开毒网绰绰有余,有此兵器她也不需要再顾忌太多,直接从梁柱上跳落,与樊喜战在一处。
卢宝瑜下盘功夫八卦踢蕴含上乘的步伐定式,只要青竹杖支开毒网,闪避毒液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处。缠斗之中,她手中加紧,将真元走丹田经背灌于双臂,棍风咧咧,不给丝毫喘息机会。卢宝瑜惯用的是棍法中点的招式,将臂、棍的力量全都聚集在棍稍之上,一棍砸下,铺地的青砖也能碎做两截。
克制得当,卢宝瑜在战斗中一下子转为主动,催动真元,双臂又加大了几成力道。每一棍都扫到毒网,让毒网的阵法走乱。尽管上面的鎏金蝎坚硬异常,但几各照面之后,只听得清脆爆破之声,棍子击中的蝎子都因为无法散去劲力爆裂而死。
青竹杖呼啸再至,似有虎狼之声,毒网阵应声而破,附着的毒蝎子死伤也已经过半,蓝色的血液裹着各种残骸散落一地。
樊喜见势一皱眉道:“啧啧啧,亏得老夫养了这五六年,每天毒草毒花地煨,没想到也没能撑过这几招。可惜,真是可惜呀。卢宝瑜我们青山不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看镖!”
一支飞镖袭来,卢宝瑜本能用手一接,果真又还是着了道,惊声尖叫起来。
樊喜借此机会仰天大笑离去。
见宝瑜含泪将金鳞甩至屋外,姚代玉赶忙上前一步,不住地安慰。
姚代玉道:“这几人好奇怪,为啥要来截持夏翊?”
宝瑜缓过一口气道:“逃走之人叫做樊喜,乃是魔山七邪窟血池郎的门徒,这个是他师弟不老佛万仕成。他们二人在此,怕不是魔山的人也想吞了我们这笔宝藏?”
姚代玉问:“魔山七邪窟的七位魔尊向来不和,内耗了数十年,才给江湖一点喘息。照理说他们不应该对这区区之数动心。而且我听闻樊喜早就弃师又怎么会再帮血池郎动手?”
宝瑜道:“我也不知道。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但是又有点碍口。而且虽然他出手毒辣,但我隐约感觉到他并未动杀心。”
姚代玉道:“你又如何得知?”
卢宝瑜拿香巾边擦兵刃便说:“感觉吧。与他缠斗之时,并没有觉察出如万仕成那般歇斯底里,更没有你死我活的那种拼劲,反而是一种平心静气的打斗,如比武切磋一般。就在之前,他原本有很多机会对我暗下杀手,可以做到速战速决,但是他始终没有出手。这一点我也是非常疑惑。”
姚代玉打趣道:“那算上这次,他岂不是放过你两次?是你超级大的大恩人”
卢宝瑜眉筋一抽:“就你聪明,论功夫我可未必输他!”她正了正神情继续道:“眼下,这事真的得与大寨主他们商量一下,倘若真的是魔山的人有意抢夺,我们得早做准备。”
姚代玉道:“姐姐可别忘记我们来意。”
卢宝瑜一拍脑子道:“哎呦,忘了忘了。刚才只顾得打架,不曾记起这事。”
两人快步走到牢笼门前,牢笼枷锁已经解开,借着残灯可以看到夏翊整个人歪坐在牢笼之中,脚边饭碗已经打翻。细看之下,他的面容已经是鼻歪眼邪眼泡肿,涕泪不住地滴滴答答往下淌。
“这人怕是废了吧,这两个老毒怪做的好事!”姚代玉惊呼。
卢宝瑜摆摆手道:“这两人也是前辈,做事不会没有分寸。既然是来抢人的,怎么可能会出手致人死地。之前丁自春被他们带走,怕是已经招了宝藏之事,故此前来劫取夏翊。”
“那为何我们不去衙门,要是宝藏藏在夏翊之手,早应该被衙门收了去,不是?”姚代玉接着发问。
“一来,我们的眼线并未汇报,他亲近知县多年,若真是有,定然会知晓。看来只能说夏翊藏起来或者根本没找到。但是一切也要这娃醒来才能知晓。”
宝瑜说罢,抽宝剑砍击铁链数次,原本以为铁链一击即碎,没想到它乃是乌钢铸成,并非寻常铁器。
姚代玉抿嘴偷笑,宝瑜脸泛红晕。
姚代玉起身翻找差官尸体,终寻得开锁钥匙,两人顺利将夏翊救出。
夏翊身体尚且温热,可见表征完好,姚代玉恐怕外强中干,毒液损及内脏不可收拾,赶忙替他把脉。尽在片刻之间,姚代玉突然眉头深锁,恰有心事。
卢宝瑜恐事有变化,赶紧过来询问:“怎么样?这娃儿身体还承受得住吗?”
姚代玉疑惑地看着她道:“奇怪奇怪,这人脉象平和,脉动夯实有力,完全没有中毒之迹象。虽说是精壮的娃儿,但是刚才瘴气我们也是舌尖含了凝香丸才硬顶过去的,但是你看这娃儿除了脸上难看一些,身体一切都很正常啊。”
说着姚代玉拿出香巾擦拭掉夏翊鼻涕口水,自己也被恶心地干呕了一下。
一切擦拭妥当,姚代玉本能地想要扔掉香帕,但是眼角余光一扫,顿时豁然开朗。
“明白了,寨主你来看,看我这药帕!”姚代玉眉飞色舞起来,就见她一展香帕,香帕明显地由白转黑,正是沾有了毒物之像。
“看起来,这小子是自己将恶毒逼出体内。这短短数日小子何时学的这等功力?我都没这个本事。”卢宝瑜抱胸大惑不解。
“是活的不就可以了,想这么多干嘛。我去给他弄碗白水,等下且得吐一会儿。吐干净了,也就清醒了,我们也免去背人的痛苦了。”姚代玉嘻嘻笑道。
“哎,你这个懒丫头。快去打水,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地妥当一些。”
卢宝瑜说罢,向屋外一声唿哨。
一阵马嘶,两匹白马赶到门前,领着路的正是她的宝驹红云。
姚代玉采好了水,将夏翊架上自己的坐骑,捆绑妥当之后,将自己在客栈库房中找到的一大桶鱼油泼洒各处,最后一把火焚尽客栈。
就这样,闹腾了一个多时辰的客栈在烈焰中结束了自己的寿命。两女共驾红云,牵着一匹白马扬长而去,剩下一片漆黑的深夜和赤炎飞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