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令狐隐被娘亲贾咏梅带回村之后,母子二人便闭不出户了,贾咏梅伤心之后,母亲的坚强和理智战胜了悲伤,她速速帮令狐隐包扎伤口,止血化瘀等一系列操作,且为后话。
但是这内伤已然形成,那玄蛇剑的阴毒之力正在侵蚀这令狐隐的心脉,这可如何是好?
贾咏梅见儿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血迹格外显眼,一下子触动了她慈母心中柔软之处,一时爱恨交织,掉下了酸楚的泪。
她又细细把了把令狐隐的脉,从儿子的脉象显示,难道他偷练武功了,但自己未曾亲授一招半式,贾咏梅一脸狐疑,细眉微皱。
但看到儿子这般模样,也不管他是否偷师学艺了,当务之急是治好他的伤,径直走向了厨房,脚步匆忙,手上活儿分外娴熟。
贾咏梅很快端来了一盆热水,用湿热的毛巾拭去儿子嘴角的血迹,她麻利地脱掉了儿子的汗衫,将他扶起靠在床上坐着,用湿热毛巾让他背部汗毛舒张。
自己盘腿坐在令狐隐身后,然后双眼闭上,两手自然地放在膝盖处,气沉丹田,凝神聚气,微光显现,经脉开始游走,看来她是要用真气来给令狐隐治疗内伤。
只见一股白色的微光游走于贾咏梅全身,她已经笼罩在了白光之中,口中似乎念念有词,双目突睁,双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儿子背上的六华灸穴处,然后闭上了双眼,那纯白的温润气流便注入了令狐隐的全身经脉之中。
一股由脊中、至阳、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等穴位流走至上,到了百会穴;
一股由脊中下至命门、腰阳关、上仙点、腰俞穴,又分流游走于两腿至太白、太溪、涌泉穴;
又通过中极、关元、气海、水分、中脘、巨阙、鸠尾、膻中、天突直达脑顶百会穴。
如此由头顶百会穴到丹田,再到脚底涌泉,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慢慢的,母子俩都浸在了那柔和的白光之中了。
继续摊手把了把脉,让贾咏梅最惊奇的便是,令狐隐体格出奇的健壮,并且能够探知已然形成了慧海和灵海,这都是开光境界后期的现象。
她惊异地发现儿子气息紊乱,时强时弱,但隐约有一股纯厚的气息忽隐忽现,不像一般人,并且能够隐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转,各项生命体征都强于平凡人。
由于修行境界上的差距,修行功法各异,令狐隐所休息功法气息内敛,不已被察觉,贾咏梅当然难以探知令狐隐自己修行所为何术。
并且能够感觉到他体内似有灵药相助,令狐隐才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一时又想起那夜的淡蓝色仙剑上的人,一时又让当母亲的寝食难安,静静地望着沉睡的儿子,似乎又看到了当年丈夫的模样,不禁清泪连连。
贾咏梅双眼紧闭,眉头微微颤抖,额头不经意间已经渗出细小的汗珠来。
看着昏睡的令狐隐,心中焦急万分,救自己儿子比什么都重要了。贾咏梅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支穿云响箭,这支箭看上去非常华丽,长得就像一只金钗,里面蕴藏的真元之力若隐若现。
“师兄!你在何方?”贾咏梅一阵心乱,急忙走到床边。
令狐隐睡梦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眉头紧皱,似乎正做着可怕的噩梦。
“娘……娘,娘,快跑啊!有人杀……杀人了!”他用力地挣扎着,一时腰间的伤痛发作,他从迷梦中惊醒过来,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玄蛇之力正在侵蚀孩子的心脉,在控制他的慧灵二海。
一睁开眼,眼前是素白的蚊帐,娘亲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一双粗糙却温暖的手正握着令狐隐的右手,一股暖意传入了他的心田,娘亲还活着,他想喊出来,说点什么,却是久久的哽咽了。
眼前的人不正是魂牵梦萦的娘,又会是谁呢?除了那双红肿的双眼,娘亲满面微笑地看着自己醒来,有说不出的惊奇和高兴,只是一味地点头,双眼湿润,泪光闪闪。
“隐儿,你醒了!你把娘担心死了,快快躺下!”嘴角浮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双眼依旧泪盈盈。
此时,令狐隐有千般万般的话要道出,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重伤之身。正欲起身下床,可是腰间一麻,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娘!您没事吧?娘,您哭了……我让您伤心了”说着他激动得双眼都快落泪了。
哽噎了一下又说“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手上的那块玉佩呢?那是咱们家的吧?”令狐隐激动地说着,心儿都要跳出来了。
“您告诉我啊!娘!是不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令狐隐激动得又要爬将起来,可正欲起身,又大口喘息地躺下了,不经意间,两行热泪落在枕巾上。
而此时的贾咏梅,不仅是令狐隐的娘亲,也让她想起自己是某人的弟子,某人的师妹,某人的妻子,这些角色,自己不想再承认,却一直都存在着,现实终究还是要将她从这田园生活中拉回江湖。
“隐儿,娘没有事!娘不小心把玉佩给弄丢了,还好,你捡回来了!你还痛吗?娘对不起你,娘没有好好的照顾你……”她已经不想再面对自己的儿子,转过了头去,眼泪正不住地往下落着。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桌上静静地躺着的那一对玉佩,赫然正是中南山那铁面男子所佩戴之物,旁边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玉佩,那不用说就是家里的这只了,放在一起豁然就是一对。
虽然形状差不多,材质也差不多,但是正好是一个阴鱼,一个阳鱼,分开了便是两片树叶形状。
贾咏梅心中一阵波涛汹涌,一时难以克制住内心的情感,她几近崩溃,昏倒过去。
“有些事,你慢慢会知道的,你现在只需要养伤,其他都有娘呢!”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布包裹着的似剑的东西,剑鞘被握得咯咯直响,双唇煞白,瑟瑟发抖着。
她拭去了眼泪,强咽下泪水,人也清醒了几分,缓缓地转过身,孩子的伤情刻不容缓。
“娘!”令狐隐哭丧着叫道,显然他想知道这一切实情,说着又要落泪了,而这一声却撕碎了贾咏梅的心。
可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父爱的孩子,从小就那么可怜的孩子,多病多痛的孩子,这一切都是自己亏欠他的。
孩子又天生性格纯良,多情善感,心无城府。
“没出息的孩子!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倘若再不坚强起来,那一天自己西去后,又怎么能苟活于世上呢?心念间她含痛正色道。
说完转过头不再看儿子一眼了,令狐隐闻声便收住了眼泪,停止了抽噎,只一个劲儿地往心里咽泪水。
他知道娘亲心里肯定比自己还难受,又怎能哭哭啼啼,徒增悲凄呢?
