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韫蘅已经旁若无人地出入卧德山庄了。这天,阿俏照常睡完午觉想出门透透气,就看到顾韫蘅躺在她平日里躺的藤椅上吃西瓜。
“你醒啦,他们说你在睡觉,本公子就在外面等你。”他一看到阿俏就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眯了眼。
阿俏看到一地的瓜皮,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来吃西瓜的!以前好歹你还三天两头送吃的来,现在天天从我们卧德山庄装东西走,穷人的边角料带回你顾家豪宅的金窝,像话吗!”
“之前本公子是想和你交朋友,交朋友不就是使劲对你好,现在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呀!”
“顾韫蘅,我要送你三个字。”
顾韫蘅来劲了,说:“我好帅?”
“是不要脸!”
他也不气,躺平任嘲。身子挪了挪,让出一半垫子,让阿俏也一起躺着。
阿俏说:“顾韫蘅你给我让开。”
“不,我们一起躺。”
“让开。”
“不。”
阿俏就把他薅出来了。
“你这个女人!力气太大了吧!”顾韫蘅委屈地揉揉被拉扯的皮肉,不死心地倒在阿俏身边。阿俏的安乐椅足有一张小床那么大,躺两个人倒是可以,就是有点挤。
她推了两下推不动,也没再大动干戈,自己默默往一侧挪。
顾韫蘅微阖双眼,长舒一口气,快乐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的东西就是要好吃一点。”
“西瓜更甜,饭更香,菜更鲜,反正我每次来都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阿俏都笑了,荒唐至极,说:“你锦衣玉食惯了,来我这体验人生来了吧,顾韫蘅你的叛逆期会不会来得太晚了点。”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总是辱骂我贬低我,不给我好脸色,还让我难堪。第一次见面就欺负我,我在你面前展示了脆弱的一面,你就要负责保护我,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他说,“毛小俏,你跑不掉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阿俏起一身鸡皮疙瘩,从来没见过这么贱的人,还是说有钱人都这么变态的吗?还真如佟寡妇说的,男人随惯越上杆子不懂得珍惜,对他越不好越骚动越来劲。
“我不跑,这是我的地盘我为什么要跑?”她想,哪天她嫌顾韫蘅烦了只要对他好就好了。
阿俏没有隐瞒她的职业,甚至当顾韫蘅听说她是接单的,兴奋地要和她一起执行,感叹了很久,这工作太棒了太有意思了,还扬言要加入卧德山庄。
当然是被阿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还说:“顾韫蘅,你要是接单,我就第一个下单,就是让你散尽家财分给毛小俏,其余的全部充公。”
他说:“那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就这样躺了一下午,大多数是顾韫蘅在讲,说他的朋友说他娘亲说他小时候的趣事。
阿俏从他嘴里知道了他那个圈子里最高大的叫戚萌萌的十岁还尿床。
苌钰他娘痛生了个儿子,所以小时候是把他当女孩儿养大的,直到小伙伴们问他为什么老是和大家穿得不一样,他才要求他娘脱掉小裙子。
还有李昕靳,第一次情窦初开居然是对一个男扮女装的艺伶动了心······
逗得阿俏合不拢嘴,她也说,说以前接到过的匪夷所思的订单,惊得顾韫蘅连连“哇塞”。
“顾韫蘅,如果现在让你选择一个地方,除了风岳,你最想去哪里?”
他不假思索:“当然是京城张宜,天子脚下繁荣昌盛歌舞升平,我想天堂也就是这样了。”
“那你去过吗?”
“当然,我外祖父以前在皇宫里做高官,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他还带我游京城,京城比风岳大多了。你说我们风岳够富裕了吧,那张宜简直就是遍地黄金富丽堂皇,我亲眼见过我外祖父家一箱一箱运珍宝……”
“我也去过京城,根本没你说的这么夸张。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京城十年官不如风华一年商?意思就是在京城当大官还不如风华两城一年经商赚钱,这——顾韫蘅你应该最有发言权了!”
所谓“风华”就是风岳城和华寅城,关于这两座城还有个美谈,就是张宜大,汇人才,风华富,出天才。张宜还只是人才,风华都是天才了,谁更厉害?
虽然话这么说,张宜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国威无可动摇,仍然是一脚蹬举国震,凭你再有钱还是得围绕京城转,张宜是烨国中心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寒门学子苦读十年也不过是为了能在张宜有一席之地,就可以造福家族光宗耀祖了。
傍晚时分天忽然沉下来,乌云厚重,阴风四起,盛夏的天说变就变。
顾韫蘅前脚刚走,阿俏转身的功夫听到后面有开门的声音。
“顾韫蘅,你怎么还不······”阿俏忽然大喊:“师兄!”她下意识地小跑过去。
“师兄你回来了!”阿俏像是关在家里太久的孩子看到出远门的爹风尘仆仆地回家,还带了她最爱吃的冰糖葫芦,这样的喜悦。
江边身材修长高挑一身玄衣,袖口领口上绣着金边,更显其身形线条丰神佻达,乌亮的头发高高束起,鼻梁上架着两片黑镜片连成的小玩意,黑不溜秋,面容冷峻。
“毛俏,你看我酷不酷?”
阿俏直笑,说:“酷!这什么呀?”
他摘下来,给阿俏戴上,说:“这叫眼镜,送你了。”
戴上眼镜的阿俏眼前暗了下来,鼻子上顶着眼镜摸寻,“师兄,这玩意戴上好黑,我看不见你了。”
“毛俏,有没有想我?”
阿俏沉浸在眼镜带给她的黑暗世界里,自顾自地说:“师兄,你看我像不像瞎子摸象,像那个……城门下面算命的!你看我气质怎么样?”
江边揶揄道:“你想城门下面算命的都不想我,师兄白对你好了,把眼镜还我。”
“诶,不还不还就不还!我不想你,西瓜比较想你,冬瓜也想你,就我不想你。”这两天西灵天天念师兄,被她念叨得耳朵疼。
她边笑边说:“那你想我吗?”
“想得一塌糊涂。”江边话锋一转:“刚才出来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