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出任务习惯换一身束腰收袖白衣,精干飒爽又明亮澄澈,束起的马尾如同墨玉一样倾泻下来,柔软锃亮。
较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这样装束的阿俏褪去了稚嫩和娇俏,更显出尘英姿。
“师兄,你帖子上真就说上门取人?”阿俏不明白,偷袭也就算了,还修书一封恭恭敬敬上帖顺登门拜访领走万福安,水汀寮主人居然还回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就大摇大摆上门了?!
阿俏搞不懂,不过江边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一天的马程,两人中间一滴水也没停下来喝。眼前就是水汀寮了,外表看来除了墙比一般筑造高一些,其他平平无奇。
“孙修贞在里边摆着龙门阵等着呢,他还巴不得我们硬闯,既然这样我们就反其道行之,登门拜访怎么能不带礼物呢?”
“带什么礼物?”
江边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几丛淡紫带红的小叶丁香灌木,开得正艳,就去采了几枝。
“浪漫的小礼物。”他掐了一小枝,插在阿俏绑头发的发带旁,紫色点缀其间,俏丽可爱。
“戴了我的花就是我的人了。”江边似笑非笑,看她憨憨的样子,心情大好。
“啧啧啧,师兄,你就是这么四处留情的,还不知道你在外面惹了多少风流债!”阿俏想,凭江边这张脸和身姿可太招桃花了,还好她早就对他免疫了,长得再好看说再多肉麻话也撩不动她。
江边挑眉,转头看向门头的鎏金大字——水汀寮。
门口一个守卫也没有,里头必定大有文章。江边拂袖跨步,说:“跟着我。”
进门,放眼望去,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可疑。
阿俏忍不住向前走,抬脚瞬间,江边喊道:“等等!”
地面是黑白相间交错的麻石铺就的路,一块白石一块黑石,布列规整有序。细看之下,每块白石的四周都有一丝极细微的缝隙,细到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别踩白块。”江边说。
白石下面装了机关,只要踩上去就会触动。果然和传闻一样,进门就是机关。
院子里两道种了大量凤仙花,姿容重叠,花色火红艳丽,风吹过,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江边随手采撷几朵,嵌在阿俏乌黑的发丝中,欣慰地点头,说:“毛俏你算是炙手可热了。”
“啊?”
她头上大红大紫的,可不是炙手可热吗?
顺着黑石块,他们相安无事地走到一半,江边打头阵,他刚轻触前面的黑石,顿时心生防备,迅速收回。
不对,这块不能踩。
但是阿俏就没这么幸运了,江边还没来得及警告她,她就一脚踩了上去。
霎时周围高墙上架起一排连弩,片刻功夫箭弩就像雨点一样朝地面射来,只听见箭弩穿刺空气的“刷刷”声。
江边和阿俏在路中间,若是不动的话很快就会变成箭靶子,万箭穿心。
阿俏的第一反应是——挡。她灵巧机动,躲这些暗箭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些箭太多了,她恐怕并不能应付。
“师兄……”她脱口叫道。
江边在意识到有机关的瞬间就用眼睛余光看到升起的连弩机,箭已经离弦,急风骤雨般扫射下来。
他一把揽过阿俏,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折臂保持平衡,飞身直上。
动作行云流水,快到阿俏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惊吓飞到了空中。
江边和阿俏双双落身房顶,还没来得及喘气,谁知房顶也有机关。
他们站着的地方冒出一张张铁鲨嘴,每个机关都像鲨口一样亮着锯齿牙向上“嗷嗷待哺”,锋利的刀片闪过莹莹冷光,让人胆寒。
“跟着我。”江边丢下一句话,纵身跃下。
下面箭还在发射,他飞身在半空,脚踏飞箭,几个回合就落身安全地面。阿俏提气运用轻功也安全落地。
“哇,到处是机关!”阿俏惊魂未定,呼出一口长气。
刚才经历的机关,只要他们反应慢一点点,就有可能葬身水汀寮,甚至连正主孙修贞面都没见到。
江边收容。他向来爱穿黑衣,更衬得身子挺秀高颀。他面色冷静,棱角分明,目光锐利深邃。
面前就是大堂门,此时正虚掩着,一推便开。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
阿俏看了眼江边,说:“师兄,里面肯定有机关,怎么进去?”
江边细细观察目光所及之处,过了会他说:“这扇门是掩人耳目的,不是真正的大门。”
“你是说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阿俏大骂道:“孙修贞这只老狐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真是太难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正如你所说,里面等着的是机关。”江边轻笑道:“不过你做得很好。”
阿俏得意忘形,说:“那当然,神奇女侠毛小俏,不开玩笑!”
江边很快又恢复冷峻的表情,目光落到旁边的墙壁上,阿俏顺着看过去。
两边是灰瓦砖砌成的墙面,灰白相间,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但这次阿俏眼尖,她发现一侧墙体有一小处光滑异常,比其他地方要亮一点。
这是——长期触摸的结果!
“师兄,这面墙才是门!”阿俏笃定。
江边说:“不错,毛俏你学聪明了。”他拍拍阿俏的脑门,说:“水什么时候漏出来的?”
阿俏还没反应过来,过一会才意识到他在骂她。阿俏不满地小声反驳。
江边按了下墙面微微凸起的地方,果然石门沉沉地移开了。
石门背后才是真正的大堂,里面桌椅茶具一应陈设摆放整齐,堂上挂着苍劲雄浑的四个大字——积健为雄。
两案设着紫金香炉,里面袅袅青烟飘升。