贾咏梅转过头,一滴眼泪便夺眶而出,35个年头的苦楚都一并要爆发了。
她缓缓起身,手握那把包裹严实的剑,便要朝门外走去。昏黄的油灯下,那身影立刻衰老了许多,似乎弱不禁风似的,令狐隐看着娘亲的背影,伤痛再次触及他的心灵。
贾咏梅走到桌旁顺势将那对玉佩收入了怀中,在门口却止步了。
“隐儿,听娘的话!好好躺着,不要乱动,娘出去抓药,待会就回来。”说着,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房门,感觉一向干练,做事麻利的母亲,已经显得那么弱不禁风。
“是……娘,您……”令狐隐尽管知道娘亲正在伤心着,她有难言的苦衷,很担心娘亲,却又不敢违拗,正要将“去哪儿”说出,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深知娘亲不喜欢别人问长问短的,他也就只有目送娘亲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他的房间,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眼泪打转之后扑簌而下,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想哭,似乎这是他唯一发泄的方式了。
伤心之余,令狐隐伴着隐隐的伤痛进入了梦乡,似睡非睡,那日的幕幕再度重演……
梦中中南山,画面突转。
刀光剑影模糊了视线,铁面男子狰狞可怖,他又看到那男子在自己面前倒下,伸手拉住自己的手,令狐隐额头汗珠身处。
他死了吗?
看着那个铁面人一动不动,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啊,怎么办?
转念一想,只得默默的认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就安息吧。
而自己那一招又是那么诡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有如此巨大的掌力将对方一掌击毙。
看着眼前瘫软的铁面人,他也无力地躺下了,他才意识到那偏出的剑深深地刺入他的肋骨间,此时鲜血迸流,他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惊魂甫定,一下子在梦中明白了自己所做之事了,想逃跑,可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心里依旧默念着,充满无奈与自责,伴随着意识逐渐模糊,灵魂深处在质问,他又是谁呢?为什么要杀我呢?他所说的“凝雪”就是兔娘吗?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心里一阵慌乱掩盖了身体的痛楚。
我与他既无怨又无仇,他平白无故的就来杀我,难道我令狐隐就这么的讨厌吗?
不,不对啊!我令狐隐一直深居这中南山,日夜与娘亲为伴,未曾离开小山村半步,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已经17个年头了。
我对待乡邻也是一片真诚,乡亲对我也从未有过敌意,自己给大家的印象一直也是很好的,我又怎么会引来这样的敌人呢?还要第一次见面就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就在他猜疑惊恐之下。
他突然注意到了那把杀向自己的剑,还有半载深深地插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他忍痛要取出了那毒蛇似的剑,只感觉喉头一甜,感觉脖子一阵冰凉。
一度再入噩梦,都是冰寒的玄蛇之剑,令狐隐慢慢醒来,脑中的疑问依旧在打转,思考让他忘却了肉体的疼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狐隐醒来了,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发干,两眼发热,似乎身体被掏空了似的,他明显感觉体内有两个力量充斥着,一股是那么阴毒刺痛,一股是那么的阳刚威猛,二者的战斗就在经脉中展开,他想呼出生来,却感觉两眼一花,又沉沉睡下了。
突然,令狐隐感到心头一阵剧痛翻涌,痛彻心扉之际,额头汗如雨下,他痛苦地从迷梦中惊醒了过来,心口像要炸裂一般,一股热流从嘴种溢出衣颈。
恍惚中,艰难睁开双眼,透窗望去,只见贾咏梅手握玄蛇剑,一阵凛冽之气四散开来,少了阴毒之气,散发的是彻骨之寒,让令狐隐在床上都赶到颤抖。
似乎自己的体内的另一个力量,正与那玄蛇剑散发出的剑气暗暗感应,着一股体内的阴寒之气,似乎呼之欲出,让令狐隐感受到更加猛烈的元力撞击。
突然,贾咏梅倏地拔地而起,腾空就是一剑,院墙外的树枝,咔嚓就断了一大截,这修为和功法全然不亚于那中南山铁面男子的气势。这也是令狐隐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施展如此绝妙的功法,莫非这就是娘的真正实力吗?
但是贾咏梅只是默默伫立了片刻,左右来回走动不停,似乎心里正承受着激烈的思想纠葛,偶尔还踏脚两步,这些都隐约映入了令狐隐的脑海里。
娘到底是怎么了?中南山的铁面男到底与娘亲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何这一切就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似的,娘亲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开心和开乐。
令狐隐思虑间,只见贾咏梅飞身腾空而去,随后村外金光一闪,传来噼啪炸裂之声,那正是那支穿云响箭传来的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